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禾禾
猎户打量眼前的侄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孱弱之态，就像是吹鼓了的黑包子。
油光光的厚嘴唇向外翻着，笑起来嘴角能咧到耳边，脸上的肉横全都挤在一块，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也看不见眼珠子，只有眼角几道大褶子明显一些。
他笑眯眯的问着：“叔叔今天怎么舍得登门了？这些年咱们两家少有来往，没少叫乡里指着脊梁骨骂，说我们两家不亲近，全是数落我这个做侄儿的不厚道！”
“大良，你别听那些嚼舌根子的，省得生气。你是知道的，数你婶婶疼爱你，这些年我常年不在，她一个人在家操持，又有幼孙需要照料，侄儿是个有本事的，忙的和个陀螺一般，哪有闲暇时候让我们这闲人打搅。”。
马良户又问道：“如此说来是我这个做侄儿的不是了，眼睁睁看叔叔婶子日子艰难，却不曾帮衬一分”。
猎户说道：“哪里的话，我和你婶子从未有如此想法。你也别听外人撺掇，让我们生分起来。”
“那叔叔婶子也要常来拜访不是，有些许难处可给侄儿说来，侄儿也好帮衬一下，也算是尽尽侄儿一片孝心”。
猎户思忖一番说道：“既然侄儿有如此诚意，我也不好枉负，有话便直说了。如今年成不好，山上也没有什么活物，我手上没有几个闲钱。想着借你几两银子，买些碳火，好为过冬早早做些准备。”
一听这话，那硕大的褶子瞬间平了不少，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悠悠的说着：“叔叔你有所不知呀，这几年生意难做的厉害，我这里孩子多，都要张嘴吃饭，到处都要花销，怕是不能帮到您了！”
这大黑驴为了生儿子，偷偷的买了好几房妾室不敢声张，怕吃了官司。没日没夜劳作，倒真的是生了一群丫头，愣是一个儿子也没有。
“我的好侄儿，叔叔也知道你家境艰难，怎么会让你平白吃亏，你给我多多算上利息。来年我有了收成也可换些银钱，加上我打猎弄些皮子，定能连本带利一块还给你。”
听到利息，马良户眼珠子转了几个，连忙笑呵呵的说着：“叔叔，你这是哪里话，仔细叫人听了去，又要说道侄儿的不是，俗话说了亲兄弟也是明算账的，不然难免生出嫌隙，咱们立个字据即可，谈什么利息呢。”
“无妨无妨，你就打上利息，叔叔拿着那些钱，心里也踏实一些。”
马良户难以掩饰欣喜之色，嗔怪道：“既然如此，为让叔叔安心，那我可要算上利了！”
随后，猎户把这二两银子揣在怀里，弓着背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几日后，赵凌薇嗅着满屋子的汤药味醒来。
她微微侧过头瞥见旁边站着个小丫头，只见那丫头生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好似含了一汪水，看上去如水晶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那娇嫩的皮肤宛如初冬落在群山的雪花一样洁白；小巧的嘴唇像樱桃般红润，惹人垂涎；一头浓密的褐色秀发像瀑布一般披在双肩。
赵凌薇想起一句诗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随即开口问道：“你是天上的仙子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丫头听到她夸自己是仙女，咧着嘴笑了起来，嘴里赫然少了一颗门牙。
开心的大喊着：“奶奶，奶奶，漂亮姐姐醒了，漂亮姐姐醒了。”
然后趴在床边说着：“你没有死，是我爷爷把你背回来的，我去给你端药，这些天都是我在喂你吃药。”
赵凌薇笑着说：“那这些天辛苦你了，有劳您小仙女悉心照料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门口进来一老妇人嘴里说道着：“菩萨真人显灵，你可算活过来了，也不枉费我家老头子的苦心。”
赵凌薇此刻也大概猜出来是这家老小救了自己，想要起身拜谢。
老夫人赶忙坐在床边，一手按住她，“你别起来，小心撕裂伤口，好不容易长住了，仔细保养着，再过一两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接着拉过她的孙女说着：“这是我孙女，叫禾禾，老身前段时间跌倒伤了手臂，没给她梳头，全然一副疯丫头的打扮，让姑娘见笑了。”
赵凌薇感觉自己确实被照顾得当，说话也有些许力气，“奶奶见外了，这些日子全仰仗各位照顾，才侥幸有了这条命。只可惜家道中落，受奸人所害落魄至此，无以为报。怎敢取笑这神仙一般的娃娃，只愿奶奶不嫌弃才好。”
奶奶拍了拍赵凌薇的手臂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救人是福泽子孙的好事，我们怎么会要什么回报呢！我这是个乡野丫头，哪能得姑娘如此夸赞呢！”
听到别人这么夸自己孙女，虽然嘴上否定着，可这心里却足足有了十二分的喜悦，一个劲抚摸着孙女的头发，眼神里全是疼爱之情。
禾禾看了看奶奶，跑到药炉旁，熟练的把药倒在碗里，端到床边，用小嘴吹了吹，送到赵凌薇嘴边。
像个小大人一般哄着赵凌薇的说着：“姐姐乖吃药，吃完肚子就不疼啦，别怕苦，我给你拿蜜饯。”
“姐姐不怕苦，蜜饯就给禾禾吃。”
奶奶唤着禾禾扶起赵凌薇，往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继续给她喂药。
“老这么躺着人也没精神，坐一坐恢复一下精气神，身体好的也快一些。”
赵凌薇看到身上被换的衣物连忙问道：“我的衣服呢？”语气里不乏有些紧张。
禾禾连忙打开柜子：“姐姐你的衣服在这里，是爷爷给你洗的，爷爷说姑娘家的里衣抹胸不能碰，以后姐姐的里衣能给我洗吗？”
“禾禾，别胡说，和奶奶出去凉枣子去。姑娘，小孩子不懂事，别听她胡说，我们祖孙二人出去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领着孙子，关了房门出去了。
赵凌薇感觉到伤口有点痒，掀起衣服看着那一二寸的伤口上，被缝了几针。
她忍着痛强撑着下床，打开柜子，摸着那贴身衣物，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