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子谦的坦白
屋里的烛火早就灭了，门方敞开一个缝隙，便有清冷的月光落进来。
随着人影进了屋，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白……谨言……”
是喝醉的子谦。
白谨言拧着眉头将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放下，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小声道：“你小点声，别吵了孩子。”
这人大概酒量不大好，进门这几步路，脚下歪歪扭扭，险些跌倒，白谨言连忙上前搀扶，好不容易才将人放在椅子上。
又递了一盏凉茶过去，被那人三口两口喝下了肚。
看着那张看不出脸色变化的脸，白谨言收回心思，“我可不是你妻子，大半夜喝醉了跑我这儿来作甚？”
子谦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疏离笑意的眼睛隐约泛着几分红，他似有几分委屈怨怼似的看着白谨言。
“你讨厌我了。”
白谨言推开他扯着她手臂的手，“谈不上讨厌不讨厌，只不过对于过去的事情，请恕我无法原谅。”
平白无故丢了清白，对方还从未露面，若非五年后他突然出现，白谨言甚至根本就查不到那个害得她没了清白、名声扫地的男人究竟是谁。
她的记忆告诉她，原主对那个趁夜摸近他房里的登徒子有多恨。
原本在白家，她已是受尽了磨难，而这个登徒子，也恰好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原主几乎绝望想要轻生。
若非后来发现自己坏了身孕，原主甚至产生过进了国公府之后，若被发现了自己并非处子之身就自尽了却此生的想法。
然子谦如今却还好好的，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甚至还能见到儿子，已经是白谨言对他这些日子的照顾做出的感激了。
借着月色，子谦一双微醺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原谅我，好不好？”
白谨言垂下头，没说话。
便见子谦捂住自己的脸，“我知道我从前混蛋，但那也是个意外，多少次我想同你好好解释，想同你相认，我都找不到机会。”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所谓的真相。”
“可我希望你在意。”子谦忽而抬眸，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白谨言，隐约可见其内泛着几分血丝。
白谨言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便见子谦伸手，朝着自己的脸边缘抓挠起来，“我这就全部都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及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将我自己的全部都摊开给你看，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原谅我。”
白谨言看着他掀开面皮的一角，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果然，他这张脸，也是假的。
然她却攥住他正努力撕开面皮的手道：“我不想知道那些真相，你不必告诉我。”
“不行，我必要……”
“这些真相入了我的耳，难道不是将我处在危险的境地？”
子谦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一双眸子定定的看向白谨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肩道：“白谨言，我不会让你落入危险之中的。”
闻言，白谨言却苦笑了一声，“你怎知，我现在不是正处于危险的境地？”
“若国公府的世子一直是个死人，那我就只是个待在国公府里的摆设，就算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对于他们的威胁也不大。”
“可倘若国公府世子魏安淮还活着，并且是我生下了他的亲生儿子，那你觉得，他们会对我如何？”
这些，还是从清平郡主口中了解到的。
曾经的国公府世子魏安淮，锋芒毕露意气风发，对于老国公的反对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夺嫡的旋涡里，是京城那些人最为忌惮的人物之一。
而如今，白谨言在京城也已经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今只是帮着魏国公也还好，不至于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区区一对母子的身上。
可倘若白谨言并非只是魏安淮名义上的妻，倘若魏笑笑当真是魏安淮的骨血，那些人看待他们母子的眼光就不会如此简单了。
子谦的眸中闪过一丝清醒之色，他身形后退，缓缓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喝醉了。”
白谨言没再说些什么，她起身，再度倒了盏茶送到子谦手里，“酒量不好就少喝，何必喝的那么多，对身子也不好。”
听着她缓和下来的话音，子谦眸中闪过几许微微莹亮之色，“那倘若没有这一层关系，你是不是会……”
“不一定。”白谨言身上再度升起一股莫名的气势，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子谦。
便见子谦眉头紧蹙，再度颓废了几分似的。
“我当初，是不得已。”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叹息，“当初我遭人暗害，情急之下躲进了永宁候府，后来情毒发作，我才知道自己遭了暗害。”
“当时难以自控，刚巧就遇见了你，事后我清醒……”
黑暗之中，白谨言一双眸子晶亮，似乎是认真在听他讲话。
便见子谦再度叹了口气，“事后我去找过父亲，要他去永宁候府提亲，可又想到我接下来只怕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在京城待着，也没法照顾你，所以，才就此作罢。”
“我派人去盯着永宁候府，好在你那继母似乎并不打算给你议亲，隔了好久，父亲送来永宁候府要将女儿嫁到国公府‘冲喜’的消息，我这才叫父亲顺势应下。”
白谨言恍然大悟。
所以那时老国公一直暗中保护她儿子，原来老国公一直都知道，笑笑其实是他亲孙子。
难怪国公府那样清正的家风，却会轻易答应下永宁候府这等明目张胆攀附权贵的小心思。
只是这个年代，三妻四妾才是主流，且老国公并不喜欢白家这门亲事，而他们之间又不过是露水情缘，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恋爱，故，老国公大概是想着，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给儿子重新议一门亲事的。
可也只是片刻，白谨言面儿上便恢复了平静，她一双沉静的眼看着子谦，“国公夫人很思念你，如今府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你既然告知了老国公真相，为何不提前跟国公夫人也打声招呼，免得她如此忧心？”
如今都到了将别人认成自己亲儿子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