第54章 跳河
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杨二郎小两口来了，邢房匠既意外又开心的，知道他们拜年为难没想到天黑来的！一时家里桌椅板凳都动了起来。
杨二郎在堂屋跟邢房匠父子聊天。
商秋在锅屋跟她们婆媳整治饭菜带聊天，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就知道了村里不少大事小事。
狍洞娘也是一个健谈的人，学话学的有声有色的。
“要我说，干脆就娶那姑娘回来算了，现在两村不是讲和了吗？怎么就不能娶木林村的了？”
“我们这上下村多近呀！你郑婶子那脾气一般姑娘也受不住她，树疖子又不是好有本事的人，”狍洞奶奶听了半天说到。
商秋听的津津有味的，虽然不知道树疖子是谁，但是不妨碍她听热闹八卦呀！
“树疖子他爹，不是被木林村的人砍了一只手嘛，娘你想郑婶子能同意吗？”
“不同意让儿子打光棍呀？再说了那手又不是那姑娘家砍的，”商秋忍不住发表意见了。
“弟妹想的俺们不都劝了嘛！没用，郑婶子说什么都不同意亲事，我挨晚从仙人山挑水回来，看树疖子坐在仙人山水池那边吹冷风呢！我跟他说话他还笑着跟我打招呼的，我让他赶紧回家，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傍晚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商秋担心的问到。
婆媳两人对看了一眼，狍洞奶奶转身就往外跑。
“他爹你带着六子赶紧去仙人山，着重的看新挖的水池那里，树疖子跟他娘闹别扭的，傍晚坐在水边不能想不开吧？”
“根子，你现在去你郑叔家假装找树疖子，看他在不在家，要是不在就问问去哪了？他们要是都不知道就赶紧让进山里找，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婶子？”杨二郎赶紧起身问到。
“嫂子我们刚刚说村里今天说亲的事，树疖子跟郑婶子因为木林村的姑娘别住了，嫂子下午进山打水回来看树疖子坐水那边呢！你跟邢叔赶紧去看别想不开出啥事了，这大年初一万一有什么一家人还活不活了？”
邢房匠听了转身就往外跑，杨二郎也跟在身后跑的飞快，村里离山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根子身体不好不能跑，拿了帽子就往村下去看人在不在家。
“这些都是小祖宗哦！说两句都是要死要活的，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你郑婶子非得疯了不可，”狍洞奶奶在锅屋转来转去的，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话。
根子气喘吁吁跑来郑家门口，喘的他脸色煞白都管不上了。
“婶……婶子，树疖子在家吗？”根子断断续续的问出来。
“不在呀！你找他有事吗根子？”
“婶子你知道他去哪了没？”
两口子对看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下傍晚出的门，应该去大雀家或者谷雨家了，我去帮你喊他回来。”
根子一听心里咯咚一下暗道真不好了！“婶子你赶紧去喊看看，我跑不动了。”
树疖爹一看根子急了起身就出去喊人，心想肯定是有啥急事需要帮忙了。
根子转身跟出去看着喊人，远远的听了半天也没人回答树疖爹的声音，心里一下就慌了。
“蚂蚱哥！蚂蚱哥……螳螂哥，你们在家吗？”他转身对着离他最近的人家喊起来。
旁边的人家很快打开了门，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根子怎么了？”
“快去仙人山的水池子那边，弄不好他人就在那里，”根子急切的让人赶紧去帮忙寻人。
蚂蚱一听回头就大喊，“大哥快出来去仙人山水池子看看人。”
“根子谁在那边呀？”
“俺媳妇晚上打水回来，看树疖子坐在那里，俺媳妇让他回来他还笑不当回事的，她回来一说俺娘觉得不对劲，让我赶紧过来看看人在不在家了，我爹都已经跑去找人了。”
树疖娘出来刚好听到这话，眼一闭立刻昏死过去了。
蚂蚱一听扯着喉咙就喊他爹赶紧进山去，他自己则是跑的恨不得飞过去。
树疖爹跑过来听完话，浑身发软的不知怎么好，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转身也往山里跑去。
“根子你不能跑顺路喊人赶紧进山，”蚂蚱爹穿着袄子扎着腰带急匆匆的出来，后面跟着大儿子螳螂拿着皮灯跑。
杨二郎脚下恨不得按个飞火轮跑，白茫茫的雪地看不出深浅路，因为路滑还摔了好几跤都顾不得疼，仗着平时进山熟悉，硬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了池子边。
这个池子大是不大，但是深的很厉害还都是陡坡子，四周的雪都到了膝盖。
他顺着周边跑了半天也没看到脚印子，唯一有脚印的还是打水的地方，那里踩出了一条打水的路来。
一屁股坐在雪窝子里大喘气，心跳的几乎都要裂了，想着肯定是虚惊一场的，等他气喘均匀起身，不经意看到下面有一排脚印走一半没了。
心头一紧，“难不成滑下去了？”
