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惆怅
在酒精的作用下，贺旭东这一觉，睡得特别冗长，醒来时，发现太阳已经升到老高。
“东哥，你可算醒了!”，贺云飞一进屋兴高采烈的说。
“哦！昨晚是不是把你们折腾的够呛”，
“嗨!你不知道，我嫂子担心你，一直待到深夜，实在放心不下家里两个孩子，在鸣娜姐的陪同下才回去。”
“她没有发飙”
“没有”，贺云飞底气有些不足，不敢与他对视。
“呵呵，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她昨晚要是来了就我当时那样，她肯定会发飙，我还不了解她吗？”
“东哥，你昨晚确实挺吓人的，我以前还没见过你醉成这样 ，差一点儿送你去医院。嫂子都难过的直哭。”
想起往日刘敏苦口婆心的劝告，他心里一阵愧疚。赶紧收拾了一下，回家而去。
打开房门，屋里空荡荡的，儿子还没放学，刘敏自从两年前，贺旭东开了酒店后，她就又去了画馆上班，她说她不喜欢酒店这种喧闹场合，倒是喜欢一个人画画时的静谧。
忽然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打开微信一看，是胡小雅发来一条信息，问他好受些了没有。
他回复完后，开始整理房间，拖了地面，一看表，赶紧开上车去接儿子。
当贺奕扬看到今天是贺旭东来接他，惊讶的问:”爸，今天怎么是你，我妈呢”
“你妈不来了，我让她直接回家，我来接你”。
在路上，贺奕扬问:“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谁说的，胡扯!”
“妈妈说的，她昨天半夜才回来，哭着说你不管我们了!”
贺旭东一听，心里更加的愧疚和自责。
接儿子到家后，他破天荒的第一次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刘敏和女儿也回来了，当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看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以及沙发上并排坐着的贺旭东父子，半天没缓过神儿。这难道是在做梦吗她心想。
“老婆，欢迎回家!”，看到贺旭东向她走来，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立刻又崩起脸，“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呀”。
两个孩子早坐在桌旁开始狼吞虎咽，贺旭东轻轻搂着她的腰肢，轻柔说道:“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哎呦 ，太阳打西边上来了 ，怎么舍得离开酒店来我这里做饭，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他老脸一红，我这不是想你们了吗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 呀!”
“当然是你了!”
“哼！，在你眼里，我就是你一块儿搭伙儿过日子的女伙计，你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平时对我们不管不问，你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刘敏委屈的像个孩子。
贺旭东羞愧难当，“你看我收拾了一上午的屋子，帮你减轻一下负担，我向你保证，以后也尽量少惹你生气 。”
刘敏挥着拳头猛砸向他胸口，贺旭东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晚上，儿子说:“爸，明天是礼拜天，我想去听奶奶讲故事。”
“我也要回去看看我妈妈，听弟弟说，最近她的腿疼的更厉害了”，刘敏也说道。
“行，咱们都回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家人坐上车，伴着飒飒秋风，向老家赶去。
两边的田野里，到处都是人们秋收的忙碌身影。
几年前一到这个时候，田间地头便堆起一垛垛的秸秆，等到晾晒干以后，开始焚烧，到处便是乌烟瘴气，黑天熏地，再加上附近钢厂不注重环保，空气质量很差 雾霾天气很严重。
现在，经常巡逻的环保车辆，在农村田间地头、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车上的大喇叭滚动播放着:“禁止焚烧秸秆，违者罚款3000元，拘留15日”，就连放学的小孩儿都会背。
所以田地里的秸秆 ，不再向往常一样一烧了事，而是被机器打包成捆，作为牛羊饲料，或是直接粉碎还田，作为肥料。再加上最近几年，钢铁厂在环保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空气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小城的空气质量比以前好了很多。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蓝天白云，家乡西侧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太行山脉，清晰可见。
青山不墨千秋画，贺旭东心里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兴奋。
先把两个孩子送到母亲那里后，贺旭东与刘敏开车去了西梁庄。
几日不见，丈母娘的腿果然有了明显的变化，现在变成了罗圈腿，走路相当困难。
贺旭东一看成这个样子了，二话不说，带上她去了市医院。
医生拿着片子说:“你们看，膝盖关节的间隙消失了，因此关节屈伸活动受限 ，所以不能下蹲，老人家岁数也不大，才65岁，适合膝关节置换， 否则会导致腰椎代偿性改变。
丈母娘可能是心疼钱，死活不同意进行关节置换，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天啊……
刘敏与贺旭东毫无办法，只好带她返回。
下午，贺旭东去了周强家。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周强的母亲正坐在院内，正在给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喂饭，那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一个劲儿朝贺旭东扑闪。
“这不是旭东吗？可有一段日子没来过了，快请坐!”，她笑容满面，十分热情。
“这不是忙嘛！婶儿，我是专门来看周强的”。
“噢！那去屋里坐吧，那个兔崽子在床上躺着呢!”。
“是旭东吗？快进来”，周强早已听见，在屋里大声喊道。
屋里十分凌乱，周强正躺在床上，胡子拉碴，十分憔悴。腿上打着石膏。看见好哥们儿来看望自己，咧开嘴嘿嘿直笑，但那笑容让贺旭东心里特别难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贺旭东开门见山。
“唉！这都怪我，可我也不想这样啊！”，周强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点上一只烟，猛吸了几口，继续说道:“一年前， 我们单位来了一个女工，专门负责后勤，做事勤快，还善解人意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感到十分的亲切，总想跟她说些掏心窝子话，慢慢的我就天天想接近她 。时间一长，她发现了我不对劲儿 ，便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她越是这样，就越会加深我对她的感情，甚至让我发狂。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却管不住我的心。”，周强眼里闪着泪光。
“看来那女的也是个本分人，那你们是如何走在一起的”，贺旭东很不解。
“也许这就是我俩的缘分，半年前的一个早上，我刚下夜班 ，开着车路过他们村口时，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神色慌张地在路口拦车 ，我赶紧停下，她跑到车窗前说，救救我家孩子吧!，我这时才看见她怀里那孩子满口是血，口里插着一个筷子，于是我一边带着他急速往医院，一边给急诊科的武胜利打电……”
“那孩子脱离生命危险了吗”，贺旭东急切地问。
“幸亏送的及时，那孩子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哦，那就好!”
“他对我十分感激，所以放松了对我的戒备，在我一次次甜言蜜语的进攻下，她终于接受了我，我们常常约会，她也经常说起对她老公的抱怨，我们的关系一直维系到一个月前，直到被她老公发现……”，他脸上的肌肉快速抽搐了一下，眼神凄婉，十分伤感。
“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贺旭东也不知如何劝他这位老友。
这时，忽然院子中“哇”的一声，传来小孩的哭泣声，接着便听道:“跑什么跑，你就不能坐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吃顿饭吗？大的不听话，小的也不听话，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急死啊！”
“哎！有人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但是有道德的婚姻却不属于我”。周强无奈一声长叹。
“我等腿好了以后，去给老婆赔罪，希望她能原谅我。因为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我不希望它毁在我手里。有句话说的好，老婆再不好，也可能是别人的一块宝……”。
贺旭东从周强家出来，缓缓走在乡村小路上，脑袋中老是萦绕着杨绛先生说过的那句话:“谁家的锅底都有灰，谁家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人生是一道减法，没有来日方长，只有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