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聂文这话, 就别说老徐家人了, 连老沈家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头话说得明明白白, 是吃了徐氏送去的药才把人吃成现在这样，这小子竟然还让徐老头接着吃？
徐老四没料到聂文给出的是这答案，气得一蹦多老高，指着聂文鼻子开骂，“你, 我看你就是跟他老沈家一伙的，你好好看看我爹现在那样，还说让他接着吃，我要真信邪听你的，明年这时候我就得上坟头给我爹上香去了！”
院子里的人也咬着耳朵低语, 心道这年轻人长得挺好, 可脑子该不会是个坏的？
连王氏都觉得聂文这是特意来捣乱的。
沈水生心里也没底。
一来他不知道聂文这时候突然跑自己家来干啥，要不说有句话叫做贼心虚呢，他总觉得王氏能查觉出聂文跟自己有关系。
二来聂文平时啥样他最清楚，医书只翻前面几页, 就没好好学过, 这时候聂文虽然说得挺溜道像那么回事似的, 可在沈水生看来，全是唬人的。
聂文看他舅的眼神就知道人家没信他的话，当他在这儿瞎掰，于是正了正神色，冲徐老四道, “你若不信我的，就把人拉到镇上医馆去，找医术最好的先生给看一看，要是人家说的跟我说的不一样，你们家老爷子看病的钱我全赔，但若说得与我说得无异，你们……”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
他本意是想治治徐老四，可说到这儿才想起来这是人沈家的家事，他这样信口做主，属实不妥。
于是他停下，回望了珍珠那边一眼。
珍珠虽说知道自己娘没给那药里下毒，可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姥娘吃了没事，她后姥爷吃了就不行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她也有些发懵。
见聂文看过来，她是一脸的茫然。
而这时徐老四见聂文那么笃定，反倒被唬住了似的，迟疑地问，“若是根你说的一致，怎么样？”
聂文这回看看沈水生。
水生见大外甥胸有成竹的样子，索性头皮一硬，“后生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聂文朝水生拱了拱手，“事情来龙去脉我也都
弄清了，那药本来就不是给徐家老爷子吃的，是他们自作主张占了这份便宜，等到了镇上医馆，若是真和我说的一样，沈家三叔你看，他们是不是该把吃药的钱赔给沈家二叔家？”
沈水生乐了，“那是当然。”
徐老四一口气憋心口，差点气死过去。
那药要真是用灵芝做的，他们咋赔得起？
他看看他大哥，徐老大别过脸去，当初徐老大就不同意直接来找徐惠娘，是老四张罗着要来，这时候又想让他这大哥作主，徐老大才没大么傻出这个头。
无奈，徐老四硬着头皮问聂文，“你想让我信你，也行，不过你总得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古人讲，\"药不瞑眩，厥疾弗瘳\"，就是说生病之人吃药如果没出现不舒服的现象就不算彻底治好了，而灵芝这种药恰恰就会让人出现这种反应。徐家老爷子想必除了肝脏不好，还有许多老病，在用灵芝调养的过程中，出现了排毒反应是正常的，只要接着吃，一定会有好转。”
“你净胡说，我娘也吃了，为啥我娘没反应？”
“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令母病得太重，有了瞑眩反应也没被发现，二是个人体质不同，有些人就是不出现这种反应的。”
徐老四原本就为了讹钱而来，听聂文说得头头是道，便开始害怕偷鸡不成再蚀把米，沉思了片刻，指着四围的村邻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暂且信你一回先把我爹接走，不过我可告诉你，我爹回家要是真不行了，你就得跟我去见官！”
“可以。”
聂文点头，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老四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家里的药没有几丸了，要想接着吃，就得让徐惠娘再做些出来。”
“不有做。”珍珠替她娘答话了，“我给四舅拿几朵回去，直接煎汤喝就成。”
说完回屋，大大小小揪了一土篮子，递给徐老大，顺便嘱咐道，“大舅，我得求您回去后一定好生看着姥爷吃药，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让人多给姥爷喂了。”
