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劳燕分飞
柳枝柔软,新燕纷飞,可是方遇的心情不见得如此痛快。苏文恩已经闭门谢客多日,不曾踏出闺阁一步。
方遇去了苏府好多次,也没有如愿以偿见到这位妹妹。
他端起茶品茗一口道:“殿试已经过了,我过今日就要回襄容郡,特来向哥哥道别,父亲急件说母亲病了让我回去侍疾!”
“我朝仁孝为大礼,想必你一片孝心,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只怕误了你的前程。”
“多谢,哥哥替我着想,只是我听说大夫人正在给文恩妹妹张罗婚事,可有此事。”
苏彧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盈盈的说道:“前两日陈家大夫人来过,她好像看上了文恩妹妹。只是她的儿子不争气,这些年不学无术落榜两次。父亲不是很愿意把妹妹许配给这种子弟,可是母亲觉得陈家豪门大户,就算不能中举,等着朝廷封个荫官,也算是好姻缘。只不过妹妹这几天病了,父亲的意思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也要当儿女的相看后,要是称心如意才能算是做数。”
听到苏彧这么说,方遇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他真的担心文恩生他的气,一口答应下陈家的婚事。
方遇站起来走到苏彧面前说道:“那你觉得我做你妹夫如何!”
只听一阵清脆的响动,苏彧惊的茶杯都落到地上,碎成几片,茶水也是溅的满地都是。
“你是看上我那个妹妹了!”转念一想方遇刚刚的话又说道:“你该不会看上的是我家文恩吧!”
“自然是如此!”
“你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以后说不定仕途顺畅官路亨通,我文恩妹妹可是庶出……这……”
方遇拍了拍苏彧的肩膀说道:“我也是商贾之子,身份算不上高贵。这是我写的信,还请哥哥转交给文恩。我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愿文恩能知道我的心意。”
苏遇中举的消息很早回到襄容郡,等衙役报喜之后,方母不知怎的突然病倒。
城里有名的郎中请了不知道多少,汤药也是从未有断过。可是这人总不见好,而且越发的虚弱,整天的昏迷不醒,已经到了药石不医的地步了。
方授听了伙房妈妈的话,请了山上庙里的高僧,念了一天一夜的经,方母才回光返照开口说话道:“快让遇儿回来,我怕是等不及了。”
方授握住夫人的手哭成一个泪人,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总是有的,他轻声安慰道:“夫人不用心急,我已经通知了遇儿了,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方母有气无力的说着:“那…就…好。”
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家丁们私下说:夫人这是吊着一口气,再等着少爷回来。恐怕少爷的人只要前脚回来,后脚夫人见了少爷便会不行了。
方授听了这话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一怒之下还撵走了三个家奴。
这两天请来的郎中也再也没有开药,都劝着方家老爷准备后事。方授不愿意相信,跪在地上给郎中磕头,郎中也只能无奈,开些吊着一口气的药。
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老爷这是何苦呢?也些药虽然可以吊着夫人一口气,可这夫人多活一天便多受一天的罪!”
方遇快马加鞭昼夜赶路,总算用了半个月提前回到襄容郡。
进了方府直奔母亲屋舍,屋子里是浓烈的药味中,还夹杂着一丝臭气。
他大喊着:“母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刚刚进了院子之后,他便察觉到家里的气氛,看着府上家丁怅然若失的神情,便知道母亲这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他看到如此疼爱自己的母亲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几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母亲是那么的容光焕发,如今就像一根干枯的蓬蒿,孤零零的躺床上没有一丝生气。
“母亲,母亲,你快醒醒孩儿回来了!”
方遇难过的样子惹的下人们也跟着哭,方授抹了抹眼泪凑到床上,蹲下身子对着夫人说道:“夫人呐!遇儿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咱们的孩子吧!”
方夫人微微抬起松垮的眼皮,灰蒙蒙的眼睛看着方遇说道:“我儿辛苦了路上受累了吧!”
方母看着儿子胡子拉碴的样子说道:“我儿不哭了,你让下人们先退下去,我想和你们爷俩说会子话。”
等着下人们下去之后,方母握住儿子的手说道:“我儿方遇如今是进士了,真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可是母亲犯了错,老天不想让母亲享你的福沾你的光,便要收了母亲的命去。”
“母亲,你不要说话了,你很快就会好的。孩儿这就去请郎中,请最好的郎中,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母亲治好。”
听到儿子这么说,方母的手握得更近了些,她继续说道:“母亲不是你的生身母亲,这福气母亲享受不了。我霸占了遇儿多年,上天不容我,要让这福气去它刚去的地方。”
方授说道:“夫人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年轻还不犯错了,你看你把咱们的遇儿养的这么好,功过相抵,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不行啊!我等了遇儿这么多天,该吃的苦都吃了,该受得罪也都受了。也算是为你亲生的母亲赔罪了,是我对不起他,害得你们母子分离这么多年,我不能再霸占着她的儿子。”
方遇哭的泪眼婆娑:“母亲你说什么?你对遇儿一片真心,怎么可能不是的母亲呢?你就是遇儿的母亲,我永远只认你一个母亲。”
“遇儿,你的生母便是藏云楼的肖妈妈,而我是你父亲的妾室。”
“你说什么,芃芃还活着!”
听到父亲说着芃芃二字,方遇的心揪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在苏佩基那里听到过。
方夫人又说道:“你答应母亲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母亲,倘若我是你的母亲,我死后你便要为我丁忧三年,是我夺了你与生母的天伦之乐,不能再害了你的前途阿!”
“你就是我的生身母亲,不让孩儿为你守孝,还不如让孩儿去死。”
方夫人被方遇气的吐了一口血:“你给我跪下,倘若你不答应母亲,我死也不会瞑目!不要让母亲带着愧疚去死,你就当母亲求你了,我的儿呀!”
方遇擦拭着母亲嘴角的鲜血,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了,他此刻不在乎什么夺子,什么生母,他心疼母亲油尽灯枯时,还在为自己筹谋划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终于艰难的点头:“我答应母亲,孩儿答应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