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员大会
早上商秋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一阵刺耳的锣声吵醒。
她起身揉揉眼睛出来，屋里放着冒热气的馒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天应该要通知脱土胚的事情了。
里正召集了全村老少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底下的人都嗡嗡的说着话。
里正用力的敲了敲锣鼓，“都安静安静，今天召集你们说的都是大事，”里正威严的说完。
“啥大事呀里正？”有村民问。
“啥大事！给你们免费修整房子的大事，”里正一脸喜色。
“什么？房子？还免费修？里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整房子可是要花不少钱的，”人群里嗡嗡的又讨论开了。
杨族长用力的敲敲锣，“有什么都回家讨论，现在抓紧说正事时间不等人，里正你接着说话。”
里正咳咳嗓子，“是这样的，考虑到村里不少人家房子倒了没钱修，我跟杨大伯商量了一下，趁着村里壮劳力还没进山，我们就全部出动去窝子坡做土胚，拉回来给大家伙修房子。”
“但是窝子坡离我们又远，需要用到车拉土坯，这样就需要大伙凑点钱出来给路费……”
“说到底不还是要钱吗？”人群里有人嚷嚷出来。
里正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舍不得出路费的也可以不修，这不是一定要修的，愿意出钱的就过来登记一下，一会就要去脱土胚了，收你们钱是为了给那些出人又出牲口的人家，人家牲口车架白给你用吗？自己平日都舍不得用的。”
“交过钱的每家可以拉大小六间土胚回来，多拉的土胚自己就另外给钱，拉回来的土胚村里有刑房匠牵头带大家伙建房子。”
“我丑话说前头，别自家房子的土胚拉回来，就躲家里不出力不干活，要是让我逮到了，马上就把你的土胚给拉走。”
“还有，窝子坡那里只允许脱土胚，谁要是拉土回来弄田，别怪我拉他见官去，整修房子的事继业可是出了好大力，就连我昨天去府城打点的钱都是他出的。”
“我决定他家第一个修房子，谁要不服就也交钱过来，我这里府衙给的票据都还在，”里正一脸厉色的说完。
“里正大叔我的房子往后挪一挪吧！先给村里有几家只剩老人孩子的先修，车钱就用我剩下的那个簪花抵可以吗？”杨二郎从人声鼎沸的人群里走出来。
杨族长看看他，低头跟里正说了两句，“好，给六子记上名，还有雪生的钱昨天也给我了。”
“六子你过来告诉他还记哪几家。”
“现在都可以过来登记了，没想好的回家自己慢慢想，天刚好放晴正是晒土胚的时候，好天不等人，后面十多天就要进山了都抓紧时间了。”
“俺愿意交车费，”刑房匠走出人群。
黑紫的皮肤带着胡须，他最明白脱土胚的难处，修房子也费功夫，昨天杨族长过去找他说明白情况，他当即就答应了。
“老刑你去登记完就坐那统计，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里正一脸的精神抖擞。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想去报名舍不得车马钱，不报名舍不得整修房子的好事，谁都知道自己整修房子花钱不说，还买不到土坯！
“算我一个，”人群里又一个人咬牙出来。
“给我们也登记上，”几家有车的都出来登记。
“怎么就这些钱吗？”登记的人惊呼出来。
“你以为多少钱吗？让你登记建房子你还不愿意，”刑房匠笑骂起来。
人群里一拥而上都想过来看看多少钱。
里正看的都心动了，对着杨族长点了点头起身，邦邦又是一锤子下去。
“有些家情况我是知道的，实在没钱有力气的，就帮着村里额外给拉土胚的人顶账，人数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到时候进山分到东西卖钱再还来我这里，这只是针对少数的人家，咱村家家户户什么情况我心里明白的很，别一个个都说精穷的，登记好了的都回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来这里带着家伙出发。”
“今天先做一天的土胚晒出来，明天就要带车往回拉了，脱了多少土胚我这都是有账本的，”里正眼睛扫看各方拥挤的人。
登记的人一听都赶紧往家里跑。
“大伯，一会我带他们去窝子坡脱土，家里就劳烦您老带老人妇女去第一家整理出来，别拉回来不爱惜糟蹋了，这可是咱们花了一两银子买的土。”
“后面每家拉够了，我们把多的土坯再拉回来盖几间祠堂和学堂，不能让木林村占去便宜，我昨天回来路过窝子坡去看了，能用好大一块地呢！应该够咱村用了，用不完也剩下不了多少。”
