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亲的面目

    “不要！长虹！”

    林若霜昏迷中惊醒过来，可盈又惊又喜。

    “夫人，你没事了！真好！”

    正高兴间，不料一股血腥之气上涌，林若霜口中喷出不少暗黑色的血液。

    刚刚还一脸欣喜的可盈，这一刻她真的慌了，意欲起身找人帮忙。

    林若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努力拉扯着她的衣角，从喉咙中挤出几句话来：“我没事……不要惊动……老爷和小主……”

    “母亲，您怎么了！？”

    一直放心不下的流漪决定过来看看，正巧赶来看到这一幕。

    “小主！求你……快救救夫人。”

    可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跪地磕头，只求夫人平安无事。

    流漪安慰可盈不要急，耐心听她诉说事情始末，同时吩咐道：

    “阿泽，快去通知老爷！”

    此时此刻，步流漪很庆幸自己不是一无所知、娇生惯养的官小姐，她感谢万艳楼妈妈的教育，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温室花草养着，而是逼她直面各种境况。

    所以，当她看到母亲的突发状况，很是冷静。

    不一会，阿泽就返回了。

    “小主，不好，老爷没在府中，出门去了。”

    “这可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母亲有事。”

    “谢小主。如果夫人清醒过来，她一定倍感欣慰。”

    流漪替母亲把过脉，发现母亲中毒时日已深，看来可盈所言非虚。

    原来母亲并不是突然心灰意冷，而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一个人承担所有。

    流漪在心里怪自己后知后觉。

    “父亲去哪了呢？”

    母亲如此病重，怎么连他也未能察觉？

    流漪看着可盈欲说还休的样子，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她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夫人身体到如今地步，为什么不曾向老爷提起？”

    “不是的……不是小主想的那样，老爷他……他没在……去了万艳楼……”

    流漪听可盈如此说，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说的是真的？”

    可盈点点头，继而想到什么又摇头。

    “老爷可是常去？”

    这次可盈的脑袋像捣药一般，不住地点头。

    “你知道原因？”

    可盈停止点头，眉头攒聚在了一起，一对小虎牙咬着下嘴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吧，我保证不会传到老爷耳中。”

    “老爷去见万艳楼妈妈，夫人不久前为这事还和老爷吵了一架。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每次夫人发病时，老爷都不见人影。”

    可盈突然胆子大起来，一口气说完，自己又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低下头再也没敢看向小主一眼。

    流漪不知为何，竟莫名想到自己在万艳楼见过的无耻嫖客，在她面前，父亲的面庞竟和那些人意外重合在一起，变得扭曲、丑陋，让她只觉灵魂肮脏。

    她的拳头逐渐紧握，身体内有种不可遏制的冲动，她恨不能即刻赶到万艳楼，当众揭穿事情的真相。

    虽说从小到大母亲待她并不像别的母亲那般和颜悦色，亲近有爱。

    可是她依然从母亲的点点滴滴养育中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呵护。

    “漪儿，记得按时吃饭。”

    “漪儿，小心别摔了！”

    “漪儿，母亲带你出去走走。”

    “漪儿，长身体一定要多吃点。”

    ……

    步流漪头脑越是联想到万艳楼里的种种不堪，心中越是认定父亲绝非完全清白，越是为母亲感到义愤填膺。

    若说到环境对人的影响，万艳楼让流漪看尽人性的恶，也最是懂得人性的善，更加激发她坚持正义、懂得珍惜、心怀感恩的赤诚与热情。

    她曾经不止一次帮助那里的姐妹摆脱不幸的纠缠、伤害，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家里，母亲竟有一日也沦为悲剧的主角。

    这叫她如何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