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四
滋滋——
“糟糕!效应1号好像失联下线了！”
“怎么回事？应急数据—sjk&—你快去通知乔顿博士——”
“——没有任何回应, &βuzηΦ——传感器数据传输体量暴增——滋——已经达到可承受极限的三到四倍。”
“效应1号爆体，反射体意识溃散——滋啦——身体死亡——”
“是否将报废体意识回收？”
“是。”
噔——
一阵暴鸣，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巨响。
“夫人, 快醒醒啊, 夫人——”
“呜呜, 我要娘亲——”
是谁叫她？
“夫人手指动了！快叫张御医！”
熟悉的, 又好似来自遥远地方的呼唤。
宁清仪撑开了死沉的粘稠住的眼皮，顾裕安憔悴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眸。
她慢慢挪动, 摸了摸他结实的臂膀，靠在上面，如此真实的。
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
自从那日莫名其妙晕厥过去, 顾裕安对宁清仪更加用心，尤其是对她的身体，总是忧心忡忡。
顾裕安跟皇帝要了一个御医，随他们一同外放。
这个要求可谓是恃宠而骄, 而皇帝居然也应允了。
皇帝对顾裕安的偏袒，明晃晃的, 让众大臣看在眼里, 顾裕安对夫人的爱重更是让一众女眷歆羡至极。
一路上, 为了照顾宁清仪的身体，马车行得极慢。
观心小尾巴一样跟在宁清仪身边, 尽管这是她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却少了许多激动。
只眼巴巴望着娘亲，生怕一次眼神错开, 娘亲就会突然不见。
应该是她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了点阴影。
宁清仪勉强打起精神，对女儿进行安抚。
然后有些魂不守舍进了驿站，雾蒙蒙的眼眸呆愣愣地跟随前面吩咐下人安顿的顾裕安转动。
顾裕安顿了顿, 察觉到什么。
对下人做了最后的吩咐，就转身，一手牵着观心，一手搂着宁清仪上了楼。
宁清仪很乖顺，或者说，神游天际，任他摆弄。
顾裕安不禁捏起妻子软绵的脸颊。
有些凉，还有些木木的。
看起来好欺负极了，比年幼的观心都还好欺负的样子。
“观心先回房，别整天跟着你娘亲。”
“可是我——”
“你娘亲有爹爹看着。”
“好叭。”顾观心看了看柔柔弱弱的娘亲，又看向比她高了好多好多头的爹爹，鼓了鼓腮帮，听话回房去了。
顾裕安转头盯着妻子，对方反射性向离开的女儿露出一抹莞尔。
然而，脸色仍些微苍白。
很好，对女儿还能有个反应，对他就直接敷衍了。
握着细嫩的皓腕，顾裕安黑眸压低，认命般轻柔地揽过妻子进了屋。
那叫小莹的丫鬟已经死了，但毋庸置疑小莹死前肯定说了些什么，才让妻子晕死过去，直到现在还有些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
可惜当时妻子身边的下人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离得稍远，离小莹最近的就只有妻子……
难道让他去问妻子，让妻子再经历一次昏迷吗？
他可一点都不想。
倒不如就这样默默守在身边。
宁清仪感受到男子温热的臂膀，眼睫不禁颤了颤。
垂下，有些闪躲。
没有人看到，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波光正在她的双眼中飞速流转，如有无数星河激烈碰撞暗涌强融，诡异、幽秘而强悍的能量体不断被她消化着。
这本是属于关小莹的能量印记，临死前，她将这份能量送给了宁清仪，连同“她”被造出来的记忆一起给了宁清仪。
从那庞大的能量团冲击中刚醒来的时候，宁清仪茫然恍惚甚至惊恐不安，脑海中堆积了成片成片的信息量，让她头疼剧烈，好在喝了碧湖泉之后，缓和了些，头脑中的信息处理速度迅速跟上了步伐，终于不再有即将爆炸的倾向。
关小莹一直以为自己是来自历史未来的一个普通女孩，可实际上，对方死前才突然觉醒。
所谓穿越，就是一个谎言。
小莹，效应光感传输1号，一个刚投入使用的实验观测器，同时模拟“土著人类”的情感行为，不至于让虚拟世界的人类怀疑。
被灌输了合理的身份意识，意识折射进入zoe核芯虚造的第二世界，来观测实验员【女主】的人生波段，然后将重要数据传回到真实世界。
也就是说，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真实存在的，是虚拟的第二世界。
而她呢，本质上和关小莹一样，都是一串智能数据，只不过她是不明真相的智能土著数据，这个世界唯有【女主】身份的宁溪，才是真实的，是现实世界真实的“人”的意识折射体。
宁清仪有些失眠，她侧身窝进熟睡男子的怀抱里。
顾裕安，应该也是一串数据吧……只不过，这数据比她有价值的多呢。
烛光熄灭，黑暗的看不到一丝光。
宁溪是女主，是主角，她不是早就有所感应了吗，可是，当真真正正确定之时，她还是怅然不已，心中升起的是——
主角，多么可笑的词啊。
不管是话本里的主角，还是实验中的人生主角，她都厌恶。
闭着眼，宁清仪继续梳理脑海中的信息。
小莹解体后剩余的能量团里大多数都是关于【女主】的观测数据，“她”的主要功能也在于此。
观测器接近女主就会自动启动，而只要背叛【女主】就会启动保护实验员的自毁机制。
