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纵横的水流
放学后，六人一起走到坑坑洼洼的小道上，林菱看着地上的泥泞和自己的新鞋，皱眉，小心翼翼地跳过每一个可能玷污到她新鞋的地方。
一边的苏仲背着数学公式，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林菱，不至于吧，而且你这个鞋子不是黑色的吗？”
林菱不爽地看向苏仲，跟他争论：“怎么不至于，我这个是我的新鞋好吗？”
“而且什么黑色啊，没看到鞋底那一层白边吗？”
呃……
众人齐齐看过来，发现那双款式新颖的黑色鞋子下面还真有一个白色的鞋边，呈现流纹形，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不过这个设计还挺出彩的，为原先僵硬的鞋型增加了几分流畅性。
苏仲不屑：“哇，还真有诶，再蹭蹭就不见了呢。”
“苏仲你还能再贱一点吗？”林菱跺脚，气急败坏地看向在一边拿着笔记本的苏仲。
哪知道林菱这不跺脚还好，一跺脚，原先泥地里的水瞬间迸溅起来，还携带着一大片黄泥。
宁箜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捂住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不忍直视的一幕。
泥水迸溅到林菱的鞋上，还有几点巨大的黄斑，一齐沾染了无暇的黑。
林菱的表情凝固了，她看着自己的新鞋，再看了一眼旁边呆滞的众人。
眼神灌注怒火，直直的看向苏仲。
苏仲连忙跑开，一边跑一边说着：“不怪我好吧，是你自己要跳起来的。”
“林菱，你说说你嘛，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人家兔子蹦蹦跳跳的呢？多危险啊。”
“我去你的，苏仲，你个贱人。”林菱大喊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朝他冲了过去。
两人在前面打打闹闹，立夏则看向宁箜赵承煌他们，说起了刚才白黎在课堂上说的事情：“后天的那个公开课……”
“我觉得他们要搞事情。”宁箜直接说了一句，但是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怎么好，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嗯。”赵承煌在宁箜身边点头。
立夏身边的立赵顿时就不爽了，他嚷嚷着，没什么所谓：“不就是市一中呗，你对他们不是手到擒来。”
听见立赵嘴中对自己的盲目自信，立夏摇头，扭头看向这个让自己不怎么省心的弟弟，直接开口：“市一中有几个人还是很厉害的。”
立赵点点头，不过还是看得出来他的不以为然。
“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说，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宁箜想了想，最终还是给出了这个结论。
“嗯，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立夏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聊这些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也只能这样说了。
走到往常的岔路口，沿着石阶一路往上，和立赵四人挥手道别之后，宁箜和赵承煌两人一齐走在小镇的青砖上，细微的青色水流从几个水坑中流出，又悄无声息溜进缝隙里，渺小的青苔伸了个懒腰，看向前方默不作声的两人。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宁箜只觉得一阵心累。
那种潜藏在内心里的仿徨再度涌上心头，好像看不到前路的迷雾，里面潜藏着伺机而动的爪牙。
感觉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宁箜也不好就这样，显得她好像摆脸色给赵承煌看一样，对他不太礼貌。
“你今天的历史试卷选择题的四分题写了吗？”想起来历史试卷上有两道四分题有些歧义，宁箜有些拿不定主意，打算先问一下赵承煌的意见。
“写了，你说的是哪几道？”赵承煌扭过头来看向她。
“25,26那两道。”宁箜报出题号给他，然后再简单提了一下题目的题干，“就是那个宋代经济的选择题。”
“哦，我个人倾向是选c。”赵承煌想了想，报出了一个答案，然后跟宁箜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边聊着题目一边在寻找着某些好吃的小吃摊。
时间已然接近傍晚，因为下了差不多一天雨的缘故，原本闷热的天气意外的凉爽，大雨过后，小镇里的人零零散散地开始从屋子里走出，收拾着满院的狼藉。
零散的衣服挂在树枝上，几个骂骂咧咧的灰衣大婶拿着乌青的竹竿风风火火从院子里跑出来，嘴里嘟囔着那些骂人的话，一边用力抖动着树枝。
远处还有些潮湿的石板上，几个老人拿着几块坐垫，大大咧咧坐在石板上，一只手抽着水烟，另外一只手盘在腰间，双脚翘起，富有节奏地打着转，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一只手嘚瑟的拿起旗子。
啪啦一声落下。
“将军。”哈哈几声笑声传来，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几个孩童踩着水坑，发出咯咯的笑声。
