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倾诚演绎（2）
导演气势汹汹，面前站着一排人，是摄影师、剪辑师等有关节目录制丢失问题的相关责任人。
“怎么说的！影像录制完成后保存备份不是基本常识吗？不用跟我扯大停电，停电不是你们开脱罪责的理由，自己工作疏忽不反思反思问题在哪，一天天的就知道找理由！嗯？跟我说，怎么解决！”
顾乔落和远黛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眼，现场人到的这么齐，导演这火冒三丈不是为了训员工，而是给选手和嘉宾一个态度。
但现在能怎么办？顾乔落和远黛背后都有经纪公司，这个态度她们必须向上请示，不能自作主张地给出来，做法只能是视若无睹。
何依燕一直回头看她姐，何晓雁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姐妹间的默契让何依燕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闭嘴。
三个女孩靠墙站着，集体演木头，格外形象。
“哦，这个镜头是好的诶，这个里面的内容保存了。”明菲在一旁叫嚷起来。
节目录制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镜头，围绕着舞台一圈那都是无死角的，而唯一的好的那个镜头还主要是面对观众席的，作用不大。
即使是主镜头完好，那一个视角也剪不出一集完美的综艺。
明菲插的这一句嘴并没有打断导演滔滔不绝的训斥。
这边三位选手比着模仿木桩子，那边四位嘉宾也是各自摆出了事不关己的一脸愁容，中间导演还在义正言辞地训斥，感觉已经由工作失误上升到人身攻击上了。
是四位导师嘉宾，除了凌永的另外四位，凌永本人据说是和未婚妻约好了今天到，现在去接人了。
可能导演骂得太凶，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最终是作为飞行嘉宾之一的叶书瑜第一个开了口，“这录像材料丢就丢了，就站在这原地上火也不是个办法，解决肯定是要解决，大不了就是重新再录一遍吧。”
顾乔落盯着导演那圆圆的脸，感觉他原先是满面怒容挤成一团，听着叶书瑜的话后，怒容后面又藏上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直要把人一口吞下去。
第一个不乐意的肯定是何依燕，第一个乐意的肯定是远黛。
能让远黛再获得一次机会的话顾乔落大概就猜到公司的意思了。
“我觉得叶老师说得对，”顾乔落当了第二个站出来的人，“吵吵闹闹的总归不是方法，能解决问题才是正道啊。”
远黛想张嘴，又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立场，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顾乔落手在裙摆的的遮掩下戳了戳她，暗示她稍安勿躁。
“必须解决啊，小孩子都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想办法呗，吵什么吵，烦。”明菲把手里的摄像机随手一扔。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必须给几位选手一个交代，也一定会给几位老师一个交代，也必须给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个交代”
叶书瑜有点受不了导演这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术，“总之，唯一的方法也只能是重录了，可能需要几位协调一下。”
导演用某种油腻腻的爬行动物的眼神看了一眼叶书瑜。
枪打出头鸟，原本应该是导演拉下来脸去挨着求嘉宾和选手，现在激出了叶书瑜，他倒是可以省下些力气和人情了。
“我没有意见。”比顾乔落更快开口的是何依燕的经纪人何晓雁，只见她抢先开口，“可以重录啊，但是只是在既有条件的弥补，我们需要保持原先的排名和主场内容。”
“重录我也没意见，”顾乔落紧接着开口，“但是作为一档选秀综艺，未知感和喜剧效果还是要有的，再照着原有的剧本跑一遍很没意思的，我相信观众也不会买账。”
“是是是，”导演和稀泥，“我会安排的。”
然后是一转身，朝着一排工作人员大喊，“听着没，赶紧去干活！按照原先选秀内容再排出一班来，快去，别让让一班人都等着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大半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散了。
“真对不住啊，都是那群蠢货马虎大意，”导演又朝着几位选手鞠躬赔不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后期这个节目可能不得不重录了，放心放心，观众那边我去协调，一定不会影响各位声誉的，对不住了，确实是对不住了。”
“重录我没意见，但原先的排名也都是各位选手辛苦努力的结果，不能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就重来。”何晓雁态度很坚决。
“我也答应重录，”顾乔落走几步，“但是一场比赛有一场比赛的结果，要得到完美的收视效果就必须从头开始拍，拍和原先框架相同但具体内容有区别的题材，并由此顺理成章地得出结果。选秀节目的看点不就在于未知的笑点吗？至于结果，本就应该交给观众，比拼的是选手的个人能力，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有能力的人，谁害怕堂堂正正的竞争？”
顾乔落走几步停下，直视的是何依燕。
“倾诚演绎”半决赛的赛制是两组一对一，每一场由节目组编写大框架背景和角色人设，两位选手各自写一半时空的剧本，在舞台上出演，每一场由五位评委点评投票，谁先胜三局即为胜利，但如果出现2:2平的现象，将会把投票权交给现场的观众，由观众选出自己更喜欢的选手，取得胜利。
