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匈奴人的忌惮
“吃了我？”
那娇娇小小的人儿眼中忽而闪烁着几分莫名的冷意，“你知道汉人最重礼节，女子为了清白，哪怕失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你说倘若今日我死在你们匈奴营里，子谦又当如何？”
这些日子，那汉人的骨头有多硬，忽尔烈也是见识过的。
他抓来这女人，一方面是为了在与元盛谈判的时候增加一些筹码，另一方面，也是听说那汉人心心念念的女人如今就在军营里，故能以此牵制这个疯狗一样的男人——
自被绑进了他们匈奴军营之后，那叫子谦的汉人挨了打，也受了虐，该上的刑都上了，可他们却一句有用的话也没从那汉人口中套出来过。
匈奴人得来的情报也只知道那汉人格外重视这位国公府的世子妃，也就是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汉人女子。
倘若她死了……
忽尔烈微微眯起了双眼，“你在威胁匈奴第一勇士。”
“我没有威胁你。”那双素净柔软的手抓向头顶一根珠钗，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随即，尖锐的珠钗抵着自己的喉咙。“你可以试试。”
忽尔烈的脚步隐隐后退了几步，白谨言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当然不舍得伤害自己，不过只要知道匈奴人怕了就好。
匈奴人怕的不是她死，怕的是她死了，子谦也会拼命，怕的是他们手上再没有能与元盛大军谈判的筹码。
他们在边关一次又一次的骚扰，虽然也得到了不少物资，但也不是没有损失的。
李老将军镇守边关这么多年，向来视保家卫国为使命，哪怕朝廷被佞臣当道，刻意削弱了边关的兵力，面对匈奴人气势汹汹的来犯，李老将军拼死也会叫匈奴人脱一层皮下来。
这么多年，不止元盛的兵力消耗得不少，匈奴本就人口不多，也早已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所以他们才按捺不住，想干一票大的。
比如，扶持元盛新君当政，也定是对方许诺了匈奴什么好处，匈奴人才会觉得，新君当政后，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如今在元盛看来匈奴人像是气势汹汹，可实际上早已外强中干，只不过是最后的反扑罢了。
他们也指望着，这一次和元盛的谈判，能得到一些好处，能叫他们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们不会希望自己手上用以谈判的筹码就这么没了的。
忽尔烈一张满是胡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忌惮，“就凭一个小小的簪子？女人，我告诉你，我可以在两个呼吸就夺下你手里的东西。”
“没关系。”白谨言笑着，手中的簪子却不曾放下，“我也有几百种方法让自己死在匈奴的军营之中。”
“你知道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妃，不只是子谦……最好的朋友，但却不知道，如今国公府在朝中举足轻重，你以为，你们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吗？”
听出她意有所指，忽尔烈面色微微白了几分，他眯着双眼，眼中泛着几分寒芒。
“你一个女人，能懂什么？”
白谨言继而一笑道：“你还不知道吗？如今朝中大半都支持五皇子入主东宫，国公府首当其冲，只等答应了你们匈奴，朝中便可定下大势了。”
“也许我什么都不懂，可就连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都能想明白的国家大事，你这个外邦人，却什么都不清楚。”
“忽尔烈，草原上最强的勇士，你们匈奴人的耳目，都被人蒙住了。”
她打算再赌一把，就赌如今匈奴与元盛朝廷中的那些蛀虫，并非互相信任到密不可分的地步。
因为利益相聚，自然也能因为利益离心。
忽尔烈的脸上果然浮现出一抹肃穆之色，他唤来守在营帐外的将士，面色严肃道：“将这女人与那汉人关在一处，不得怠慢这两个汉人。”
白谨言被人钳制着离去之前，忽尔烈正转身朝着案首而去，想是要给他们大汗写信了。
彼时白谨言被人推搡着丢进关着子谦的笼子里，一见了白谨言，子谦立即扑上来扯着她翻看，“你有没有受伤？那歹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瞧着他紧张的模样，白谨言不由笑了笑，“我没事，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也就是吓吓你罢了。”
子谦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眼见她与那匈奴人单独相处，他心里总有些抑制不住的担心。
如今见她连根头发丝都没少，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城里吗？儿子呢？”
白谨言道：“我将他们交给林将军保护了。”
“那五皇子呢？五皇子就这么叫你被人抓来了？”子谦的面色似有几分阴沉似的。
怕他当真记恨了五皇子，白谨言连忙解释道：“不怪五皇子，是我自请来救你的。”
“救我？”子谦抱着双臂盘膝坐在笼子里，眸中审视的韵味不减，“你打算怎么救我，色诱敌军将领？”
他上下扫视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人儿，眼中满是对她鲁莽行为的怪罪。
白谨言还是头一回听见从子谦嘴里冒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也知道他是气煞了，不由微微眯起双眼道：“狗男人，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本事？”
子谦自然是不信，对他来说，这女人除了有点赚钱的本事，骨头硬了一点，也没什么了。
不过看在她是因为他才会如此鲁莽，心头也微微回暖，可想着想着，却又更生气了。
他伸手去捏白谨言的脸，笼子太小，白谨言没有躲开，柔软的小脸被他捏了个正着。
“不是叫你在家好好照顾好儿子？大老远的跑到边关来也就罢了，如今还敢涉险？”
白谨言被他捏的生疼，“你先松手，先松手……”
待好不容易挣脱了那只有力的大手，白谨言这才从腰间掏出一个几乎空了的袋子，“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涉险，可如今这战场上，除了我，不会有人比我更合适。”
她从袋子里掏出仅剩的几颗小石子，帐中微弱的烛火映在那张狡黠的笑脸上，“想必，你被抓来路过那乱石阵的时候，也是蒙着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