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做白日梦永远不晚
林菱很纠结，那种纠结来自于月考成绩排名表在班上贴出来的那一瞬间。
林菱以第62名的成绩位于宁箜和赵承煌之后，虽然离这两个人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对于林菱来说现阶段她 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班上的人似乎不是这样认为的。
林菱最近和宁箜赵承煌走得近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然后那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又出现了。
言语之中充满了对他们三人的不屑。
那种恶意从何而来，林菱自己也搞不清源头。
只是从那一句他们不合群开始，那些异己的，不和主流大众相一致的人，就会自动归类于他们先决排斥的范畴。
排斥的另一个方面，是孤立。
仅仅只是和自己不同吗？
不一样的。
林菱深刻的明白，作为资深的追星人，那些极端的情绪后面。
或多或少都带有极端的嫉妒。
为什么？
凭什么？
哪怕知道，林菱也对此并不在意。
对于她而言，她的世界已经有值得关注的一切，并不需要从其他任何人，任何事身上寻求到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然而有些事情依旧不如她所想，质疑和偏见席卷了每一个冷眼相看的人，否定的阴云在酝酿着。
英语课前的间隙，林菱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和宁箜从洗手间回到教室，因为宁箜习惯现在上课前看一下课文以应对老师的抽查，林菱没有事干，干脆到处晃悠想要找几个姐妹聊天。
耳朵之间无意间听见班上几个女生在聊自家爱豆新歌的事情，粉丝雷达动了的林菱自然不能错过，立刻凑了上去，想要对此发表一番自己的激动之情。
结果聊着聊着，一开始大家都挺起劲，但是慢慢地，周围的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就只剩下林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林菱不解，看向沉默相向的几个人，不解：“你们怎么了？”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个子娇小的那个女孩子率先开口了：“林菱，你最近……”
说到一半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对也就止住了话头，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林菱，你是不是想要下个学期转去二十班啊？”
“对啊……”林菱点点头。
听见她的回答，矮个女生松了口气：“所以，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宁……数学课代表他们……”
“啊？”林菱不解，“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面前的几人一并沉默了，然后，旁边的一个高大女生纠结着话语：“就是，你觉得真的可以做到吗？到二十班去？就……我们？”
“而且……”
一种荒谬和好笑的情绪上涌，林菱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几人，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让自己陌生。
“你们在说什么啊”
“怎么就不可以？”林菱声音越说越大声，朝面前的几人怒目而视，“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林菱，是在做白日梦吗？”
面前的几个女生顶着全班人聚焦到她们这边的目光，明显慌了，赶忙说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
听见她们无力的辩驳，林菱只感觉到一阵讽刺和难受，眼前的色彩正在迅速失焦，之前和宁箜立夏几个人一起宵衣旰食复习学习的点点滴滴又涌上她的心头。
但她此刻并未感到之前的感动和快乐，只觉得无比的心酸。
原来，大家眼中的我是这样的吗？
一个做着幻梦，遥想着没有可能的事情的
小丑吗？
黑白两色的线条交织在面前的几人身上，然后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怒气正在堆积，正在迅速攀升到一个闸值。。
林菱紧攥着拳头，刚想说些什么。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清冷的喊声，还伴有一声俏皮的口哨。
“林菱，那个卷子我先给你一下。”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站着一个表情冷漠的高挑女生，和一个嘻嘻哈哈的男生。
宁箜和赵承煌在他们身后指着一张试卷和小麦色皮肤的高大身影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有几个人根据之前大出风头的公告栏迅速认出来那个高挑的女生是谁了。
班上迅速骚动起来，目光全部聚焦在那个站在窗前的高挑女生身上。
“立夏？”
“立夏和林菱认识吗？”
“woc，这就是那个断层第一？”
肉眼可见的，那些不屑的，崇拜的，嫉妒的，羡慕的……全部的注意力正在快速从林菱身上抽离出来，转移到来人身上。
那几个女生目光也看了过去，那张黑色的巨网，就这样，被来人轻飘飘的一句话。
戳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班上的人在窃窃私语着，不远处，班长林糖看着眼前几乎快要脱轨的现场，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意识迅速被拉到正轨，林菱收回视线，一种委屈的情绪不可抑止的产生了，她故作轻松的笑着跟立夏点点头，然后冷冷地回头看了几个人一眼，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
站在原地的几位女生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放学的傍晚，林菱走在学校出去到达街道前的一大段林荫道上，看着已经抽出花骨朵的白英花怔怔出神。
早上那些话语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那些话语宁箜可以不在意，立夏可以不在意，赵承煌可以不在意，苏仲和立赵也可以不在意。
但是林菱知道，她必须在意。
这次的月考成绩，距离期末考试的难度还有一定的距离，很多人都知道期末联考的难度，觉得自己这次不过是走狗屎运。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很多知识点和考点都是苏仲宁箜几人临时填鸭式给她灌输进去的。
这几个人对于考点的范围和精确度了解的一清二楚，在提前已经被剧透了一脸的情况下，林菱没有理由考不好。
但是………
自己的情况和成绩林菱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于学习有天赋的人，初中的时候凭借着一根筋的死记硬背和琢磨，林菱这才擦线上了这个高中。
结果一进来发现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高中的知识学习在她引以为傲的反复重复面前变成了笑话。
机械的重复依旧有效，但是又没有那么有效。
特别是当遇到一种名为天赋挂的人之后，林菱内心愤世嫉俗的想着凭什么，却又产生了那一丝名为羡慕的情绪。
但是现在证明她也想错了。
自己没有任何缘由去羡慕那些曾经在自己脑海中定义为脑子好的人。
立夏苏仲宁箜他们的努力，对学习的热爱在这几天短暂的接触中她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缺少的东西……
似乎从来都不是天赋……
林菱最后绝望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当初在宁箜和赵承煌询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确实只是当做一个玩笑来看待。
