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情的尹公子
小艾被赎出来的第二日，白谨言尚未来得及差人去给城主府那边去消息，便见尹天成带着昨日那小厮匆匆而至。
母女时隔多年终于团聚，王嬷嬷整日拉着小艾在白谨言面前叩首拜谢。
白谨言拦不过来，最终差遣一众仆从连带着王嬷嬷母女都上街采买，这才清净了些。
莲英没跟着去，这当口正被白谨言拉着研究棋谱。
小时候白谨言跟着爷爷学过两年棋，但没两年，爷爷去世了，之后她便再也没碰过围棋。
这古代娱乐项目实在太少，白谨言又实在懒得教她们打扑克，听说莲英懂些棋，这才拉着她研究棋谱。
然而两人都是半吊子，即便棋谱被摆出来了，也下不明白。
正当白谨言心累想放弃的时候，便听有人敲门道：“京城来的恩人可在？”
白谨言二人对视了一眼，莲英起身去开门，就见那尹天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朝里头俯身，“多谢恩人还了小艾一个自由身。”
见他头也不抬，白谨言眉头微微拧了拧，“尹公子进来说话。”
尹天成这才起身，随着莲英进了屋子。
这客栈虽小，却也五脏俱全，白谨言领着儿子，自然也没委屈自己，住的天房。
这天房里头，有卧室也有待客的屋子，待客的屋子敞开了，正对着大堂，外头人来人往，即便里头是孤男寡女相处，倒也算不得不合礼数。
待尹天成在白谨言对面坐下，才再次道谢：“若非恩人出手相助，只怕小艾如今还在那等魔窟里……”
白谨言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看着尹天成，“若只是替小艾赎身，明明尹公子也能做到，为何要等到我们来了，尹公子才替小艾赎身？”
闻言，尹天成却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小艾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白谨言目光微闪，等着他的下文，便听他道：“当初我也动过要帮小艾赎身的心思，可才只是提了一嘴，小艾姑娘便是十分生气，她觉得，若我以想娶她过门的心思，替她赎身，是折辱了她。”
这话落下，白谨言眸中才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如今好了。”尹天成微微松了口气道：“如今她已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如若我向她提亲……”
“她不会答应的。”白谨言淡淡饮了口茶。
只见尹天成面色一僵，紧接着，似是急红了眼，“这位贵人，我知如今您才是小艾的主子，可毕竟小艾是要嫁人的，如若您愿意，我愿将小艾的卖身契从您那儿买回来，要花多少钱，您只需开个价。”
“尹公子误会了。”看着尹天成急切的模样，白谨言只是淡淡道：“我如今才从青楼里将小艾的卖身契赎出来，你如今又要将小艾的卖身契从我这里买走，尹公子，这和你从青楼买小艾有何区别？”
白谨言也不是很赞成古代这种随意买卖人的自由，但如今的世道既是如此，她也没法子改变所有人的观点。
可若只是周围人的想法，她可以试着努力。
而随着白谨言此言落下，尹天成也一时陷入了沉思之色。
就见白谨言继续开口道：“小艾不愿让你为她赎身，和她想不想嫁给你之间没有关联，重点在于，就算你娶了她，日后到底将她看作妻子，还是其他什么可以随便买得来的东西。”
看得出来，尹天成不像是情场高手，相反，白谨言深刻怀疑，眼前这个死直男根本没谈过恋爱。
果然，尹天成一时红了脸。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想法竟还没有眼前这位贵气的夫人通透。
这当口，门口的莲英道：“主子，小艾她们回来了。”
一听小艾回来了，尹天成立即局促起身道：“在下……在下会好好考虑夫人的话，先行告退。”
白谨言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尹天成的确是真心喜欢小艾，但要他准备好一个平等的心态重新面对小艾，还需要些时日。
当然，若小艾当真对尹天成没有意思，白谨言也不会乱点鸳鸯谱。
彼时尹天成刚走到门口，便与小艾母女撞了个面对面。
看见尹天成，小艾脸色一红，连忙躲到母亲身后。
王嬷嬷哭了一夜，如今眼睛还红，也只是温柔的朝着尹天成福了一礼。
尹天成正满脸局促，便也只是点了个头，便匆匆而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给小艾买两身新衣服？”
从前小艾在青楼里穿的那些衣服显然不适合良家女子，故，如今小艾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白谨言从香霖的行李里头掏出来的。
好在这二人身形相近，倒也合适。
小艾正红着脸，“娘给奴家裁了两匹布，正准备亲手给奴家做两身新衣服。”
她六岁时便被卖了，如今已是将近十年未见过亲娘，王嬷嬷失而复得，欣喜的几乎想把全世界都送给女儿。
白谨言则是微微点了点头，打量着小艾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心里有了定数。
傍晚吃过饭，白谨言才拉着小艾单独进了屋。
“你对那尹公子，可有心？”
眼见着白谨言探究的面色，小艾顿时面儿上爆红，这羞红几乎满眼到她耳朵根上。
可很快，她的脸色便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她微微张了张嘴，神情落寞道：“尹公子是城主之子，抛开我才从青楼出来不说，我一无所长，如何能配得上那样的公子。”
果然与她想得不差，白谨言深思了一瞬，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没有青楼这一茬，小艾也是不愿嫁给尹天成的。
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反而是因为她太喜欢尹天成，故，不愿拖累他。
即便她娘是国公府的下人，那也是下人，在这个时代，被打上了下人这个标签，那往后至少三代，都只能是下人。
除非遇上个有心的主子。
白谨言自认，她不想做劳什子“主子”，但她愿意做个有心人。
送走了小艾，白谨言咬了咬牙，唤来莲英道：“莲英，去换一万两现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