“你都是为村里人着想的，我还有一把子力气，家里就交给我了，都是六子拼死抢到的簪花，我们呀花都花在刀刃上，有多少拉多少回来，”这一点上两个人保持了高度的默契。
“还是大伯明白我，不愧是做过里正的人！”里正跟杨族长相视哈哈笑起来。
“六子媳妇我就不给她去干活了，她一去那些老娘们什么活都别做了尽扯嘴了，耽误事少做很多的活。”
“行，家里大伯安排我放心，那这里就交给您老了，我也回去带东西，我今天带几个人在那守前五天夜，后面安排人轮流来守。”
“去吧！时间不等人，早到早脱几块土胚出来。”
“邢子，登记多少了？”杨族长背手走过来。
“大叔，登记一大半了，”刑房匠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你继续登记，通知他们女人家去整房子了没？”杨族长回头又问了一句。
“大叔放心，每家都通知了，回头就等您带人去第一家了，您跟里正做的是好事他们还能撂撅公？”
“不求他们感恩戴德了，房子修好村里也能娶几个女娃进来，你们要是不齐心，上面的木林村都能欺负死你们，我老了，土埋脖子的人，看不见就过去了，你们不都还是壮年吗？”杨族长语气凝重的说完。
刑房匠也正色了神情，“大叔，您老雄心不改，我们小一辈的就不能熊，绝不能让木林村掐了我们的脖子过日子。”
杨族长对他赞许不已，有血性适合接替下一个里正，“你接着忙。”
百子山村的里正并不是父传子的，里正都是谁有能力给谁当，这也是比他们富裕的木林村想压他们压不住的原因，谁想当别人的附属品呢！
老话不是说了嘛！再穷他不也是个个体吗？更何况里正为人又很公平，不像木林村的里正心黑手黑的。
杨二郎回到家赶忙收拾了衣服。
“动员大会结束了？”商秋好奇的看了一眼外面。
“还没呢都在登记，我们登记好了的都回来收拾东西，我们走后大爷爷会召集人去第一家整房子，你可以不用去。”
“知道了，我也不愿去，去了她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商秋抿嘴笑。
“大爷爷也是这意思，耽误那些人干活，”杨二郎也笑了起来。
“你把包子都带着，去干体力活饿的快，你看没人在跟前偷偷的吃了垫肚子。”
“不用，昨天三个首饰卖了两千个钱打点了一千，剩下的里正买了黑面粗粮，带去窝子坡每天管一顿馍馍，够吃一个月的呢！”
“是个干实事的人！就这一点想得都很实在，”商秋在心里肯定的竖起了大拇指。
“你晚上睡觉关好门，我今天可能要在那里看夜，不知道一人要轮流几天才回来。”
“知道了，把包子吃了吧！冯雪生那边兔子送了吗？”
“一早我就送去了，还碰见里正了呢！”
“一个皮灯做的这么快吗？”商秋好奇她没看他动手做呀！
“昨晚我划拉皮，用了内皮薄层给他做的，做好不是马上能用，得风个把月才行，”杨二郎说完拿起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没多一会听见远处的锣声，他打了一个饱嗝起身扛着木板和铁锹走了。
空旷的场地站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是笑容，里正来回的走动。
“五爷爷你怎么也来了？”杨二郎过来很意外看见一个老人。
“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是爬也得爬过来，”冯五爷满脸笑容的说到。
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邢房匠对着登记表点人数，一百好几十人人都站着。
“成子哥，你咋也去了呀？”邢房匠对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问到。
“咋？看不起你老哥哥呀？不是后天才正式修房子吗？今天明天我们全都是脱土胚，多一个人一天就能多脱半间房出来，进山又在眼跟前的，”老头很倔强的说到。
“邢子，让你成子哥去，你成子哥年轻的时候脱土胚可是有经验的人，得有老的跟着指导你们，”杨族长走过来接话。
“人都齐了没？齐了我们出发，争取在进山前把每家土胚都弄回来，”里正大手一挥村里浩浩荡荡的人出发了，妇人们跟在后面期待的送当家的出村口。
“老五，他们去窝子坡了，俺们两个老的带其他人去每家每户整理出来，要倒的就直接推了清理出来，能用的土胚练出来，继续盖用可以省点土胚出来。”
“里正走前交代还给每家挖个水池，说是解决下雨天接水的问题，我们提前动手也能省了邢子不少事，后天他窜上直接带人盖就行了。”
“都拿上家伙走吧！”冯五爷爽朗利落的要走。
商秋躲在远处看，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群族生活的魅力，平日看到的小龃龉，好像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