但是现在，她当真了，她不准备放弃了。
她也想退缩了……
旁边的宁箜看着路边茂盛的花花草草，愉快地哼着歌曲，似乎看上去心情很好，而站在她一边跟她说着地理知识点的赵承煌注意到了后面林菱状态的不对劲。
他往宁箜身边靠近了一点，然后小声开口：“林菱似乎不太高兴。”
“嗯？”听见赵承煌的话，宁箜错愕地抬起头来，然后瞄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林菱，转而看向赵承煌，“没事的吧应该？”
不会吧？就多大的点事？
这点小风小浪对于宁箜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我觉得还是需要的。”赵承煌沉吟了片刻，发现了宁箜想法的问题所在。
“嗯……”宁箜看向赵承煌，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不过她这次看向立夏身边的苏仲，转而把他拉了过来，歉意地朝立夏笑笑，然后三个人窝在一块。
“喂，我说苏仲，你去试探一下林菱，她有些不太对劲。”宁箜还是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得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而emo了才行吧？
要不然是因为自己的爱豆怎么搞？
宁箜想了想，确实，如果是因为早晨的事情的话，还是有必要鼓励一下她的。
毕竟现在还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嘛。
等成为食人花那都是经过社会毒打之后的事情了。
苏仲了了然，然后立刻心领神会的溜到后面去，立夏看到几人在鬼鬼祟祟不知道商量着什么东西，也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
“你们在聊什么？”立夏视线看了过来。
“额……”宁箜看着立夏好奇的目光，忽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旁边的赵承煌无奈地叹口气，一五一十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跟立夏说了。
没想到立夏听了之后也有些犯难，她表情纠结：“我就以为是你们班上在讨论什么问题……”
“我也没多想。”
呃……
讨论问题……
立夏，你高看他们了……
宁箜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我觉得，还是要和林菱好好说一下。”立夏想了想，转而表情认真地跟宁箜提议道。
“我就不理解了，多大点事情，为什么偏偏搞得很脆弱一样？”宁箜心里又想起之前公司里的几个实习生的扭捏作态，有些不耐烦。
立夏和赵承煌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担忧，但最终他们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开口：“宁箜，我知道你想的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般坚定的。”
宁箜不说话了。
她迅速从之前职场上的那种模式退出来，视角茫然的看着面前看着她的赵承煌和立夏，看到两人眼里的不安，宁箜终于知道问题所在。
现在她们都还十六七岁……
那些残酷的，严峻的，厮杀的事情都还与他们无关，为什么要用社会的法则和准则去要求，亦或者说是苛求…
想到这里，宁箜的神情也软了下来，话语之间也松动了：“那行吧，走走走。”
看到宁箜最终还是想清楚了，赵承煌和立夏齐齐叹了口气，立夏挽着宁箜的手走到前面去一起拉上林菱，赵承煌默默地走在几人身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刚才宁箜的话语。
“为什么偏偏搞得很脆弱一样？”
那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既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盛气凌人，好像是……
她习以为常的口吻和日常一样……
上位者的倨傲和严苛那一刻显露无疑……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宁箜的身上……
赵承煌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
“所以说，你就是被她们的说法搞到心态了咯？”苏仲立夏宁箜三人围着林菱，听她慢吞吞地说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嗯，就是这样……”林菱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他们几人。
“你们说我是不是特懦弱，连反驳都不敢讲一句。”
宁箜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立夏叹了口气，拉住林菱的手：“没有哦，其实我很庆幸今天早上我正好在那里。”
“无论实现的可能性的高低与否，对别人的行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横加指点都是不正确的。”
宁箜在一边点点头，语气不屑：“我觉得吧，能把自己的事情搞好已经很难得了，总有一些人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就出来对别人颐指气使。”
“吃饱了没事干吧。”
听到宁箜语气之中的不以为然和潜藏在其中的些许愤怒，林菱笑了笑。
她挽着几人的肩膀，看着远方的一角天空，想象着自己如同一只翱翔于云端的飞鸟，但是怎么都飞不到天空的尽头。
“我现在，算是在做着白日梦吗？”
立夏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她看着林菱：“可以实现的事情，可以说是白日梦吗？”
“你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林菱低下头，“我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你觉得迷茫的话，就再往前走吧。”苏仲在她身边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那样等你有一天想明白了你想要追逐的，那么你就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苏仲歪头：“其实我也是，从来都搞不懂学习的意义是什么，我对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期盼。”
“但是有人跟我讲，如果不明白，就继续往前走，到有一天明白了，好歹还可以选择，好歹拥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我觉得这就是对我来说学习的意义吧。”
林菱点点头，内心似乎被苏仲话语中的一部分触动到了。
最后，宁箜叹了口气，敲了一下她的头：“智者不入爱河，爱豆不爱流氓，懂不懂？”
“啊，好痛。”林菱捂住自己的头。
“哪怕是白日梦，努力去做，总会有成真的那一天的。”
“无论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宁箜说着，想起了记忆深处中那个在街道上蹲着吃着快餐的自己，还有那些无数个和同伴一起奋斗的日日夜夜，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不堪回首的日子也变得意外柔和起来。
我们那个时候，可不算是做着白日梦嘛……
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一个旁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就是在折腾一些看不到希望的东西……
宁箜嘴角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
五个人一起走在那条去往远方喧闹街道上的林荫小道上，层层叠叠的树叶遮蔽住了几人的身影，只听见几个人嘻嘻哈哈一直走到远方，唯有那些走过的路，一脚一步是如此的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