徐老大点点头，明白珍珠的意思。
聂文跟着补了一句
，“徐老爷子这病到哪看都不算病，只要接着吃灵芝准保无碍，不过要是回去后真出了什么事，那就另有原因了。”
看徐老四那贪财样，指不定为了钱直接给自己亲爹弄死，也未可知。
徐老四也听出弦外之音，又恼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文一皱眉，“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若是真不巧老爷子出事了，到了衙门也是验得出真正原因的。”
就是告诉他们，别想歪门邪道。
徐老四吃瘪，嘟嘟囔囔走了。
长河村村民们没料到这事这么快就让那长得不错的年轻人给解决了，一边在心里觉得老沈家幸运能碰到这样有学问的贵人，一边回想珍珠摘灵芝跟摘大白菜似的举动，直感叹人老沈家二房是真有钱。
倒是郎中婆娘把重点放到了另外一方面。
别人都去找珍珠和徐氏打听她家从哪儿弄的那么一屋子灵芝了，郝郎中婆娘却找聂文去说话了，“我说，聂……聂……”
“聂文。”
“哦，聂文啊，你是郎中？”
聂文摇摇头，“不是。”
“那你咋知道这些？”
“小时候祖父爱钻研这些，大概听说过。”
“哦。”郝郎中婆娘出了口长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村里要真是来了这么个有能耐的郎中，她爷们还怎么混啊。
打发走了瘟神，王氏也松了口气，等郎中婆娘走了，王氏招呼聂文，“聂文啊，方才真是多亏了你。”
聂文哪敢邀功，客气了几句，语气十分谦逊，王氏心生欢喜，忽然想到件事，“对了，还没问你，怎的那时候来我家了，是找谁有事？”
一句话差点给聂文问成哑巴。
其实是，聂文那会儿听说沈家的席散了，沈珍珠在门口一拨拨地送客，他就想假装路过看看珍珠，他也没想到还来对了，给珍珠解了围。
可他总不能跟王氏说我是来看你孙女的吧。
真这么说，王氏不把他骂成孙子？
他这头一言不发，沈水生急了，灵机一动跟王氏说，“娘，我不是还想给家找个帮工吗？他怕不是为这事儿来的吧。”
帮工？
聂文一怔，回过味儿来。
要真成了老沈家帮工，跟珍珠见面的机会不是大大增加了？
于是他点头如捣蒜，“对对，我想来当帮工，三叔，你看我行不？”
沈水生，“行。就你了。”
刘柱子她娘真觉得自己是做梦呢。
建房天天给工人吃腊肉饭包猪肉饺子的少东家，来给老沈家做帮工？
一个是真敢干，另一个也是真敢收。
王氏也有耳闻，说新搬来那家房子建得也不错，跟她家木生的房子没差哪去，按说这条件用不着给人做长工吧，可看聂文和沈水生那认真样，也就没多说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公子哥呢。
建完了房子，估计手里也不剩什么钱，要想活下去，可不就得讨生计么？
人家好歹刚帮了个大忙，这时候不答应人家，情理上说不过去。
王氏上演心理大戏的时候，珍珠好不容易从打听灵芝的人群里脱身出来，跟聂文又道了两遍谢，可话没说几句，就又被那帮人拉过去了。
张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瞅这情形，二房养灵芝的事公婆和三房都知道，唯独瞒着他们大房。真是可怜她，院子里有座大金山她都不知道。
这酸溜溜的滋味盖过了娶儿媳进门的狂喜，真是越想越心酸，差点哭出来了。
可她不能哭啊，她得强忍着，还要假装二房养灵芝这事她一早也知道，不然让村里人知道她是个局外人，那些婆娘不笑话死她。
这段插曲有惊无险的地过了，直到三天后新媳妇回门，老沈家又热闹起来了。
孟素禾三天回门，其实带着沈洪回去就不回来了，直接在镇上开始生活。一大早送走那新婚夫妇，王氏的眼泪瓣就没断过，想一想哭一回，再想，再哭。
沈树和心里也不好受，可到底是个男人，几袋烟抽下去，劝老婆子说大喜的事你就别哭了，婚都成了，你哭也不能把沈洪哭回来了。
王氏好不容易忍住，下地在脸盆里把脸给洗了，一碗粥刚喝了几口，外面就有人喊门。
应了几声
出去，一看，好家伙，来了七八个婆娘，当院子站着呢。
“这，这啥事啊，来这么多人？”
沈洪成亲那天的事王氏至今心有余悸，一看这么多人来家，她就开始心慌。
柱子娘首当其冲，见王氏脸色不对，扯开她大嗓门笑了几声，“老姐姐咋一见咱们还哭丧开脸了？放心，俺们是来给你送钱来了。”
送哪门子的钱？王氏不懂了，“礼钱那天不是都收了，你们还来送啥钱？”
作者有话要说： 王氏：呸，天上还能掉馅饼？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