两人就这样走在青砖路上，看着乌云悠悠在头顶缓缓散开。
最终，来到往常的路灯下，那盏通往宁箜家附近的路灯亮起明黄色的暖光，却摇曳着不明的暗影。
宁箜站在原地，向赵承煌挤出一抹笑容，挥手刚要和他说再见的时候，赵承煌却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眸子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宁箜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略有些局促地拉着书包肩带，神情不安，“还有什么事情吗？”
“宁箜，你可以和我说一下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赵承煌看向她。
该从何说起呢？
小的时候看着电影里，电视里，书本里，那些回到过去的主人公，一个个都走上了人生巅峰，有的自我毁灭，有的找寻到了丢失已久的东西，乃至那些不能苛求的感情。
看起来，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美好。
美好到，似乎全然都是完美无缺的优点。
宁箜自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欲望的追求，也对那些扬名立万的事情并不热衷。
只是想再走走，好好珍惜一下这段失而复得的时光。
但是，那一切都建立在未来既定的情况下。
但现在很明显不一样了……
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开始发生，未来已经在朝着她不可预知的情况下开始偏离。
不……
或者说，一开始就发生改变了……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
宁箜只觉得不寒而栗，到底是她回到了过去，还是过去来到了她的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单纯的思考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无论改变与否，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没有任何恐惧的理由，亦或者说借口。
宁箜迅速摆脱出原先患得患失的状态，转而对赵承煌笑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显露出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母亲站在巷口朝自己挥手，宁箜朝母亲坐了个手势，暗示自己晚点回去。
巷口的钟宓瞧见远处的女儿的手势，无奈的笑笑，随即摇头，然后慢慢退到阴影处，但是并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的看着。
“现在没事了。”宁箜俏皮地朝赵承煌眨了眨眼，然后跟他这样说道，“赵承煌，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见宁箜迅速转移了话茬，赵承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默默地点头。
“如果，我说如果啊。”宁箜想了想，“你回到了过去，你会担心既定的未来发生改变吗？”
赵承煌想了想，最终还是坚定地朝宁箜摇摇头：“不会。”
“诶？”宁箜不解，“为什么？”
赵承煌笑了，看着站在路灯下那个明黄色的少女，嘴唇勾起一个愉悦的角度：“我会理解为，我过去的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宁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指着满脸笑意的赵承煌：“你这是诡辩，好过分。”
“什么诡辩？”赵承煌满脸无辜，“我这不也是变相回答了你的问题？”
一听到这，宁箜也消停了起来，冷哼一声，朝他点点头：“那倒也是。”
“那宁小姐你是否还算满意？”赵承煌看着气呼呼的宁箜，弯下腰。
看着赵承煌的脸迅速朝自己拉近，吓得宁箜连忙后退了两步，语气明显有些慌乱：“满意，满意。”
“那就好。”赵承煌点点头，挥手跟她道别。
“明天见。”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宁箜瘪嘴，也回了他一声：“明天见。”
干，又被他拿捏了。
算了，今天就原谅他了。
宁箜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哼着歌晃晃悠悠地走过小巷，去向家的方向。
不知道老妈今天做什么菜？
就在她快要经过巷口的时候，在路边的一块阴影忽然动了，还伴随着一声冷哼声。
“谁？！”宁箜迅速戒备起来，扭头 向旁边看去，将下盘压低。
一头大波浪出现在黑暗中，钟宓环胸，脸上挂着笑。
“妈，你没走？！”宁箜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捂住头。
等下，也就是说，刚才的事情，老妈，全部都看见了？！
似乎知道宁箜心里在想些什么，钟宓笑眯眯地点头：“对的，而且还一字不落哦。”
然后语气迅速降为冰点。
“说说吧，怎么回事。”
句号……
我要凉了，我摊上大事了……
宁箜看着表情严肃的母亲，第一次觉得人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