关小莹成为【女主】身边的人后，接受女主光环正式开启观测，她的意识便会一直站在【女主】这一边，成为最衷心的人，可是效应1号出厂时，“她”的自主意识调到了最高，拟人化程度与第二世界的智能npc数据高度一致。
作为“人”存在时，刻骨的衷心却反遭【女主】六年的折磨，生出逃离之心并不奇怪，关小莹的求收留一旦被宁清仪答应，就等于背叛，从而开启了小莹的自毁机制。
宁清仪皱紧了眉，侧重整理了一遍关于这方面的数据链。
她还发现，关于宁溪来到京城的波段数据似乎还没来得及传输到现实世界，“那些人”目前只有尺早县这一地图板块的人生轨迹数据。
宁清仪仔细回想自己那个时期做的所有事情，符合常理，没有“异常”。
她现在又无比庆幸天道，不，应该说是她本身的“数据设定”对她先前的种种制约。
数据传到“那些人”手里，不至于注意到她这个“喧宾夺主”的【配角】，大概会认为是阴差阳错。
宁清仪想了又想，心底的迫切急遽上升，她连忙沉下心，将小莹给她的能量团，快速吸收着。
她有直觉，她快完全吸收掉了。
由于一门心思吸收效应1号意识解体后流散出来的能量，她整个人的思维意识迟缓而麻痹，直到吸收完前，宁清仪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索性，以往宁清仪就是这样会经常突然冷淡下来的性子，先前又受了“惊吓”，其他人暂时都是原宥居多，不会发现她的异样。
到了百州府后，宁清仪逐步将小莹的那股能量全部吸收完毕。
她整个人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这个世界是无玄幻之力的，那些能量就全体现在身上的玉指空间上了。
碧湖泉灵力更足，仙岩玉流光溢彩，像是活了过来。
从小莹已经溃散的意识体解释来看，这玉指空间应是她能“存活”的媒介，而又因为空间穿越一次，能量就少上一些，更是无法抵抗着“设定”，支撑着她上一世的记忆完整保留下来。
她的觉醒是幸运的吧。
意外得到了玉指空间，便得以清醒，而后在虚造的第二世界穿梭。
只要不被“那些人”发现，她似乎就拥有无尽的生命。
但是……宁清仪摸了摸空间印记，上面的能量团由于小莹提供的能量才得以补充，可不是一直有那么幸运的。
空间能量会用尽，她——
就会重新成为按照设定运转的“土著人类”，回归智能编码数据，那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知道疼，知道避免疼，却不知道为何她要遭受疼。
能够拥有真正的人类意识，她怎么能够就轻易舍去了呢。
然而现在，她对【那些人】仍旧知之甚少啊。
焦虑无法帮助她，恐惧不能解除她意识消亡的危机，愤怒也不过彰显人的无能。
宁清仪不焦不怒。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在她眼中，是真实的，就可以了。
吸收完小莹的能量后，宁清仪依旧过着她的生活，每一天都要过的潇洒快活。
然后伺机而动，迟早她会面对【那些人】的。
……
在百州府建立女阁之事，反对声音最强烈的，往往是那些“大家族”。
因为有在京城的经验，宁清仪也不觉棘手。
宁清仪擅长慢炖，顾裕安在百州府大概能留一两年，她并不着急。
为了达到目的，必要的时候需要使一些手段。
天高皇帝远，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即使有晋安公主的大名作保也难免差些火候。总有反对的人，有保守派想保持一成不变的，也有激进派说宁清仪野心勃勃。
宁清仪借求教之名，实则变着法引着顾裕安，借他的口说出她心里的计划。
宁清仪一招偷换概念，将百州府建女阁一事定为追求新潮，暂且弱化女阁存在的根本目的，拉拢那些中立态度，左右拉扯的人。
对于那些坚决不同意建女阁之人，她将他们通通打作“老古板”，名势上先压低一截，再放出假消息，从中瓦解。
而等建阁有了眉目，看到身边之人一个个“叛变”，那些“老古板”们相互之间总会暗藏疑心，内心焦灼，生怕自己成了出头鸟。
撑不住压力时，宁清仪再出现，收割成果。
当然，其中定有真正顽固不化之人，宁清仪又不是要所有人都同意，只要超过半数人态度松动，她便能成功推进女阁一步步走下去。
最难的都叫她磨平了，其他边角活，宁清仪都扔给了身边能干的人。
如今，她的身边也汇聚了不少能人。
曾经的余大娘那群人，顾大嫂，林霜，董三娘，念髻……这些身边的人，愿意来她身边帮忙的，她都会给一个机会。
宁清仪绣技了得，随着心境变化，绣出的成品新颖出彩，灵气不减，这让她担着女阁的名师之位。不单单是背后的推动者，她还是参与者，让还在犹豫徘徊怕抛头露面的人吃了颗定心丸。
看，那百州府鼎鼎大名的顾大人的夫人都是女阁夫子，嘴巴上的保证再多，也不如真正看到宁清仪行事后让人放心。
有她背书，不管心里如何打算，最终参与进女阁的人是越来越多，可想而知，这最终会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除了女阁的琐事，宁清仪也一心将绣技发扬光大，对于这一点，董三娘最为感动，她是真的爱绣工之人，见宁清仪如此，董三娘对她的衷心越发坚不可摧。
涓涓细流终能汇成江海。
外放整整三年，顾夫人不仅在勋贵间闻名，在百姓中更成了无可挑剔，坊间不断流传诸多关于宁清仪的传闻，挖掘她的过去，少时那听过一耳朵的骄纵名声，没人会理会，都洗了白，成了她的天真烂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