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山
一块看不清样貌的石头人有半人高，被几个人恭敬抬到祭台上。
杨族长端着一碗肉一碗白酒，恭恭敬敬的放到了祭台上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到：“保佑百子村的猎户进山平平安安的，如有烦扰山神爷还谅解啥的！”
商秋看半天就一个感觉“挺隆重的！”
“山神祭完……”高九叔高声喊完上去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接过一碗水喝了，这是领头人的承诺会带全村人回来，锣鼓响两声结束人群可以散了。
商秋回到家依旧做着她的篾片活。
“我去村下盖房子了，”杨二郎回来穿着破衣服说到。
“不带点吃的过去吗？”
“今天里正统管馍馍吃，希望人多的一天可以盖出两家房子起来，明天才自己带吃的。”
“那行吧！我不下去了，我给家里院子整理整理。”
杨二郎拿着工具出门，刚好迎面碰见过来的杨族长和冯五爷。
“大爷爷，五爷爷！”
“去下面盖房子？”杨族长问到。
“嗯，里正叔不是说今天趁着人多加把劲嘛！”
两个老人对看了一眼笑到：“听你九叔说昨夜挺凶险的？差一点全村戴白孝了！你媳妇做的好，一会那些东西你先挑了我做主。”
“我不要大爷爷，你不知道那些家伙都泡过血的，我答应商秋以后有机会做里正了，再也不让全村因为这个死一个人了！”
“好！有志气，”杨族长顿时满怀欣慰不已。
“说说你怎么做？”冯五爷也是笑脸问到。
“两个村和解吧！”
“你说什么？”杨族长拉长了脸，目光里都是怒火的看着侄孙。
“你知道百子村因为木林村死过多少人吗？你算过吗？村下那几家孤寡盖房子要不是你让着，你给车费，她们盖的起房子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说和解的，她们原本不需要我们可怜，有家里的壮劳力在随便抓只兔子就能给车钱了，何必对我千恩万谢的？”
“她们原本不需要中年丧子少年丧父，当年秋桐大哥死的时候，全村哪个不难受？哪个不表态要照顾秋奶奶的？可是现在秋家两间房子倒了一间半，哪家有能力照顾到了老太太？”
“再有就是雪生的爹，要不是两村打红了眼，木林村死了六个小伙子，他何至于野猪被拖去木林山……”
“够了！你自己也算了，这是一笔笔的血债，你想算了木林村能算了吗，”杨族长冷冷的看着侄孙。
“昨晚，谷雨差点被斧头劈了，要不是商秋手快，今天村口何婶子怕是当场就会撞死，他们一家就剩娘俩了，谷雨再走何家还有什么指望？”
“大爷爷你知道吗？昨夜是商秋用了木排的法子保住了两村的人，不然你今天跟五爷爷就等着拉车去捡我们所有人吧！”杨二郎红着眼眶说完低头走了。
两个老头有些惊愕的看着人走，脸上多了很多余悸。
邢房匠走过来看着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沉沉的说到，“也许六子的想法是好的，村里不能再死人了，村下的那几家要不是六子怜惜她们，紧着她们先盖，其他人盖完都轮不上孤寡人家。”
“大叔，五叔，村里猎户不多了，他们都没有了敬畏的心，六子或许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想着给老老小小一口活气的！”
“邢子你也认为要和解吗？要不是木林村的人，你们昨晚怎么可能拼命？他们先起了告官的心思，”杨族长看着邢房匠一字一句的强调。
“大叔，你还没想明白吗？他们为什么敢突然威胁我们？因为村里人心不齐了，村里明知道这木头见不得光，还照样把木头卖给木林村，这不让拼命的人伤心吗？”
杨族长直接被这句话掐住了喉咙，说到底这都是百子村自己惹的祸事。
“罢了！我们老了，村里有你们年轻的带着商量来，也许六子说的对，那些为了村里死去的人得的允诺都没实现，这活着的人怎么能不生心呢！”
杨族长有些怅然失落的说完，瞬间苍老的更厉害了，“老五我们就负责看看房子吧！”
“我们早该放手了，”冯五爷眼里也多了很多悲情。
“死的人还没走几年，他们的家人都被村里人忘到了脑后！”
“大叔，五叔你们可不能不管，后生们多数不会打猎了，骨头又软的很，没有你们镇着早就翻天了！”
“这归二子老九你们管的事了，我们不管了，”两个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
邢房匠来到朱家，这边一波人忙的热火朝天的，不远处也是一波人在忙碌，推土坯的扛木头的都在说话。
他拿着瓦刀走到杨二郎身边开始砌墙，“六子，为什么突然想和解了？”
杨二郎抬头看了他一眼，“邢叔，你不知道昨晚木林村去了多少人！他们拿什么工具的都有，甚至还有拿木棒的，要不是家里死过人怎么可能拿木棒来？”
