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答案
“你觉得我会想娶你吗？”
“会。”
“为什么？”
“因为蓉儿不比任何人差。”
十六岁的黄蓉自信由内而外，借着酒劲说完这句表明心意的话后脸上已然娇艳欲滴。
“你是个敢爱的人。”
“可你不是。”
酒碗又一次斟满，古灵精怪的女孩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落落大方一饮而尽。
吴添呆呆的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那四个字。
可你不是。
“添哥，不醉不休。”黄蓉催了一句，用衣袖抹掉嘴边酒渍，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斟满酒。
“好。”
举碗碰撞，苦酒入喉。
又一碗下肚，早已满肚子酒水的黄蓉打了个酒嗝。
“功法你打算什么时候练？”
脚移开堆了满地的空酒坛，酒意上涌的黄蓉满脸红光，把脑袋凑近吴添道：“怎么，怕蓉儿老死？”
吴添连饮了数碗烈酒迟迟没开口。
“说句实话很难吗？”黄蓉问道。
“你可知仙路无情？”
黄蓉晃晃悠悠斟酒，推给吴添道：“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有情。”
“所以我想死。”
“蓉儿也会。”
吴添抬眼，灼灼目光凝视着黄蓉。
“你果真冰雪聪明。”
“所以…还给你？”黄蓉从怀中掏出吴添赠予的基础修仙诀问道。
吴添扫了眼黄蓉，淡淡的道：“也非常幼稚。”
黄蓉灿笑几声，把功法放在桌面，拽起酒坛又给吴添满上。
“添哥，你知道蓉儿从你故事里听到了什么吗？”
“说完。”吴添命令道。
“喔～添哥的故事里充满了两个字——逃避。”
黄蓉脸上的酒晕愈发浓烈。
“你和小兰仙子面对未来一往无前，最终开创出仙凡盛世；但到了君嫣时期，你却恐惧未来，你的剑不再斩向更强者，而是对准了更弱者。”
吴添呼吸慢了一拍。
面对未来一往无前…
“以蓉儿看来，不论是后来隐居寺庙深山，又或者是出山屠戮世界，全都是因为你对未来恐惧的逃避。”
“添哥，你的剑生锈了。”
沉寂，窗外飞鸟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夕阳的余晖把所有影子都拉扯的老长老长。
自己的一生，在他人眼里原来是这般模样…
在漫长的人生中不知不觉间钻入牛角尖，像吴添这种有上万年人生阅历的人基本回不了头，没有人比他更懂道理，他只信自己的判断，以至于苦苦追寻一个子虚乌有的答案。
但如果有能让他愿意倾听的人来开解，以吴添这类人的智商，劝诫效果会好到让人难以置信，三言两语便可了结数千年无解难题也不是不可能，譬如此时此刻。
吴添露出久违的笑容，整个人气场为之一变，浓浓暮气在这片刻间散去大半。
吴添端起一大碗酒道：“我不如你。”
“蓉儿都是…瞎说的，添哥听…听听就好。”
“你有大智慧。”
“什么是…大…大智慧？”
“就是很大的智慧。”
“噗嗤。”酒劲上头，黄蓉身体前倾重心压在吴添举起酒碗的手臂上道：“我们这儿倒是真有句有很大智慧的话，嗝…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对，有勇气回头…便是大英雄，蓉儿这碗酒…愿敬大英雄，可敢饮？”黄蓉眼神迷离醉的不行，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敢。”
酒碗空中碰撞，二人一饮而尽。
刚放下碗黄蓉便倒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吴添独坐了一会儿，把手挥动，黄蓉神志重回清明，有些懵的坐了起来。
“我…你…蓉儿睡了多久？”
“片刻，是我把你的酒去了。”
仙法还能这么用？
黄蓉高兴的拍案而起，在桌边找来找去，全是空酒坛，转身喊道：“老板，再上十坛酒。”
“试试我这酒。”吴添隔绝外界打扰凭空取出酒坛，开封后酒香四溢，给黄蓉斟满后举碗道：“这一碗，我敬你。”
“嘻嘻，添哥敬的酒，蓉儿可不会客气，好香啊。”
酒水从喉管流入食道，再落入胃中，黄蓉眼前一亮，抿了抿嘴唇回味，赞不绝口道：“好酒，蓉儿从未喝过这样美味的酒水。”
“喜欢就好。”吴添给黄蓉满上，开口道：“再告诉蓉儿一个好消息，刚刚我领悟了一往无前，现在已能打开那些被动穿越的世界。”
“真哒？那蓉儿要恭喜添哥了。”
“看不透的时候想回去门却紧闭，看透了不用回却敞开大门，人生如此捉弄人，何喜之有？”
黄蓉好奇的歪起脑袋，道：“你不回去？”
“她不是她，就如你娘非你娘，你教我的。”
“可你不遗憾吗？”
“人生处处都充满了遗憾，不是吗？”
“那，不如让蓉儿替添哥走一趟？”黄蓉忽然开口提议道。
吴添满脸不可置信，“你？”
“对呀，让蓉儿去呗。”黄蓉眨吧眨吧大眼睛祈求。
“你去做什么？”
“去玩啊，玄武大陆，听着就很好玩，不仅有修仙的人，还有奇珍异兽，肯定比大宋好玩多了，蓉儿想去开开眼界。”
“不行。”吴添摇摇头否决道：“其他世界可以，玄武大陆绝对不行。”
玄武大陆的水，悠悠不见底。
黄蓉摇摇吴添的手臂，撒娇道：“添哥，让蓉儿去嘛，蓉儿也不是光想去玩，蓉儿想去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
救谁？
“救她？”
看着黄蓉一副你猜的表情，吴添试探性的又说出了一个答案，“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哎呀，添哥别猜了，不过蓉儿确实很喜欢现在的添哥，不喜欢故事里的添哥。”
吴添自顾自的饮了一大口酒，重重放下酒碗道：“蓉儿谢谢你，可没必要如此，是你点醒我那些人是另一批人，你又何必执着。”
“没错，对添哥来说他们确实是另一批人，可对蓉儿来说他们却是添哥的曾经，蓉儿愿意为添哥填补曾经的遗憾。”
吴添坚定道：“不必如此。”
“添哥，你都夸蓉儿聪明好多次，蓉儿不会有事儿的，更何况蓉儿能侥幸让现在的添哥醒悟，同样也能让曾经的添哥醒悟，不如让蓉儿试一试，可好？”
“若你坚持，去玩一玩也无妨，玄武大陆除外。”
“…可是…”
“相信我，玄武大陆的吴添，你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
黄蓉好奇道：“添哥，在那个世界你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呵呵。”吴添面露回忆，“我曾当着君嫣的面，凌迟了她弟弟。”
“…你好残忍！”
吴添斜了眼黄蓉，“这是我愿意说的，还有无数不愿意说的。”
“若蓉儿非要去呢？”
“放不下过去，就无法面对未来，保持不了本心，就做不到勇往直前，遗憾也是记忆，刻骨铭心。”顿了顿，吴添见黄蓉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只得再次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坚持，何不先考虑如何跟我学好本事。”
“学好本事就可以去吗？”
吴添点点头，道：“我没意见。”
“那蓉儿现在就要拜师，蓉儿想做大师姐。”
“郭靖是我心中的大弟子，功法我先收回，下次我不希望看到你再任性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