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
定安城南郊。
破庙外风雨如晦，风声雨声交杂，不绝于耳。
破庙内宁静祥和，篝火嗤嗤作响，令人心安。
两位身着黑色刺绣官服的男子正紧紧围着火堆，享受着这份温暖。
中间还躺着一名少年，唇薄脸白，鼻梁挺拔，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只是昏睡中仍紧蹙的眉头显示出他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
“头儿，你说周凛能挺过来吗？”
胡茬青年闷声闷气的说道，显然对身前昏睡的少年有着深厚感情。
“唉。此次多亏周凛，否则我等恐怕都要折于贼人之手了。
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凶手，为他报仇。”
梁涛先是叹了口气，又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两人的制服上都绣着一只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飞鹰。
不同的是，梁涛飞鹰身下，银色的云纹是两道，而先前说话的胡茬青年则是一道。
两人望着周凛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心头也是乌云密布。
低头望向地面，尽皆沉默了起来。
“啪嗒啪嗒。”
屋外雨点滴落在芭蕉上的声音愈发清晰。
周凛费劲的眨动眼皮，尝试数次后总算成功。
“咳咳。”
身上骤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得咳出声响。
“周凛！”
“你醒了！”
两人欣喜过望，胡茬青年张武更是捉起周凛的手喊道。
周凛诧异于自己的处境，他不是在家里玩游戏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望着两人殷切的目光，脑海中忽然涌出大量记忆。
“嘶。”
精神冲击让本就脆弱的周凛再次头晕目眩，昏死过去。
只得在失去意识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尽力气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水。”
一旁的梁涛将周凛半扶，捉住他的手腕试探。
“呼，还好，只是昏了过去，心脉跳动有力，想来是之前服下的伤药起作用了。”
张武松了口气，想想先前周凛大发神威的模样。
与此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形象对比，不由得感慨更深。
若不是为了救他们，周凛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风雨过后，定安城一片天清气朗。
周凛静静靠在床头，出神的望着窗外。
柳梢浮动，鸟雀从一个枝头，跳向另一个枝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叽叽喳喳。
最终长舒一口气的周凛开始沉下心神，消化昨夜涌现出的记忆。
既来之，则安之。
静静感悟着脑海中出现的不明物体。
混沌识海正漂浮着两青一金三团光晕，以意识触碰后，释放出讯息。
“饕餮之胃：你消化丹药的速度远超常人，但抗药性的积累也同样如此。”
“雷火相生：天地滋养，纯度极高的雷火双灵根是你与生俱来的修炼天赋。”
“先天道图：世间万物增减相符，而你获得了一角先天道图，拥有吸纳转化灵蕴的能力。”
“这……
这难道是我之前玩游戏时随机出的命格？
单看另外两道青色命格便已是如此出众，金色命格比之可还高出足足两个等级。
这先天道图不知该有何等神奇。”
霎时间，周凛脑海中浮现出诸多念头。
“嘎吱。”
正在此时，木门应声而开，周凛顺着声响望了过去。
张武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口陶瓷大碗进门。
见到周凛靠坐在床头，忍不住欣喜道。
“这大夫神了，说得太准了！”
兴许是从记忆中知晓自己这位舍友曾经给过自己的帮助。
周凛也露出笑容，调侃道。
“怎么，大夫说我不仅死不掉，还能祸害遗千年么？”
张武忍不住笑骂道。
“胡说什么呢。大夫只说若无意外你午时便会醒来
我便提前为你熬了鸡汤，正好。”
鸡汤的鲜美气味飘来。
周凛用力的嗅了一嗅，忍不住食指大动。
“来来来，赶紧让我尝尝。”
煲了许久的土鸡肉加上软糯连着筋的粉条，让周凛胃口大开。
周凛夹了一块鸡肉在嘴里，含糊不清道。
“队长呢？怎么不见他？”
张武见周凛食欲这般好，也是喜笑颜开，答道。
“听他说是去见巡检大人他们汇报情况了。”
“队长独自一人去，恐怕要吃些小亏，此事咱们占不住理。”
周凛低声说道。
行动失败，定然已惊动乱党，再想出手，恐怕机会难寻了。
“什么占不住理！若不是飞鹰卫内部有奸细，咱们也不会死三位兄弟！”
张武一听此话，便止不住的低声嘶吼。
他们一行五人自打被选进飞鹰卫，便在张涛手下行事，几人同吃同练。
已形同手足兄弟一般，没曾想遇见这等事，折了三个。
若不是周凛断虎刀法临场突破，震退追兵，恐怕连他们也逃不掉。
周凛放下筷子，拍了拍张武的背，安抚道。
“武哥，兄弟们的牺牲谁也不想看到，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揪出奸细。