“回头扔斧头的那个人，腿上还叉着手臂粗的木尖，就那都还想回头拼命，谷雨才十三岁，他爹才走了五年不到，若是他出事了九叔怕是当场都不能活，回来村口何婶子是第一个哭昏过去的！”
“以前我听我爹说过，两村不像现在这么红眼死仇的，后面死人死多了就解不开了。”
“昨晚我们只让木林村七八十个人受了伤，并没有追打他们，如果他们还不知道珍惜，那就是该死的鬼了。”
邢房匠听完抬头看了一眼，“你想放下，他们不一定会放下呀！你也说了还有拿木棒来打的呢！”
“商秋说经过昨晚，木林村肯定会反思的，不反思他们里正也该做不下去了，而且丢了这么多家伙事村里肯定急，大约么会猴蹿跳的想要回去。”
“他们想要东西自然就得上门，上门就代表和解了，而且主动上门的那一方，就会失去了主动权和先机。”
“我们就此握住主动权牵制住他们，两村互相牵制和解慢慢的过几年，后面渐渐的不再死人了，时间再长下去两个村自然就能和解，到时候你让村里去死人人家都不愿意。”
“商秋的家你知道在哪吗？她懂的挺多的。”
杨二郎摇摇头，“我背她回来的时候她都快没了气息。”
“你只知道她叫商秋，别的一概不知，不怕她害你吗？”
“不怕，我觉的她说的对，百子村窝在仙人山这里，木林村在那边西大山，两个村谁都没有好的资源，争来争去无非就是争口气。”
“猎户的孩子本来就难活，还打来打去的也不知道图什么？除了逞凶斗狠以外什么作用没起到。”
“为了水？这附近都没有水源，为了山？这百十座大山两村走的完吗？转来转去不还是眼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再说了，现在还有好多是不会打猎的村民了。”
“为了田？木林村那边比我们好多了，至少人家家家户户还有一块两块田，反观我们百子村有几家有田的？”
“看着真就是斗狠了，马上雨雪来了官衙要收税，我们应该用斗架的时间，组织去山里逮逮野物去卖，手里有钱了，他们也不敢铤而走险卖房梁了。”
邢房匠手里活一顿，复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干活。
“六子你是村里的好后生。”
杨二郎听了摸脑袋笑，“还行吧！”
因为不用打根基的，在原有的房子上重新开始砌快了不少，加上杨族长带人每天拾捡各家，给盖房子的人省了不少事。
第一天村里就起了三座房子出来，带夜加星的批腻子粉刷好。
杨二郎一直记着商秋的话，在院子里给挖了个蓄水池出来。
“六子这是干啥用的？”邢房匠走过来问到。
“邢叔，我给她挖个蓄水池，等下雨天就能接雨水吃用，省了她们进山打水不方便的脚程路。”
“来几个人……”
“不用了邢叔，我一个人一个时辰就可以了，他们明天还要进山呢！”
邢房匠听了自己拿了一把铁锹过来，也帮着开始挖。
“六子哥，石头贴着里面砌还是外面？”谷雨挑着石头进来问到。
“贴着里面砌吧！一会我去朱婶子家挖，就不帮你砌了。”
“我自己砌就可以了，再晚一点我去挑朱婶家的帮她们的也砌了，剩下的明晚再帮忙砌，”谷雨笑着不在意的说完。
“多跟你六子哥学学，大小伙没几年就是一家的主事人了，好好照顾你娘，你爹在地下才能安心。”
“我晓得了邢叔，我会好好照顾我娘的。”
“行了，我们去下一家吧！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收拾好了，”邢房匠吐了一口唾沫搓手。
两人扛着锹来到大雀家，屋里娘俩正在到处搬东西收拾。
“他邢叔？六子？你们咋来了？”朱氏看着来人很意外。
“来给你们挖个水池，马上天冷了六子觉得有个水池蓄水能少跑不少山路。”
“水池呀！”朱氏目光顿时亮了。
“刚从何婶子那边过来，稍晚一点谷雨会挑石块来砌，”杨二郎对朱氏说到。
邢房匠看他划好了地开始动手挖，心里想着明天砌房子顺便就挖了，省的还费第二遍的手续。
大雀一看也抱着铁锹过来帮忙，两个四四方方的坑挖好天完全黑了下来。
“最后一家了，你们自己收拾一下。”
大雀抱着铁锹也跟着走出来。
“大雀不用你跟着了，我跟你六子哥挖完就回去了，你在家帮你娘一起收拾收拾。”
“邢叔没事的，多一个人也能早点挖好，再说了我学了，明天专门给你们挖水池子，省的你还跟六子哥带晚挖了。”
“你这孩子……”邢房匠闻言笑起来。
“大雀你真想学挖水池呀？”杨二郎突然回头问到。
“嗯！我又不会砌墙的，帮忙挖水池是可以的。”
“你真想学明天去俺家，你嫂子自己挖了池子跟我的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她那个更实用还不占地方。”
“行，我明天去学了，”大雀欢喜的点点头。
三个人去了最后一家挖完才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