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来一趟医务室吧……悠仁他，情况不太好。”
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苍白而刺眼，将房间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时枝澄夜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只觉得日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生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务室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就是一扇冰冷的，泛着金属色的门。
两手贴在门上，微微往两侧一用力，门就打开了。
原本坐在一旁和伊地知讲话的五条悟看见门口的时枝澄夜，马上就站起来了。
“澄夜……”五条悟迎上去，正好挡在解剖台和时枝澄夜之间。
时枝澄夜已经看见了。
之前是在医院的太平间，躺着的是虎杖悠仁的爷爷。
现在换成虎杖悠仁了。
在这充满年代感的解剖室，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让每一条裂缝都暴露无余。
虎杖悠仁被白布覆盖，躺在冰冷的，斑驳的解剖台上。
家入硝子戴好手套就掀开了白布，底下是上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的虎杖悠仁。
她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要在这边看吗？”
虎杖悠仁的脸上没有伤口，闭着眼睛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和她打招呼，五条悟手搭在时枝澄夜的肩膀上，正想将她揽到一边，却被时枝澄夜制止了，她惊奇地瞪大眼睛。
“等等……”
喂喂，真的睁开了。
时枝澄夜脚往旁边一迈，脱离五条悟的怀抱。
她困惑地看着五条悟，用手指指。
五条悟顺着时枝澄夜手指的方向跟着转身。
却只见被判定死亡的虎杖悠仁仿佛不在状态一样，直愣愣地坐在解剖台上。
时枝澄夜：这不是还挺好的吗？
他挠挠头，“这是在哪里啊？”
虎杖悠仁看看堆在脚下的白布，又看看浑身赤裸的自己，哇，一丝不挂诶。
他看见穿白大褂的家入硝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丝红晕，“那个……你是谁？”
“他他他他他……”震惊伊地知一整年。
“太吵了啊伊地知。”五条悟手捂着额头，嘴角的弧度逐渐不羁起来，他走到虎杖悠仁面前，“悠仁，欢迎回来。”
顺手提起跌落在地板上的白布。
虎杖悠仁叉着腿，举起手，“哟，我回来了，五条……”老师？
他懵逼地看五条悟把白布盖在他身上，然后他就随着五条悟的力道又重新躺了回去。
五条悟甚至还将捏了捏白布的边角，把他遮得更严实了。
虎杖悠仁：？？？
五条悟笑着，“虽然天不冷，但是还是要注意保暖哦。”
那，“谢谢？”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接收了，“应该的~”
虎杖悠仁眼睛一偏，看见了五条悟身后的时枝澄夜，“啊，时枝姐也来啦。”
伊地知因为一个电话，被紧急召回了。
家入硝子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件短袖，成功将被封印在床上的虎杖悠仁释放了。
“哈哈哈哈，等我把两面宿傩踢下去之后醒过来，发现心脏没了，真是被吓了一跳呢。”虎杖悠仁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们讲自己神奇的经历。
说故事的人嘻嘻哈哈，听故事的人却心惊胆颤。
“哎呀，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1虎杖悠仁把脸凑到时枝澄夜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虎杖悠仁富有活力的模样，终于让时枝澄夜的嘴角稍稍上扬了一点。
她刚开口，虎杖悠仁的脸上就咧开了一张嘴。
他说：“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你们可要好好感谢我埃”
虎杖悠仁面无表情：“本来就是你造成的。”
两面宿傩一出现，时枝澄夜身上的咒力就开始躁动了，黑色的诅咒像铺开的一张大网，将整个房间都侵染了。
“诶？这不是要比活着的时候能干多了吗？”两面素傩舔舔自己的牙齿，嘴角咧得更大了。
从见到时枝澄夜，他就想起来了，那个传说中有神明庇佑的村子，还有，在最后都没等到信仰的神明解救的人类。
要不是考虑到这家伙寄生在虎杖悠仁的身上，时枝澄夜就要把那块白布塞进两面宿傩的嘴里了。
时枝澄夜怒极反笑，“倒是你啊，如今寄人篱下，还要仰人鼻息过日子，真是可怜。”
两面宿傩对时枝澄夜的话没有反应，“这却是个好去处，现在你不就是奈我不得吗哈哈哈哈哈。”
“既然这样的话，我定要收齐你的二十根指头，封印在白川乡，再找九九八十一个和尚，日夜念经，待冤死之魂尽数成佛，我就把你送入地狱，地狱现任的辅佐官听说是很好客的。”
时枝澄夜森然道：“一定会在十八层给你留个好位置。”
虎杖悠仁很无辜，明明时枝澄夜是对着他体内的两面宿傩说的，但两面宿傩偏偏就把嘴开在他的脸上，让直面攻击的人变成了他。
原本高兴的他嘴角一点一点下拉，最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两面宿傩拍回去了，“闭嘴吧你1
“嘛嘛~”五条悟拍皮球一样，一只手一个头，把虎杖悠仁和时枝澄夜拍得找不着南北，“你们肯定饿了吧，想吃什么？”
虎杖悠仁：“牛排！！1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没问题1
