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想再做个好人了

    听她这么说着，唐初扬的心头一片滚烫，瞳孔中无端泛起阵阵涟漪。

    他的小姑娘，原来是在担心他啊。

    接着，他又听到苏霜落幽幽然道：“你今天不该拦我喝下那杯酒，也不用换杯子。”

    唐初扬眸光微凝，这是终于忍不住兴师问罪来了？

    他知道苏霜落清楚他的用心良苦，便也没多解释，只饶有兴致地“嗯？”了一声。

    苏霜落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似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说过药物训练吗？”

    蓦然间，唐初扬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揪，指尖也跟着微微蜷起。

    他当然听说过，杀手集团也有这样的训练，不过只提供给最顶尖的几个杀手。

    正因如此，他也知道药物训练的过程有多么惨无人性，尤其是药瘾发作起来的时候。

    “你接受过药物训练？”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嗯，满分通过，厉害吧？” 苏霜落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一样晃了晃脑袋。

    “所以他们下的那点药量对我来说就跟喝水差不多，没用的。”

    药物训练是istf成员非必需接受的一个训练任务，因为过程太过于痛苦，且很有可能对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尝试。

    一开始苏霜落主动提出要接受药物训练的时候，艾德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哪怕他想把自己的小徒弟培养成最出色的接班人，也犯不着吃这种苦头。

    后来苏霜落就趁艾德出差的时候，偷了雷鸟的章盖在申请审核表上，混进了训练室。

    等艾德回来发现的时候，苏霜落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了。

    好在她醒过来后顺利通过了药物训练，并且对身体的影响也是可以通过后期调理根除的。

    艾德因为这件事情气得要死，那段时间几乎见她一次骂她一次。

    唐初扬闭了闭眼睛，唇色霎那间苍白了几分。

    从知道她不死鸟的这层身份开始，他好像从来没有去深想过，从一个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到一个令无数刀尖舔血的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药物训练这样残酷的项目，能被她如此不咸不淡的提起，想必也是她经历过的众多磨练中不算起眼的一环。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的神态看起来正常一些，但开口时声音还是哑得不像话。

    “你当初为什么” 就算好不容易问出了个话头，他似乎也没有力气继续下去。

    倒是苏霜落不以为然地将他的问题补充完整，“为什么要加入istf？”

    唐初扬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其实是想问和当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吧？” 苏霜落扬了扬唇，眉眼间始终缠着薄薄的笑意，莹润的双眸中流转着澄澈的光。

    “当初的事情我没有怪你，现在也不会，不过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出手报仇，确实和你有点关系。但自从知道了你和他们没有血缘联系之后，倒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其实现在我回头去看，当初真的只是好小一件事，和这世界上千千万的恶意相比，我受的那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可当时的我多脆弱啊，就像是被好生圈养了十八年的金丝雀，忽然被人抛向了高空。我连飞都不会，自由落体后等着我的就是死路一条。”

    “加入istf是个意外，少不更事的我被雷鸟那条老狐狸给坑了个彻底。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给了我新生。”

    说到这里，苏霜落唇角的笑意渐深。

    她慢悠悠地回忆着往事，唐初扬就静静地在一旁倾听。

    “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保护自己，之后是想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谁欠的债谁来还。好像突然有那么一天吧，我手上染了血，就不想再做个好人了。

    可我不觉得是我错了，万一是这个世界错了呢？

    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善，却有最纯粹的恶。我不觉得善恶本该对立，亦邪亦正谁又说得清楚。”

    苏霜落耸了耸肩，眉宇间是唐初扬从未见过的恣意和坦然。

    她说，“坏就坏了，总比无力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