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珍珠原没想过弄条狗回来, 毕竟昨晚那事儿根本就是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接连发生。
她犹豫这一下让她三叔看出来了,就劝她, “昨晚那个笨货没想偷你的银子,再者你算回来的钱都放你奶那屋了人家不知道,这万一遇到个老手, 钱又在你屋,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端碗肉丸子笑呵呵地跟三叔说话?哭都哭不过来你!你再想想, 这院里还有猪有羊有鸡的, 哪样丢了你不心疼?”
珍珠又塞三叔嘴里一个小土豆, “三叔,狗是看家护院的, 家里有一条当然是好事, 可三叔想过没,弄一条回来这吃喝问题不好解决,家里仅有那么点泔水都给了两头猪,给狗吃啥?”
沈水生望望天, 很快心里有了主意,又从碗里挑了几根地瓜梗扔嘴里嚼着,口齿不清地说, “你就说你稀罕狗不, 要是你想要,狗的吃喝三叔解决。”
珍珠眨眨眼。
咋的,她三叔每天开荒能顺便挖点野菜兑上粳糠苞米面烀狗食?就别说苞米面是人要吃的, 连粳糠都有数,留着喂鸡还够,狗的食量大呀,她奶能让?
可瞅着她三叔又不是说笑的样,就应道,“我是稀罕,三叔你要是能给狗糊弄饱,我就同意,你可别弄一条回来没东西喂,再给我奶的鸡崽子祸祸了,那我奶得打折咱俩大腿。”
“行了,这事儿我办,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咱村没谁家养狗啊,三叔你上哪儿弄?”
沈水生伸了个懒腰,“我寻思着今天到镇上看看。”
珍珠一听,把眼一瞪,“那不行!说好了开荒的,今天我跟三婶一道跟着上山去,三叔你可别躲懒,养狗这事不着急,你可别一时不等一刻的。”
沈水生的脸一下子垮了,瞪了珍珠一眼,又回屋躺炕上直他的老腰去了。
珍珠咯咯笑着,先上灶间把手里的东西送过去,沈娇娥一手拿着铲子,一手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接过碗使劲闻了闻,“珍珠你做的菜就是香。”
“香就多吃两口,对了老姑,我今天跟三婶上山去看看荒地,能帮就帮两下,我娘那脚还有点不利索,你给顺带着
照看点。”
沈娇娥应着说知道了,又问,“你们中午饭咋整?用不用我给送点去?”
“不用,我和三婶自己带自己家的,中午搁一起吃一口就行,上山就把吃的放日头底下晒着,没多凉。”
“那你注意着点,累了就歇会,别弄出毛病来。”
地里的活往年珍珠这个原身也跟着干点,只不过身子不好,徐氏都挑轻省的活分给闺女。
类似开荒这种重活,这身子可是头一回做,好在珍珠选的荒地不难开,因此心里也没多担心。
从灶间出来,珍珠上王氏那儿把灵芝的事说了一遍,王氏一听这好事,先是高兴,后头又担心起来。
“珍珠啊,现在灵芝养起来了,往后你们屋的进项更多,保不齐还有人惦记着……”
“奶说这个没错,我三叔起早也跟我商量这事儿来着,三叔的意思是想养条狗,我倒觉得不错,可就是狗拿回来吃啥?三叔说他想招儿,奶你看呢?”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谁还养狗,再说家家都没闲钱,谁家怕偷?
可老沈家现在不一样了,他家有养狗的资本,可就是没养狗的伙食。
王氏也愁,一想到弄狗食就有点心疼,可家里有银子又不放心。
就打昨晚那事儿说吧,她从二房屋里回来后马上就给钱匣子翻出来了,后半宿就在怀里搂着,沈树和翻个身都能给她吓个激灵。
所以一狠心就决定还是要养一条,“你三叔说他想招啊?那就让他想去,狗没吃的了就从他嘴里省,咱不管。”
“三叔还想今天就上镇去张罗狗的事儿呢,我觉着他是想躲懒,就说得今天得上山开荒,等过些日子再去吧。”
自己那三儿子啥熊样王氏最清楚,一拍炕板道,“他个狗肚子藏不了二两香油的货,干啥都没个深沉劲儿。珍珠你说得对,就不能给你三叔撒出去,你要让他上镇去整条狗,他一去就不带回的,等开完荒了,没准都得等收完地了再回来,你要问他干啥去了,他能说找了条母狗现下狗崽子去了。”
沈树和拿了把掉了脑袋的锄头搁那修呢,一听王氏的话,停下手里的活叭嗒一
口烟,顺着王氏道,“嗯,他娘你这话靠谱,不过话说回来,老三从前晃常就往外跑,这几个月咋不跑了呢?老三媳妇想啥招儿给老三拿付住了?”