因为过于成熟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的家入硝子：“……我就不去了，还有点事。”
“啊？”五条悟拖长语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说起吃饭，时枝澄夜的脑海里“噔”的一下亮了，拍拍五条悟的手臂，把他拉下来了一点，她凑到五条悟的耳朵边。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五条悟时不时点头，“好的，好的好的。”随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躺着太久没动，身体都僵硬了，虎杖悠仁原地跳了两下，想起了他的两个战友，“叫上伏黑和钉崎一起吧，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五条悟：“啊，对了，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哦，还有硝子，报告书也按原来的，不要改。”
虎杖悠仁不解，“为什么？”
“你想啊，”五条悟故作神秘，“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但其实你还活着，等时机成熟你再出来，让他们都惊喜一下，是不是很棒？”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对，他要悄悄复活，然后惊艳所有人！
家入硝子：不，那是惊吓。
“那这样的话，就不能出来吃牛排了。”
“诶？”
“但是没关系，我们会给你带一份回来的。”
“诶诶？”
被送进小黑屋的虎杖悠仁豆豆眼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你们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去吃独食真的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五条悟：没有那种东西。
于是，两个毫无责任心的家长火速离开。
两人买了可丽饼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后茂密的树枝恰好能遮挡住天空中肆意燃烧的太阳。
“我没在的这两天有没有好好想我呀？”五条悟的头上飘着小花，期待地看着她。
“有的哦，特别是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虽然五条悟还带着眼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枝澄夜完美地解读出了五条悟内心的想法。
“每次都睡到中午，太浪费时间了。”时枝澄夜叹了口气，偷偷瞥了一眼五条悟，果然，马上就蔫下来了。
“过分~”五条悟拖长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他轻轻把脸贴在时枝澄夜柔软的发顶，“我可是，每分每秒都不忘想你呢。”
因为两人的贴近，五条悟喉咙间的振动清楚地传入时枝澄夜的脑海中，她张大嘴巴，吃掉最后一口可丽饼。
嚼嚼嚼。
嘴巴的动作连带着贴在他脑袋上的五条悟也上下晃动起来了。
咕叽，吞下去了。
正当五条悟以为时枝澄夜不会接他话的时候，时枝澄夜伸出一只手，胆大包天地揉了揉五条悟的头发，“那下次出门，记得把我带上。”
五条悟微微一愣，时枝澄夜站起来把他的脑袋掰回去，将垃圾放进垃圾桶。
回身，他还坐在原位不动。
这是时枝澄夜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正面接这种话题。
“喂喂喂，莫西莫西？”时枝澄夜弯下腰，伸手在五条悟面前晃了晃，该回神啦。
五条悟一把抓住时枝澄夜的手腕，从长椅上起来，“走啦，去给悠仁买饭吃。”便带头往店里走去。
时枝澄夜看着自己被五条悟拉住的手腕，摇摇，纹丝不动。
五条悟理直气壮：我凭本事抓住的手，为什么要放！
·
是夜。
五条悟坐在伊地知的车上去述职。
“距离和校长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要绕一下路吗？”
“不，偶尔也早一点到。”五条悟头靠在车窗上，耳朵微动，“等等，在这里放我下来。”
真是善变啊，伊地知踩下刹车。
五条悟下了车。
伊地知迫不及待地脚踩油门，一溜烟，五条悟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了。
……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照着五条悟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拳。
那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以拳头为中心产生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但轻轻一跳，便躲过了。
却不想，在他落脚点的左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火山口。
下一秒，通红的岩浆从中喷涌而出，瞬间就淹没了五条悟的身影。
漏瑚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区区人类，却被鼓吹成最强，就用你的死亡来宣扬我的强大。”
“咳咳……”
漏瑚的脚骤然顿住，他回头，本该被烧的骨灰都不剩的男人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你是咒灵？”五条悟用手扬扬扑面而来的尘埃，“会说话，特级咒灵？”
等他仔细地打量一下对面咒灵的样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之前有去过一家餐厅吧？”
五条悟自言自语：“这下伴手礼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