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秋风的娘家人
原本主仆二人是在收拾国公府那些被柳氏管烂的账目，本想着等世子妃客人走了再继续，王嬷嬷也没离开，此时亦在里间听着，不由眉头皱成一团。
外头的白谨言浑然不觉，只觉好笑，这等子小手段她实在懒得搭理，便转移话题道，“妹妹今日来找我，可是侯府遇到什么难处了？”
白素素眼前一亮，“倒也不是什么难处……只是母亲想着好久未见姐姐，姐姐又不与家里来往，这才特意叫我来探望姐姐，若有人欺负姐姐，我们娘家人也好做些准备不是？”
探望？怕不是听说她白谨言得了势，特意来打秋风的吧？
再者，如今国公府里头唯一一个刺头柳氏还老老实实闷在院子里，就算当真有人欺负白谨言，怕是永宁侯府要想的也是如何与白谨言撇清关系吧！
白谨言懒得吐这便宜妹妹的没脸没皮，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声音也冷了几分，“国公府家大业大，没得欺负我一个女子，妹妹若是没什么事，早些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五年未见，因着白谨言嫁到国公府一点消息都没有，且侯府又因着白谨言未婚生子的关系，怕被国公府迁怒，也不敢特意去打听，白素素倒是没想到，从小任人欺负的姐姐如今竟也硬气得敢撵她走了。
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才攀了高枝就对娘家人如此冷漠，姐姐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你。”
“旁观者清，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公道。”
这会子白素素换掉那张谄媚的面具，那张略显扭曲的脸却勾起了白谨言的回忆。
原身的过去历历在目，如今她穿到这具身子上，竟对幼时那对母女的各种凌辱感同身受。
那馊了的饭菜曾吃到她这张嘴里，泡着老鼠屎的井水也是她被人摁着头喝下的，哪怕是那带着倒钩的鞭子，如今也仿佛正一下一下抽到自己的身上。
白谨言只觉身体发寒，原主对这对母女有着本能般的恐惧，以至于她一时控制不住，身子轻微颤抖着。
是原主残存在这具身子上的执念。
白谨言感同身受，自是愤怒无比。
你别怕，既然借用了你的身子，我就是你。
你所承受过的委屈，我定当百倍奉还！
她可不是那个习惯了忍辱负重，习惯了被人欺负的白家嫡女！
白素素没发现白谨言的异样，见她沉默，只当她是怕了，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道：“劝姐姐还是识趣，虽说如今你在国公府立住了脚，可到底世子早就不在了，国公爷夫妇又不是你亲爹亲娘，如今心好肯给你一丝脸面，谁知道以后如何？”
“姐姐还是要提前给自己多想想，最后还是要靠娘家！”
如今侯府做主的可是她娘！到时候还不是她们母女想怎样就怎样！
这白谨言，合该一辈子都谨言慎行，合该一辈子被她们母女压着，如今抬起头来，倒是忘了自己的本了！
白谨言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身子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目光冷漠的打量眼前白素素的嘴脸。
“若我没记错，当初将我嫁进国公府后，永宁侯府可是说过与白谨言彻底断绝关系的。”
没想到白谨言还记得这一茬，白素素脸色有些慌乱。
当初白谨言进了国公府没多久就被发现揣着崽子，为了保住永宁候府，白家的确说在京城放过这样的话。
可毕竟事情也过去四年半了，本来嫁出去的媳妇大多依仗娘家才能在婆家过得好，这白谨言怎么敢彻底和白家断绝关系？
想到这儿，白素素又是胸有成竹，心头也平静下来，只道：“姐姐大逆不道未婚先孕，父亲说的那也是气话，可到底姐姐也是白家人，父亲怎会那般狠心？如今母亲不还是叫我来探望姐姐了吗？”
“母亲的意思，也是父亲的意思，父亲自然是心软的。”
坏事儿就是永宁候白大怨种干的，好事儿，就是她永宁候夫人陆氏所为，合着好坏全让她们白家占了。
此时下了决心，白谨言也懒得与白素素周旋个没完，只起身道：“我确实还忙，家中若是实在惦记我，改日我会回一趟娘家。”
“好、好、探、望、娘家人的。”
她一字一顿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朝着内阁走去，只道：“香霖，送客。”
一旁早就听不下去的香霖这才应了一声，面色不善的狠狠瞪着白素素。
“白姑娘，我家世子妃命我送客了，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自己走出国公府的好。”
那架势像是白素素再不走，她就要遣人将白素素扔出去似的。
白素素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的起身，“以为我稀罕！”
说罢，转身出了屋。
香霖倒也不是真的想送，但这女人一进来就满脸贪婪的样子让她不得不警惕，生怕她走的时候再顺走国公府什么东西。
呸！还永宁侯府，国公府地上的狗屎都比她金贵！
白素素气冲冲的冲出门去，正好撞上正抱着国公爷爷给买的宝贝书籍一路小跑回来的魏笑笑。
小团子被一个庞然大物这么一撞，险些跌落在地，还是身后的侍从伸手扶了一把，小屁股才幸免于与碎石路撞得开花，可怀里本就比人大了些许的书籍散落在地上，急的小团子顿时红了眼睛。
“书，爷爷给的书……”
如今国公府内唯一的小孩子能是谁，白素素想也知道，只见她低低啐了一口。
“不过是个野种，也敢冲撞了本姑奶奶，和你娘一个德行！”
说罢，管也不管，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香霖看着人出来国公府，这才匆匆来报，气得一边听着的莲英都险些把手里的茶壶给砸了。
“谁给她的脸面敢这么对小公子不敬！看我不去把她那张嘴撕烂！”
白谨言却摁住莲英，“你还得跟我出去一趟，不要生事。”
说罢，她揉了一把怀中委委屈屈抱着书的小不点的脸，“笑笑是否在意那女人如此骂你？”
小不点头也不抬，“笑笑不怕，笑笑本来也不是国公爷爷的亲孙子，别人如何看待笑笑，笑笑不在乎，只是娘亲。”
他小手掀起怀中宝贝书籍的一角道：“爷爷给的书，落在地上被脏了。”
白谨言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上头一个硕大的脚印，怕不是那白素素走时踩的。
平日里白笑笑也被人明面骂背后骂，骂得孩子都有些习惯了这个称呼，也看得出他是真的不在意。
可这样懂事的模样看得白谨言这颗老母亲的心越发揪着疼。
她轻轻放下怀中的小不点道：“娘亲和莲英小姨出去一趟，笑笑在家好好看书等着娘亲，好不好？”
待笑笑乖巧点了头，白谨言才起身朝着香霖道：“秀秀在做饭，若是饭好了我们还没回来，你带着笑笑先吃。”
香霖不解，“都这个时候了，世子妃干嘛去？”
白谨言已带着莲英匆匆行至门口，听见这话才略一回头，嘴角的笑意看得香霖心头莫名发寒。
“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