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误杀
齐萤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用她的手自杀的二当家的。
“再见……”
二当家就这样说着，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与善意……
她就这样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其缓缓化作了光点，只剩下一团丝线……
“师傅！”
良久，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才从她口中发出。
“轰隆——”
雷声响起，齐萤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猛地往后窜去，那团丝线就这样从她身上滚落到了地上，沾上了泥土。
“嘀嗒——”
齐萤暑摸了摸自己的脸，湿的。
【是泪吗？不，不对，他死了，我该高兴才对，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哭呢，刚刚打雷了，肯定是下雨了，我该高兴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萤暑强迫自己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仰头望天，一滴雨水正好落在她的眼角，乌云层层叠叠地，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大军压境一般，向前不断翻涌着。
雨开始变大了，雨点被风带着，如同子弹一样，不断地打在不知何时跪在那团丝线之前狂笑的齐萤暑身上。
借着风力的雨水打在身上，还是有些疼的，更何况齐萤暑她身上还因为刚刚与二当家的也是战斗，全身上下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势还没愈合。
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雨水浸透，变深了几度，就这样贴在她的身上，然后又因为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晕出了血的红色，然后又慢慢变淡……
“爹！娘！”
齐萤暑忍不住朝天大吼着，狂笑着，但又不见半点喜意，笑脸也是格外扭曲狰狞。
雨水就这样不断流过她的脸，顺着她的下巴滴到了地上，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师傅！”
二当家死后，齐萤暑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开心，更多的反而是悲伤……唯有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她终于是放下了。
就这样慢慢站了起来，但是站到一半，她又趴了回去，身上的血已经不流了，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
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脸色都是惨白无比，不仅仅是因为贫血，更是因为在这暴雨之中穿着湿衣服跪了许久。
雨中齐萤暑残破的衣服被血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脚下的雨混着血形成了一摊红色的水洼。
这一场雨抹去了她与他战斗的痕迹，亦是抹去了他们之间的往事与仇怨。
齐萤暑眼神复杂地看向那团被浸泡在泥水之中的丝线，他死了，自己仇也报了，自己也该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区过新生活了。
齐萤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滚烫的泪珠却还是不断地从那双粉紫色的美眸中流出，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一股极度空虚和悲伤地感情从内心传来，独独大仇得报的喜悦之情寥寥无几。
自己似乎除仇恨早已被别无他物，自己曾拥有过许多，但就在那一天，毁于一旦。
一夜之间，她的亲人也就剩下两人季温雨这个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
她身上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疼了，大抵是因为她太冷了吧，已经干感觉不到了，亦或是……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吧，跟着她的师傅，还有她的父母一起。
齐萤暑就这样矗立在雨中，看着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白色的发丝就这样凌乱地被雨水粘在她的脸上，一阵风吹过，齐萤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纤细的胳膊就这样抱着自己单薄的身体，以图以此来找寻几分温暖。
但是这必然是没有用的，她现在手脚冰凉，身体状况更是一团糟，魂力几乎没有，跟死人比也就是多了口气。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姐！”
齐萤暑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姐妹，季温雨。
她看着季温雨，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僵硬地微笑。
“师傅死了，我杀的，我们的仇报了。”
季温雨愣了愣，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将手中的伞放在了两人中间。
雨水终于不再冲刷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齐萤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是又一阵风吹来，她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身上的伤口她一放松下来，又是一阵幻痛，她不自觉地又将自己缩紧了一点，牙齿也是不断地打着颤。
季温雨连忙将自己空出来的一只手放在了齐萤暑地身上，一股温暖的魂力被她渡进了齐萤暑的身体里，同时烤干她身上的衣服，不然还是没用。
“温雨……我现在只有你了……”
齐萤暑紧紧抱着季温雨，好像她一松手，她就会变成一道烟飘走一样。
季温雨面露难色，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着齐萤暑，眼睛不断在四周张望着。
“小姐，二当家的在哪儿死的，能让我看看吗？”
季温雨知道现在问这个不是时候，但是她必须要问这个问题，而且，必须是现在。
“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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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萤暑指着不远处地那个小泥潭说道。
季温雨连忙看去，发现依旧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点气息都不存在了，再感受了一下体内被二当家所下的禁制，在发现已经没用了的时候，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不比齐萤暑好多少。
“二当家的真的死了……”
【不，不会的，二当家的那么强，小姐不可能把他杀了的，不会吧，二当家的你之前对我说的不是真的吧！】
季温雨颤抖着声音喃喃道，不甘心的她瞪圆了眼睛，再次看向了那团在泥水中的丝线，但终究是一无所获。
做到这个地步，她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她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被抽干净了，直接带着齐萤暑瘫倒在了地上。
“温雨？温雨你怎么了？说话啊！”
