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箭下马威
漠北燕城除了节日以外难得有今日这样喜庆的时候，因为常安王的婚事，站在城门上面的守城士兵比平常更加频繁地往城外张望着。
足够并行两辆马车的官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位贩夫走卒，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一位模样十分年轻的士兵最先瞧见天地一线间出现了一星红色。
“来了！送亲的队伍来了！”年轻士兵兴奋地喊了一声，消息如泉涌一般快速散了出去，届时城墙上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送亲的队伍如红龙一般的浩浩荡荡的游过来，有眼尖的士兵又看见城内司莫穿着一身红色新郎服，骑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来到了城门口。
司莫身为常安王，也是镇北将军，就算是成婚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封地。所以只能让新娘子由她的亲兵送亲，等一路送到城门口后她再去接新娘。
司莫站在城门口，远远眺望着送亲的队伍，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种捉摸不透的冷峻。
军队新编入的新兵并不了解他们的常安王，所以见司莫连结婚都这样冷冽的表情十分不解:“咱们王爷怎么不见笑？平日里就一直冷着脸，怎么大喜的日子还这么不高兴？”
其中一个新兵压低了声音询问旁边稍年长的士兵。
那位年长的士兵是军队里的一个小排长，脾气也挺随和，对于新兵的这个问题并没有不耐烦的表现:“王爷这张脸要是不时时板着，哪来的威严？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任谁都要怀疑他是个姑娘。”
小士兵又回头看了一眼司莫的面容，脸一红，嘿嘿一笑:“怎滴就不能怀疑了？听说前朝狸猫换太子的事儿都有呢。”
老兵脸色一变，抬手用力拍了一下那名口无遮拦的新兵蛋子，压低声音警告道:“偷梁换柱的这种事发生在哪也发生不了咱们这，你也不想想京城内那帘子后面坐的是谁！以后这种话可别说了，小心掉脑袋！”
新兵被如此提醒，后知后觉的也跟着害怕起来，连忙紧紧闭住了嘴巴。
司莫其实听见了这面的议论，不过这种议论时有发生，她也懒得去管。目光望向越来越近的送亲队伍，司莫驱马往前迎了迎。
守在花轿边的媒婆看见策马而来的司莫，嘴角一裂，透着花轿的侧窗，对里面已经换成了林璟的新娘笑着开口道:“瞧咱们的王爷多心急，看见咱们姑娘就紧忙驾马过来了。”
林璟坐在花轿内，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表情。听到媒婆的声音后，那双被大红喜服衬得更加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捏住了嫁衣下摆，她的指尖被修剪的整齐圆润，可此时却被她捏的与嫁衣一起变了形，原本红润的指腹也被压迫成了失了血气的苍白。
林璟没吭声，媒婆只当她是害羞，掩着嘴唇的笑缩回了微微探过去的身子。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还有几名司莫亲兵的行礼声，司莫来到了送亲的队伍面前。
司莫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策马在原地转了一圈，调了个头，变成司莫在送亲队伍的前头领路，一行人接着往城内走去。
燕城城内的百姓早就夹道在两边，平常他们要是遇见谁结婚都会凑个热闹看看，更何况这一次结婚的对象还是他们的常安王。
城中百姓此时脸上的兴奋笑脸，好像与京城中流传的一些风言风语有所出入，不过这细微的反常并不足以引人注意。
送亲的队伍最终停在了常安王府门前，随着司仪一声高喝，司莫要迎新娘出花轿了。
按着燕城的婚嫁规律，新郎在接新娘下轿之前要用脚踢三下轿门，司莫原本并不喜欢这样给新娘子立下马威的规矩。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花轿中坐着的新娘是铁了心要来给她添乱的林璟。
于是司莫翻下马，叫仆役拿来早就准备好了的弓箭，拿起弓满意地端详了一下。
司莫说:“孤王在疆场上驰骋多年，踢轿三下不如换成箭射三支，如此也好让新娘子知道本王武艺的厉害。”
也不管在场其他人脸上的神色如何，司莫面容冷冽地端弓搭箭，三支金翎箭被她分别夹在四指之间，一弓三箭，眼睛瞄准了正前方的花轿。
跟来的媒婆见常安王要来真的，吓得魂都快掉了，连忙劝阻道:“王爷！这可使不得啊！刀剑无眼，况且大喜的日子，这样不吉利的啊！”
虽然说是圣旨赐婚，但是古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申不想委屈了司莫，所以还是聘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媒婆跟着来了漠北。
这媒婆原本想着这婚事是圣上赐婚，肯定是板上钉钉了，跑不了。虽然说她跟着送亲队伍来漠北路途遥远，可是架不住林尚书给的钱太多了，甚至足够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媒婆见司莫仍旧架着弓不为所动，弓弦甚至还越拉越紧，急得满头是汗。她真是没想到这常安王长得是人模狗样的，但是行事作风居然与传闻中一模一样，肆意妄为，喜怒无常，拿人命做儿戏！
以林尚书重视这表小姐的程度来看，要是这三根箭真射到了新娘子身上，最后别说钱了，她这条命都能被林尚书给夺了去！
“王爷！快放下弓！快放下弓！不吉利啊！不吉利的！”媒婆求到最后嗓子都变了声，可她又不敢拦到中间去，她害怕这三根箭都射到她身上！
司莫嘴角噙了一抹笑，不管媒婆如何哀求:“本王想听听王妃自己的意见，这箭你要本王射还是不射？”司莫这话是对着轿中的林璟说的。
媒婆一听司莫松了口，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长吁一口气，语气也舒缓了不少，对着花轿中的林璟哄着说:“姑娘，王爷也晓得疼你呢，你快给王爷回句话。”
“……”可花轿中的林璟如何回话？她若是出声，势必会暴露她顶替姐姐出嫁的事情。所以就算她的心早已经隆隆作响，却也依旧要保持沉默。
媒婆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花轿里的回话，刚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语气也跟着急了:“姑娘啊！你快回句话呀！别让王爷射那三支箭了！”
媒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离鬼门关这么近过，这次的这门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常安王也就算了，怎么这林府的表小姐怎么也跟着闹起了性子？
天杀的啊！他们夫妻俩一个二个的怎滴都要拿着她的脑袋来玩？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贪这笔媒钱了！
可惜现在这位媒婆后悔也没有用，司莫嘴角一勾，别人不知道新娘子为什么不回话，她可知道。
弓弦已被拉满，司莫笑道:“看来王妃也想见识一下为夫的风采，那为夫断不能让王妃失望。”
司莫松了手，在媒婆的惊呼中三支金翎箭稳稳地钉在了花轿上的凤凰尾巴处。
金翎箭的箭羽是特制的，钉在花轿上后瞬间弹出了一串长长的金彩色尾翼，与花轿上的凤凰尾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金彩色的尾翼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好像花轿上的那只凤凰都活过来了。
可这种美丽媒婆根本没有心思欣赏，她留在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下，双腿都在哆嗦。
坐在花轿中的林璟更是欣赏不到，她只能感受到方才箭射在花轿上的冲击感。
心颤过后，林璟攥紧了拳头，牙关紧咬，陷入了无比的愤怒。她想到如果今日不是自己代替姐姐出嫁，那么受此遭遇的将是自己的姐姐！
因为常安王的这一举动，林璟对他的恨意又加深了不少……
然而此时常安王又在外面拉开了轿门，笑着对林璟说:“娘子，请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