昨晚录制的两组比赛，顾乔落3:1胜了明菲，而远黛和何依燕的比拼则是追到了2:2平，由现场观众最终票选出了何依燕。
两人的得票差值其实很小，二百四十多位现场观众，何依燕只比远黛多5票，是一个少到完全可以由偶然而导致的数字。
所以何依燕其实称不上“真金”，自然是害怕“火炼”。
顾乔落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挑衅了，“不敢吗？怕了？”
“我给你翻译翻译，”明菲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顾乔落的意思是，你参加个选秀节目还一定要大人跟着，话都不敢说，屁都不敢放，缺个拎包的还缺个喂奶的，好不容易赢一次，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怂包、孬种、懦夫、巨婴。”
何依燕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眶红了，却还是一言未发。
“哎呦，”明菲笑了，笑出来一点她被网友截图做了表情包的匪气，“哪里来的小公主啊，别搁我们这儿受气了，快回去继承你家的王位吧！”
她抛了个飞吻，表情又秒变成贱贱的微笑，“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叶书瑜或许是打算老好人做到底了，这时又主动站出来拉了一下明菲，“少说两句。”
明菲想怼人，导演都拉不住，更何况只是一位女歌手。
她一甩袖子，叶书瑜被迫后退了一步，明菲接着就开口，“怎么啦，这不就是那个姓何的觉得自己没实力，不敢再比一次就在这里拼命找借口吗？哦，还不是她自己找借口，是她经纪人帮着她找借口，自己没能力还不敢说，不就是懦夫吗？我说错了？”
顾乔落觉得明菲来错地方了，她应该去说脱口秀。
这边选手吵成一团，主要是明菲一个人就是那一团，但最起码还有个共识，都同意重录，而那边有的嘉宾导师都不同意重录。
这可比选手更难协调。
也难怪，人家大明星演个电视剧都是按分钟计时，导演也没有加报酬的意思，谁愿意多干活？
叶书瑜当然还是最好说话的，第一个点头表示同意重录，还在帮着导演劝其他人，最终还只有另一位常驻嘉宾，梁弦点了头，“重录我没意见。”
这位倒是出乎了顾乔落的意料。
梁弦是个老演员了，能在娱乐圈混到五十多岁的明星不多，能混到五十多岁、从青春可爱顺利转型的端庄稳重的女明星更少，反正就顾乔落所知的也就只有梁弦。
幽默与和蔼都是她的标签。
是顾乔落极为敬重的前辈。
“是梁弦，她的这个节目超级好看，我觉得里面就她最出彩。”
“跟长相没关系，重要的是气质，我最喜欢她了，我想，成为向她一样的大明星。”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笑了一下，大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当演员吗？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场还在讨论，剩下那两位嘉宾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新晋小花旦唐汀甜说什么也不同意，另一位也是当红小生，歌手转明星的程清野。
叶书瑜有点想上前去劝两句，却是被梁弦拉住了，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我来迟了。”凌永推开了门。
“不迟不迟，”导演说，“我们正在讨论那个节目重录的问题呢。”
周围一圈静了静。
唐汀甜多看了几眼凌永身旁站的未婚妻，咂摸了一下嘴觉得对方没有自己漂亮。
程清野噤了声，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本巴掌大的小书。
叶书瑜先开的口，叫了一声“前辈”，夸了一句“未婚妻长得真好看”。
梁弦走上前去，几乎无视了凌永，对女人微笑着，“好久不见，彤彤。”
然后她扶着女人的肩，转过身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原先是我表妹梁彤，现在是我即将要结婚了的表妹梁彤。”
那女人戴了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显出几分温婉的书卷气。
众人忽然又齐声开口，都道“恭喜恭喜”。
墙边那一排选手加上明菲刚好四个，手里也鼓起了掌，噼里啪啦地加入了这热闹的祝贺。
梁彤落落大方，向周围一圈人点头问好，姿态优雅：“大家好，很高兴来到这里，也感谢节目组为我的订婚费心，我可能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明菲在一旁天不怕地不怕地开口：“凌夫人，你老公把订婚戒指弄丢了，你怎么看？”
梁彤态度稳重：“天灾人祸赖不到爱人头上，真爱的心也不一定要有钻石去代表，比起那些外人眼里的□□，我更希望我的爱人能真心地爱我，这才更重要，不是吗？”
梁彤微微低了一下头，眼镜上反射了一层光：“当然，我也是希望戒指能追回来的，那就要麻烦警察同志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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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保存的摄像头录出来的内容，”祁侦探的手在播放屏幕前晃动，“没错了，偷戒指的窃贼就在昨天晚上参加录制的那几个人中，除了凌永，还有八个。”
“您是说盗贼在这四位导师和四位选手之中？对方为了掩藏罪证故意删掉了录制视频？”
“不，不一定，删掉录制视频的和偷戒指的可不一定是同一个人。”祁侦探笑了笑。
祁侦探将录像定在了某一帧特定的页面，画面从侧面不甚清晰地拍入镜了一片衣角，是顾乔落和明菲的一场对手戏，她穿的是那套繁复的洛丽塔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