齐萤暑强撑着身体，将近乎脱力的季温雨抚了起来，看着她那仿佛失了魂一样的样子。
“小姐，老爷他们的死，其实跟二当家的没有关系，他反而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什么？”
季温雨把头埋进了齐萤暑的胸口，滚烫的泪珠滴下，烫的她精神一晃。
“温雨！你说清楚！”
齐萤暑颤抖着手，抓住季温雨的肩膀，让其与自己对视，眼里满是惊慌，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我亲眼看着他杀了我父亲……你说话啊！”
“小姐？你真的没发现什么不对吗？他为何杀了了所有人，偏偏要留我们两个？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又为什么帮我们把老爷他们都安葬了？他为什么这么做？明明你们两人实力差距这么大，却能杀了他？还有……”
此时的季温雨已经泪流满面，那把伞因为没人支撑，就这样掉在了一边，两人重新暴露在这场大雨之中，在这狂风骤雨之中质问着对方。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齐萤暑情绪崩溃地用自己的拳头敲打着自己的头，季温雨的每一句质问，都在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上重重的来上一锤。
这些问题她都知道，也曾经怀疑过，但是就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在她心里，二当家的就是灭她满门的仇人，也只能是仇人！
不然……她这些年的坚持，又成了什么呢？笑话吗？等等，不对……
“呵呵呵……”
季温雨诧异地看着突然笑起来，并且越来越癫狂的齐萤暑。
“……哈哈哈哈哈！不对！不对！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又怎么知道当初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哈哈哈哈哈！你在骗我！你跟那家伙合伙一起来骗我！”
齐萤暑越笑越狂，一把将季温雨推开，而季温雨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躺了下去，淡淡地看了眼情绪激动的齐萤暑，便是闭上了眼睛。
这场暴雨可还没有结束啊……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两女身上，季温雨还好，有魂力，也没有伤在身，并且因为武魂是“吼”的缘故，身体素质极好。
但是齐萤暑就没有那么好了，有伤在身，魂力枯竭，心如死灰，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待到身边那疯癫的狂笑之声减弱的时候，季温雨用她那微哑的声音说出了让齐萤暑彻底崩溃的一句话……
“小姐，你忘了我能看死人的灵魂了吗？不仅仅是我爷爷告诉我那天的事情，老爷他们也在。”
“二当家的杀了老爷是因为老爷已经没救了，老爷自己让二当家的给他一个挺快。”
齐萤暑瞬间停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那还在不断下着的暴雨，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与变化。
良久，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顾因为身上湿透的衣服，而失温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朝着二当家留下的那团丝线跑了过去，然后又因为身体的僵硬与虚弱倒在了泥水之中，但她也是丝毫不顾，直接就这样爬了过去。
也顾不得那污浊的泥水了，直接将那团丝线一把捞起，放在了胸口。
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齐萤暑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不断地朝着二当家死的地方磕着头道着歉。
身上被血染红的衣服又沾上了泥浆，显得很是狼狈，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季温雨自始自终都在那泥潭之中躺着，双眼无神地看着那黑压压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齐萤暑被自己折腾的失去了意识，就这样倒在了一旁，手中紧紧抓着那团丝线，眼睛红肿，早已流不出眼泪来了，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
又过了许久，同样满身泥浆的季温雨这才赶来，将齐萤暑抱在怀里输送魂力，同时往家里赶。
如果那个地方还能称之为家的话……
当齐萤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小姐，你终于醒啦！”
季温雨关切地看着自家小姐通红的脸蛋。
“温雨？我这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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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萤暑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无比虚弱地问道，这个让她感觉很熟悉。
“小姐，这就是你在本体宗的房间啊，哎呀，你可快躺下，正发烧呢，别烧坏了脑子。”
说着，忙把齐萤暑按下，急急忙忙地从一旁的水桶中拿出一条浸过水的毛巾，叠好之后，就将其盖在齐萤暑的额头之上。
“但是师傅不是死了吗？他们是因为师傅的关系，才对我们态度这么好的，现在他死了，还是我杀的，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不就是等死吗？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季温雨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嗨，不用跑，你们二当家的走之前交代了，让我们照顾好你俩，而且，我们都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了，你觉得我像是会滥杀的人吗？”
来人正是毒不死，他似乎一点没有为二当家的你死亡而感到悲伤，反而是十分豪爽地笑哈哈地向两人打趣道。
“实不相瞒，不是一般的像。”
齐萤暑说完，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和那双有些朦胧的粉紫色眼睛。
“噗呲——”
季温雨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毒不死瞬间一脸黑线地看着两人，而季温雨也是知道这么搞不太好吧，咳嗽了两声，正色对毒不死说道。
“小姐她现在发烧了，脑子不太清楚，还请宗主您见谅……”
“没事没事，反正都是一家人，不过既然还生着病，那么我就过段时间再来打搅吧，或者你们来找我？你们二当家的还有些话要我转达给你们。”
毒不死直接把这事儿揭了过去，霍雨浩是他本体宗的副宗主，那么他的徒弟就是他本体宗的弟子。
所以，一家人，没毛病，他向来都是对家人极其宽容的。
“师傅？他给您留什么话了？！”
齐萤暑一听是自己师傅给她们留得话，瞬间直起身子，殷切地看向毒不死，眼神吃人。
而毒不死看着她那吓人的眼神，也是无奈了。
“小姐！赶紧躺好！有什么事儿你病好了再说。”
“不，我没病，我现在就可以听！”
齐萤暑将季温雨给她重新敷上的冷毛巾又给拿了下来，展开擦了擦脸，把脸上温度降下来了一点。
“唉，都是些小事，比如说，让小温雨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让你们按照计划来，好好修炼……”
说到这里，毒不死停了下来。
而两双瞪圆了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露出了疑惑的时候神情。
“就这样，没了？”
“嗯，没了啊。”
毒不死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溜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