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糖炒栗子
方授提起衣襟弓着背，在前面颠着的小步跑着，段徐洲紧随其后。每每到了回廊拐角处还不忘回头说着：“段公子这边请。”
方授激动的推开门喊着：“大丫头，你猜猜谁来看你了，可是你的徐洲哥哥。”
屋里，小马正在给方遇的屁股上药。
方遇一想到昨天他老爹刮着脸说的，“你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叫人家徐洲哥哥……说出去我都替你害臊。”
看着方授这前后两幅面孔，方遇眼里全是鄙夷。
“爹，你不是说段公子我与相识，就叫儿子一声爹吗？”
“休得胡言，让段公子笑话目无尊长。”
段徐洲随后进了房里，看着方遇趴在床上，赫然露着两个翘挺的屁股蛋，上面涂着的一层黑乎乎的药膏，只觉得这样子十分的滑稽好笑。
方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屁股，这狼狈的模样，就这么被段徐洲全部看了，他的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
大喊着：“小马，小马，快把本少爷的屁股盖上！”
“无妨，阿遇，就这么晾着也挺好，别再伤着了。”
于是他搬起凳子坐在床边，从怀里拿出扇子亲自扇着，一股股凉风从方遇股间划过。
方遇看看段徐洲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不悦暗自骂道：“大冷天拿扇子，你装什么装啊！”
方授看着这诡异且温馨的画面若有所思，要不是他们一起去藏云阁，差点怀疑自己的儿子有断袖之癖。
“临近冬日店里忙的厉害，有段公子在老身先行告退了。”
…
方老爷走后，方遇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怀安昨天回来和下人聊天，说方老爷夫妇二人打孩子，我也就随便听了两句。”
方遇额间大写尴尬二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你想笑就笑吧，别给你憋出个好歹，回头我爹再给我两藤条。”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方遇房里传了出来，惊起屋脊上几只晒太阳的麻雀，任他们扑扇着翅膀飞往别处。
“你笑够了没有！”
“差不多了”
“你找我何事？”
“关心关心你！”
今天的太阳大而暖，尽量驱赶着夜晚遗留在地面的寒气。飞鸟相互簇拥着身体，彼此间传递着温暖，阳光照的它们也懒洋洋的。
方老爷找了阳光明艳的地方站了许久，轻轻咳嗽了几声，水汽立刻化成白雾，然后瞬间消散。
他看着远处屋檐下空空荡荡的燕子窝，那窝燕子是春日里，头阵雨的时候来的。
两口子每天衔着泥土筑巢，然后产卵孵化，总共成了三只小燕子。
觅食哺育，小燕子长成大燕子。会扑闪着翅膀在屋檐下盘桓，秋收之际一家子飞往南方。
如今他的儿子成了长大的燕子，但是还不会飞。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早一些羽翼丰满，在寒风来临前飞走…
“段公子！”
“叔父，您不是已经去了布行了吗？”
方授摇了摇头：“那是骗方遇的，我在这里等了公子多时了，想求公子一事！”
说完，方授双手作揖，满脸恳求。
段徐洲扶起方授说道：“叔父但说不妨，徐洲若能做到，定会鼎力相助。”
方授眼神晦暗无光面色凝重：“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只想求公子劝慰我儿步入正途。学一身真本领参加科举，脱离商道，也好报效国家。”
“叔父为何不亲自劝说！”
方授无奈的说着：“老朽教子无方，好好的孩子让我教成这样。父母说的话他未必会听进去，我看他与你亲近，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叔父，江河入海非一日之功。男儿开悟也需机遇，贸然劝诫必会适得其反，不过叔父放心，我会借机劝慰他早日步入正轨。”
“多谢段公子。”
“叔父，阿遇尊我一声哥哥，我也不会让他误入歧途的。”
方授自责的说着：“这也怪我，若不是当年错怪他，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的局面。”
那年几个顽童拆了学究的椅子，害得学究跌伤了腰。所有人把责任都推给老实的方遇，方授不听儿子辩解，直接把孩子当众打了一顿。
从此，方遇就变了一个性格，顽劣不堪难以管教。
……
段徐洲坐在轿子里回府，一阵甘甜的幽香飘来。他掀开帘子看去，一大哥用他健硕的臂膀翻搅着铁锅里的东西。
“落轿！”
出了轿子他走向那小摊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糖炒栗子，软糯香甜，好吃的很，公子您试吃一下。”
段徐洲拨开栗子壳，一口咽下去，果然是香味四溢，唇齿留香。
“确实不错，先前怎么没有见过。”
那大哥满脸幽怨的说着：“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我家乡的小吃。如今家都成了北辽的了，我携家小来到此处，做个小营生勉强过过日子。”
“我府上人多，这锅出来，拿上四包吧！”
那大哥听了喜笑颜开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张，公子如此客气，那我多送公子一包，也算是交个朋友了。”
那大哥又不忘吩咐道：“公子，趁热吃，凉了口感会差一些。”
“临安，你拿两包先送到藏云阁，妩烟姑娘亲收。然后去给阿遇送一包，也可让他消减无聊……”
…
“黛儿姑娘，这是我家主送妩烟姑娘的！家主说了若姑娘喜欢吃，又不知道地方，可去西街戏园子门口。”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黛儿打发走临安，气鼓鼓的回到湘雅居，将那把糖炒栗子扔到桌子上就开始絮叨。
“这段公子也忒是小气，外面的人头挤破了的送礼，每天我都不知道要上楼下楼多少回。你看看这桌子上金银珠宝，屋里都摆不下了。他倒好，凭着自己是襄容郡首富，就给姑娘送一包吃的，这是打发咱们姑娘呢。全着他送这么个玩意，咱们都得要千恩万戴的供着他似的。”
黛儿越说越气，看着那糖炒栗子更气，打开窗户就要丢到河里去。
“你且慢些，拿过来我看看。”
黛儿有些恼了，喊了一句：“姑娘！这也值得你看，丢了算了。”
赵凌薇细语柔声的说着：“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段公子富甲一方，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在意区区几件玉石金器。他会送我这个，说不定有特别之处，拿来给我看看。”
黛儿心有不愿，也是硬着头皮送了过来。
赵凌薇打开纸包，香味扑鼻，剥开一个放入嘴里，咀嚼之间不由的瞳孔放大。
“黛儿，你快尝尝，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