他连滚带爬的扑下去，用石头别着自己的身体，也管不了刺骨的冰水，双手使劲的沿路在冷水划拉，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在一堆雪里摸到了硬邦邦的手指。
顿时魂飞魄散的往上拉人，树疖子幸运没淹死卡在石头上了，因为晃动的厉害岸边的雪全塌了，刚好把他埋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狍洞娘回去说八卦，一夜上冷冻绝对没活气了，就这人都冻上冰霜了！
“六……六……六子，有人吗？”邢房匠气喘吁吁的跑到了。
“这里邢叔，”杨二郎高声回话，他一个人扯不动人有雪冻石头又滑的。
邢房匠也是连滚带爬过去帮着拽人，两人忙活了半天才把人拽了上来，又使了吃奶的力气把人拖上岸边。
“邢叔这样不行，得赶紧背人回去，冻成这样不看大夫不死也废了，”说完拖着人挪了半天才背上身。
走了几步路碰到跑来的蚂蚱。
“蚂蚱你来了刚好！赶紧帮忙抬人进村，”邢房匠抖着声音说完。
蚂蚱借着月光一看杨二郎背上的人，整个就是一个冰人脸上都是冰冻子！
“六子我来背，你身上都是水别都冻一起了，”说完挪过人背着快步往回跑，路上遇到村里打皮灯的不少人奔过来，明显都是来救人的。
人多就是力量大，里正还专门抬了架子来，人放上去盖着棉被就往村里跑，他还派人去木林村请了郎中来，心里还暗自庆幸讲和了，不然这黑天瞎火的去哪请大夫？”
树疖子被抬回家，他娘看见儿子这样，当即一头撞了家里的水池石头上了。
这一出来的众人都懵了，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还傻看着干什么？”商秋厉声呵斥起来。
“所有女人抬着郑婶子回避去屋里，年轻力壮的都过来，脱了树疖子的衣服一件都别留。”
“年龄大的出去铲雪送进来，快！”
慌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几个有劲的妇人抬着郑婶子进了屋，商秋躲在杨族长的身后指挥人。
“用雪擦他的全身，一直擦到皮肤发红发热，身上的冰冻都化了为止。”
“多出来的人别干看着，进屋生火去，给他煮点米汤备好，要烧一锅开水留着一会用。”
树疖爹醒过来神，他转头进屋弄吃的制火盆。
“阿秋，你郑婶子在屋里闹的按不住，非要出来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添乱闹呢？邢婶子你问她，不想让她儿子活了就出来，”商秋不耐烦的说完，一院子的男人就她女的，她不要名声的救人图什么？
隔壁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来回跑的都是送雪的脚步声，地上揉的沙沙作响。
“继业你跟邢叔回去换衣服去，别把你们也冻病了。”
邢房匠跟杨二郎起身看商秋，还躲在族长身后说话，为了救人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雪揉了大半个时辰左右，地上的人手动了。
“树疖子手动了！动了！”有人大喊起来。
“你们分别拍打他的两个手臂，从肩膀拍到手指拍肿了都没事。”
“再去两个人从大腿拍到脚，一定要拍到皮肤发烫发软才行。”
立刻换了有劲的小伙子，上去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拍打，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吧！
“热了，也发软了。”
“垫干棉被，人放上去给他翻个身，整个肩膀背部都拍拍，别用力捶，也要拍到发烫发软，特别是腰和大腿小腿。”
几个人傻眼了不知道怎么拍了。
“不会就倒油在他身上推磨，这样皮肤也能发烫发软活血通络。”
树疖爹一听转头就拿了芝麻油出来，对着背就是一通倒油的。
麻溜的小伙子都伸手搓油，跪在地上一层一层的搓皮肤，慢慢的掌心发热发烫起来，手心里的皮肤也发烫了。
“可以了！”
“抬进去给他放到桶里用热水泡着，擦干头发用皮子包紧出汗，免得好了头疼死，有生姜就多煮一点发发寒气。”
众人裹着人抬进去一片忙碌的身影。
“大爷爷我走了，”商秋看没她什么事了余下的就是大夫的事。
“拿个皮灯照亮，”杨族长顺手给了她一个灯。
商秋拿着灯一路小跑的回去了。
她不知道门外还有一个人没进去，一直在听她说话，又见她拿灯缩着头出来，压根没看到冯雪生的媳妇在门边。
“怎么样了？”杨二郎穿好衣服准备再去的，结果刚出来锁门一看人回来了！
“没什么大事了，余下就是大夫的事了，还去邢叔家吃饭吗？”
“去呀！邢叔回来的路上都跟我说了，完事了就让我们去吃饭的。”
“那就去吧！”两人关好门去了邢家。
半个时辰后邢婶子也回来了，进屋一屁股坐下喘了一口气。
“郑家闹的鸡飞狗跳的，幸亏阿秋今天去了，要不树疖子他娘都能去了半条命！大夫刚去看看只让好好养着别露寒了就走了。”
“她那是该！一大圈人都在急忙忙的救人，她一个当娘的上窜下跳的，要不是阿秋帮忙，她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邢房匠没好气的说完，“吃饭吃饭！”
郑家的事算是彻底的丢开了，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