王氏前半段听着挺美的,听到后头脸色就变了,“沈树和你可长点心吧!她拿付我儿子?她得是那样的!老三不往外跑你还当跟他媳妇有关系啊,他不跑是因为家里挣钱了懒得往外跑了,这点事看不明白,几十年你都白活了。”
沈树和:“……”
好在是在自己孙女面前出丑,再说都丑了这么些回了,沈树和也习惯了,放下锄头转身洗了个手,又问王氏今天跟不跟他一起上旱田地,就好像刚才的事儿没发生似的。
王氏回他说要一起去翻地时,沈娇娥开始往桌上端饭了,珍珠便抓紧时间问了下能不能把装杂物的屋子腾出来给她养灵芝用。
王氏吃了个丸子想了想,“腾出来给你倒是没啥,里面的破烂放仓房就行,不过奶怕你大伯娘见你天天进进出出的,再给你养灵芝的事儿发现了。”
现在这个家,啥事儿王氏都想防着大房那母女俩,就怕再让她们整点啥幺蛾子给弄黄了。
珍珠也不想让张氏和沈桃知道,就商量道,“奶,要不加把锁吧,上吴铁匠家去买,买把大的。”
“成,加锁,奶咋把这出给忘了。”
原来都是一家人,哪个屋子的门都没上过锁,一时半会儿的,王氏真没想到这招。
养灵芝的屋子定下来了,珍珠心里落了停,回屋吃过饭,把饼子和酱菜放篮子里,在外头包上旧棉絮保温,又带上两个装了糖盐水的水袋,叫上何氏,跟着爹和三叔上山了。
种田的人出门都是前后脚,这时间村路上可热闹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打过了招呼,田地大致在一个方向的就凑堆一起走。
昨晚沈木生家失窃的事这时候通过口口相传已经传了大半拉村子了,越传越玄幻,因为昨晚没听几句就让沈水生给撵出来了,大家知道的内情不多,全都搁这儿意犹未尽呢。
见到木生水生带着珍珠何氏出门,人群立时围拢过来,你一嘴我一嘴地问开了。
“木生,昨晚那偷儿你们送村正家了没,是得报官吧。”
沈木生憨憨地笑,“没,不是惯偷,也是个可怜人,给放了。”
“啥?放了?能可怜到哪儿去还给放了?”几个人互相看看,百思不解,兴趣更浓了。
沈木生本来想解释,沈水生不耐烦了,把镐头一扬又开始撵人,“行了行了,我们家放人自有我们家的原因,你们打听那些干啥,太阳老高了,赶紧的,地里干活去。”
珍珠喜欢沈水生这套,本来就是吗,这村里人一个个的都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你答他一个问题,他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他问得不嫌絮烦,咱听着答着都絮烦。
有那时间不如多挑两担腐殖土种西瓜呢。
以沈水生现在的地位,在长河村说话那是掷地有声,他一撵人,谁能赖着不走,一个个都得麻溜的。
珍珠耳朵根子一下子清静了,呼吸的空气也新鲜了,可高兴了没多会儿,就见前头又一帮人。
那帮人里面没老娘们儿,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劳力,赵赶鹅也在里头。
这帮人在研究啥?
原来是有人跟赵赶鹅说,前一天看见沈水生跟着沈木生上山去了,又听说水生家也学着木生家把田租出去,所以觉得沈水生是要开荒种地,就想来赵赶鹅这打听打听,沈家究竟想种点啥,他们也好参考参考。
昨天赵赶鹅来找沈水生帮忙,只知道水生喊累不去,又一想沈水生那样的,你让他担两桶水他都能说自己腰快折了,所以也没想到沈水生是上山干活去了。
再有开荒的事儿水生也没跟他细唠过,所以别人一问他,他直晃脑袋,“不可能,你们咋想的水生哥去开荒?那根本不可能,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他能上山挨这个累?”
旁边人就说了,“你看你咋还不信,我昨儿亲眼见着的,他跟他二哥一起上的山。”
“那也不可能是他开荒,顶多是给二哥帮帮忙,水生哥要是能开荒种地,我都能给我婆娘打水洗脚。”
爷们们顿时起开哄,有人眼尖,这时候看见沈水生他们过来,“哎赵赶鹅,水生来了,你不信就问问他!”
赵赶鹅得意着呢,这些人问沈水生的事都来找他,对他来讲那就是一种肯定。
他晃晃儿地迎上去了,“水生哥,你这是干啥去?”
沈水生瞟他一眼,“开荒。”
“开荒?帮二哥家开啊。”
“帮什么二哥家,开我自己的荒,我说你有事儿没,没事儿跟我上山刨地去。”
赵赶鹅一时没反应过来,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铁锹,“有啊,我家的水渠我还没通明白呢……”
“那不赶快去干活,搁这儿扯什么皮。”
沈水生走了,赵赶鹅掏掏耳朵,问别人,“他说啥?”
那些人乐得东倒西歪的,“说让你赶快回家打水给媳妇儿洗脚去呢。”
这边笑成一团了,珍珠跟何氏身后往前蹿,眼瞅着到吊桥了,半路上又杀出一波来。
这一波就都是婆娘了,里面还有个吕五妹。吕五妹早听说王长富给沈娇娥的地租下来了,听说的当天就去老王家找王长富,让长富大嫂一盆洗酸菜的水从头浇到脚,臭得她在家洗了好几天没出门。
今早听说珍珠家遭贼了,哪怕自己家没地种,她也赶着出门来跟别的婆娘边走边聊了许久。
现在见到珍珠,吕五妹捂着嘴跟那些人不知说了啥,婆娘们马上一脸贞洁烈女的样,都不拿正眼瞧珍珠。
更有那欠欠儿的,珍珠刚过去,就朝她脚后跟呸了一口,小声嘀咕了一句,“照那话说去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当侄女的哪能不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