不然营中还会有更多的兄弟遭毒手。”
张武没能看出周凛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逐步平息心神，闷闷不乐的说道。
“我知道，你脑袋好使，你咋说，我就咋做。”
周凛见状将碗筷推了过去。
“来，你也吃点。”
张武急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买来这老母鸡！”
周凛脸色一正。
“吃鸡肉算得了什么，你刚刚才说了听我的，怎地这点小事也要推脱？”
张武苦着脸，有些左右为难。
又望着鲜美鸡汤咽了咽喉咙，嗫嚅着道。
“那我吃便是。”
另一边，县衙内堂。
两排精美的红木靠椅上，左右各坐了四人，另左侧还躬身站了一人。
其中右侧乃是以飞鹰卫巡检雷烈为首，左中右三位统领依次列席。
左侧则是定安城县令为主，县尉、主簿、以及在城中扎根数十年的望族陈家家主。
“梁涛啊，你说这城中守军出了奸细，可拿得出什么证据来？”
蓄着灰色长须的主簿和蔼说道。
“大人，我等还未到暗探据点，便遭了伏击，不是中计是什么？
我三位兄弟惨死，一位兄弟重伤险些不治便是证据！”
梁涛怒不可遏的说道，这群老爷净他妈说些屁话。
如此直白了当的事情，不赶紧彻查还要在这扯东扯西。
“梁队长此言差矣，据点情报乃是我等费尽心力得来，说不准是谁泄露了消息。
若是行伍中全凭牺牲定战果，恐怕国将不国矣。”
一旁躬身的狭长眉毛男子直起身来，慢条斯理出声道。
此人正是负责据点一事的县衙密探。
“就是你私通乱党，而今还敢栽赃陷害我等，看我不宰了你！”
梁涛见到仇人分外眼红，拳头紧握，额头青筋直跳，险些遏制不住怒意。
“行了！尔等办事不力，没有治你们罪已是宽宏大量了。”
坐在次位的县尉脸色一冷，呵斥道。
暗探之事乃是他一手负责，若是查个底朝天，难保会牵连到他。
“追究，追你娘的头。你这狗东西平日里勾结官绅，鱼肉百姓便也罢了。
如今乱党流窜，尔等还分不清轻重，包庇下属，真是羞与为伍。”
脾气火爆的飞鹰卫右统领直接破口大骂道。
他是梁涛的直属统领，平日里梁涛等人训练刻苦，敢打敢拼，他一直看在眼里，绝不是什么吃里扒外之人。
县衙这帮人在这种关头竟然还想着自己那点破事。
“你这匹夫！满嘴污言秽语说什么呢！”
被一顿痛骂，县尉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反击道。
右统领可没有惯着他的意思，撸起袖子怒吼道。
“老子骂的就是你，老畜生，有本事来校场与我做过一场，看老子不打得你脑袋开花。”
见雷烈还没有劝阻的意思，县令有些不满的咳嗽两声，接过话茬。
“好了好了，这里可不是骂架的地方。
谈也谈了这么久，不知雷巡检是何意啊？”
县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轻轻摩挲着左手指环。
雷烈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飞鹰卫内部会从上到下彻查一番，大战在即，自是出不得差错。
县衙那边县令大人看着办便是，只是我飞鹰卫这几位兄弟可不能白死。”
县令脸色一僵，这雷烈不是将他的军？县衙的事他还能不清楚？若是飞鹰卫敢自查，他县衙不敢，岂非授人把柄。
只得勉强陪着笑脸说道。
“雷巡检哪里的话，只是县衙近日来忙着搜捕贼人，维护城内治安，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这样吧，几位死伤兄弟的抚恤我等自然会施以援手，此外飞鹰卫近年来功高劳苦，县衙也会予以补偿。
这自查一事就先选一部分进行抽查好了。
不知雷巡检，意下如何啊？”
雷烈沉着脸不说话，只用双眼直直盯着县令。
沉吟半晌后说道。
“听闻小南山的秘境快要到开启的日子了，既然县衙人手不足，不若就交予我飞鹰卫帮忙打理，不知县令大人意下如何？”
县令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冷声道。
“雷！巡！检！可莫要欺人太甚啊，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乃是老祖宗传下的道理。”
“助人为乐乃是飞鹰卫的传统，不劳县令大人费心了，不过我飞鹰卫军士也不是无所事事之人，就只要一半的名额好了。”
雷烈以退为进，朗声说道。
县令几欲发作，却强忍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得很，雷大人，胃口太大，小心撑坏自己，来人，送客！”
待飞鹰卫众人离去后，县尉忿忿不平。
“王大人为何如此忍让，还将小南山试炼也让了一半名额出去！”
王县令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就是你这蠢货太过放纵手下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告诉你，雷烈此人敢直接来我县衙，说明他手里早已有了你手下的把柄，若不稳住他，你这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县尉脸色铁青，埋下头不敢再说话。
王县令转过头，望向校场方向，喃喃道。
“哼，再让你得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