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粉佳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爷爷从怀里掏出那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银子碰撞着桌面发出“当”的一声。
奶奶回头看去，她知道老伴这辈子经历的风霜只同她讲。从爷爷进门那一刻，她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这个男人有他的伪装，她也不想轻易戳破。
“还能得十两，也算可以了，总比一分没有的强，这下算是能保住一个丫头了。”
奶奶的言语之间尽显温柔，她用着独特的方式维护着这个男人自尊。
借在烛火的光芒，那腚银子也被奶奶擦的明晃晃的。几十年的默契让他们两个心里有着共同的答案。
爷爷开口说着：“我给大良好好说说，给咱们禾禾找个好一点的去处，等她年纪大了咱们给她接回来。”
他们知道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这十两，两个孩子都要被他的侄子带走，所以他们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
“老头子，我也这么觉得，禾禾跟着咱们也没什么见识，让她去城里给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做个贴身丫鬟也行。过几年接过来，咱们给她找门好亲事，好好的过日子，我给他们抱孩子。”
“你个老婆子想的还挺远的。”
“你看看你，我说两句你就笑我，赶紧熄灯睡觉，省着灯油钱。”
只是单纯的禾禾还想着糖葫芦的味道，却不曾知道弱小的她因为这场风波，又会处于各种境地。
第二天，桌子上全是禾禾爱吃的菜，禾禾吃的那叫一个高兴，却没有发现二老乌黑的眼眶。
……
马良户带着四五个粗犷的汉子登门，这是他的一贯作风，爷爷奶奶也没有感到意外。
“侄儿我这里是整整十两，你看看。”
马良户瞪着眼睛说着：“叔叔，我要的可是二十两，你这恐怕……”
“叔叔知道，禾禾就托侄儿好生照顾，我先替禾禾的父亲谢过你了”，爷爷言语恳切，带有一丝悲凉。
“叔叔放心，我自然会为禾禾找个好去处！”
赵凌薇心里不满，爷爷奶奶这是要卖了禾禾。她也疑惑马良户一脸恶相，并非善类，怎会给禾禾找个好去处呢？
一块上等的好玉，竟然只是得了区区十两而已。
眼前几个大汉明显不怀好意，脸上的笑容确实令人难以琢磨。
赵凌薇开口说道：“不知叔叔要给禾禾找个什么好去处？”
马良户一脸不屑的说着：“自然是个不愁吃穿的好去处！怎的还想去宫里做个公主娘娘不成。”
旁边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只听一人说着：“自然是去做个花门柳户的红粉佳人，夜夜恩公伺候的好去处。”
整个院子里只有禾禾不懂这些，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爷爷气的大骂马良户：“你……你……你个不孝子孙，枉负人伦纲常，没有人性的狗杂种，我今天要和你拼命……”
话还没说完，爷爷便被那几个大汉摁住，只听马良户一句“给我打”。
那几人便通通下手，拽起爷爷的衣襟，巴掌重重的甩在爷爷脸上骂道：“你个老物，不识抬举，小爷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接着众人拳脚相加，禾禾吓的哇哇大哭。
眼看这阵仗赵凌薇立刻跪在马良户跟前，以前的的膝盖只是跪祖宗，跪父皇，跪母后，跪母妃，从来没有跪过无赖。
但是今日家中的所有变故，皆因她而起，这膝盖更是在跪给这一家老小的恩情。
“叔叔，我愿替禾禾去，你别打了。禾禾还小，不如我好出手，毕竟我年纪大了，这红粉佳人也是做得的。”
马良户眼珠子转了一圈，觉得眼前的可人儿说的有些道理，便叫停了那几个人。说不定日后还可以去那窑子里，与眼前的佳人温存一番。
“好好好，叔叔答应你不就成了。”说罢，便拉着赵凌薇，那咸猪手还不忘揩油一番。
“鸢儿，你是知道的，欠债不还，你爷爷是要吃官司下大狱的。我本着叔侄的情意，才给他想了这个办法的。”
这话只让赵凌薇心生恶心，她赵凌薇何曾与这种小人虚与委蛇。在以前这种人给她提鞋都不配，只是如今落得个虎落平阳被犬欺。
奶奶把爷爷抱在怀里，擦着他脸上的血污。爷爷看着赵凌薇用力的摇着头，嘴里喃喃道：“鸢儿不去，爷爷去下大牢狱”。
马良户虚伪的说着：“鸢儿，你看你爷爷，骨头硬的很呐，给我接着打。”
“住手！”
众人并不听赵凌薇的话，拳头这次也落到奶奶身上。禾禾也上前阻止，被一大汉甩的老远，疼的她在地上翻滚。
赵凌薇又跪下，扯得伤口疼，她强忍着痛感说：“全听叔叔安排，望叔叔停手。”
“停手吧！”
赵凌薇起身走到二老身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二人收留之恩。”
泪水虚化了二老视线，他们知道赵凌薇去意已决。
赵凌薇看着两位老人脸上多处的淤痕，强忍着泪水说着：“叔叔那张借据可拿了？”
马良户心里舒畅，十分爽快的拿出那张借据。赵凌薇反复确认后，当众撕毁，“此事，今日作罢，还望叔叔他日莫要再找爷爷奶奶的麻烦。”
“定然不会！”
“咱们走吧”，赵凌薇把这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禾禾拉住赵凌薇的衣角，哽咽的说着：“姐姐，别走，别走……”
赵凌薇狠狠地抽出自己的衣角，她怕自己会后悔这个决定，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是禾禾撕心裂肺的呜咽声，孩子的感情就是那么纯粹，所谓喜欢也是十分的真诚，在感情里从来不会盘算得失和利益。
赵凌薇原以为可以摆托噩运，从此不入皇家门，做个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安慰度过此生。
这大概就是天不遂人愿，她除了坦然接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马良户一直色眯眯的盯着赵凌薇，这眼神让赵凌薇感到十分反胃。
他的手搭在赵凌薇的肩膀上反复摩挲：“虽说你我是叔侄，可毕竟不是血亲，不如你跟了我可好，就不用去那种地方了。”
“叔叔这话说的轻巧，难道让我偷偷摸摸的做你的人，我可不愿意。想要让我跟你，我可是要做正妻的！”
马良户愣住了，他的妻子为他守孝三年，无辜休妻是要吃官司的。
见他犹豫，赵凌薇把他的手掰下来：“我就知道叔叔做不到，何苦说出来，平白惹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