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虎之晋王
过了几日,朱雄英回到京师后。
一日,东宫寝殿内。
“启禀殿下,晋王一早便轻装简行,离了承天门,往城郭去了。”
“可知他向何处去?”朱雄英问那锦衣卫。
“据眼线报,晋王总去城郭僻静处的小茶摊独处,若有所思,甚少与旁人交流。”
“嗯。”
朱雄英不紧不慢地应了声,随即挥挥手,那锦衣卫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手中的这批锦衣卫,倒是越来越可靠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手下这确切的情报是靠实力取得的。
晋王作为当局举足轻重的人物,其行踪岂能如此简单?
答案显而易见,晋王故意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有心人,并且还放出一副人畜无害地模样。
“看来你也有话想要对我说?”
朱雄英暗道一声好吧。
眼下,倒是不需要着急去见他。
朱雄英相当从容,因为晋王肯定会一直在那里等着。
……
武英殿。
“好孙儿,你来啦!”
朱元璋看到朱雄英到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乐呵呵地抬首笑道。
朱雄英一步步回归政务,朱元璋完全相信他可以胜任自己安排的一切工作。
从爷爷的眼神中,朱雄英感受到无比的信任。
“爷爷,我们开始吧。”
他只能用行动来回报这信任。
而等着他的奏折,早就已经摆在应该在的位置。
九年前的记忆,一点点浮上脑海,仿若昨日。
再次批阅奏章,对于朱雄英来说并无半点生疏。
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有手中那支红笔,愈发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一旁朱元璋暗暗观察朱雄英的举动。
顿时察觉到他在批阅奏折之时,也在习练剑法,一举两得。
欣慰无比的他,不由得呵呵一笑。
这一笑,朱雄英的势头随即止住,目光望去道:“爷爷?”
朱元璋的笑容可收不回去了,只好转移话题:
“咱笑,是因为这奏本,来来,给乖孙儿看看罢。”
朱雄英接了过来,只见那奏书上写着……
城郊一寡妇对其丈夫忠贞不渝;
丈夫死后,她独自奉养婆婆二十余载,且将独子抚养成人;
奏折上表,此为贞洁之妇,应旌表其门闾。
朱雄英看罢说道:
“皇爷爷真爱民如子。”
“天底下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像您这般体恤民情了。”
朱元璋顿时放声一笑。
“乖孙儿,别给咱戴高帽,有什么想让爷爷办的事情,说吧。”
朱雄英暗想不愧是洪武大帝!
自己可是半点马脚也没露,只夸了他一句,他便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是真心地佩服皇爷爷。”
朱元璋笑着摇摇头。
“你不肯说,咱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朱雄英只觉自己再不说,倒是太过狷介了。
“好吧,其实我想私下出城一趟。”
朱元璋既没有立刻赞同,也没有反对。
“是要去见个人?”
“是的。”朱雄英知道,看来老爷子是真的明白自己,“孙儿得到了晋王叔的一些有趣动向,准备去看看。”
“他啊……”朱元璋哦了一声,然后沉声道:“此子……咱愿比之为虎。”
“虎?”朱雄英两眼一睁。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般评价。
自己乃是龙,而那人被比作虎,可见其对自己非威胁。
然而虎亦有与龙一争长短之勇,小觑了他,亦要遭殃。
朱雄英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晋王乃是自己的亲叔叔,但排行老三,老大朱标死后,皇位无论如何排不到他头上。
所以,老爷子将他比为猛虎;
而潜台词中,那与猛虎相争的龙会是谁呢?
朱雄英想到这,立刻便打了一个激灵。
他想到了朱棣。
那身份逊于三叔,却具备帝王气运的四叔。
老爷子是说……
他认可朱棣是龙?
他的目光不由得与朱元璋发生交汇。
朱元璋眼中是鼓励的目光。
仿佛在说:
“孩子,咱知道你面对的困难。”
“但是你放心,爷爷会为你扫除一切障碍。”
“爷爷也知道,那些对你来说是障碍。”
“现在,你想要怎么做?”
朱雄英道:“我需要会一会这只虎。”
“好。”朱元璋一拍大腿。“咱就欣赏乖孙你这心气!”
要运转此时的庙堂,正需要一名精干的继任者。
不说达到老朱自己八成的水平。
起码拼命的态度是要有的。
而朱元璋已经明示朱棡并无危险,朱雄英还是要去会一会,这份心气,朱元璋深感赞许!
“去吧,孩子,但是……”朱元璋表情严肃下来。“不要涉险。”
“是!”
朱雄英正要退下。
朱元璋忽然又挥了挥手。“等等……”
他补充了一句。
“此后你行事,当可放开手脚!”
朱雄英心头一震,燃起一股斗志。
又听见朱元璋说:
“记住,朝堂有我,爷爷永远是你的靠山!”
“是!”朱雄英更加英姿勃勃。
当然,不仅是因为朱元璋这番感人的态度。
更多的是一腔家国热血,催他发愤图强。
终有一日,他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徒手摘星!
……
城郭。
茶摊。
素衣男子手握纸扇坐于长凳,形如长弓。
他凝望手中的茶杯,任那思绪遨游。
因为在这个偏僻地方,他再怎么神游八荒,也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搅他。
即便有人来打扰,那也只能是这茶摊附近的护卫放行的结果。
所以他的眼神仿佛望着无限远的地方。
只有极度专注于思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忽然。
他的眼神猛地一收。
机敏的目光投向前方的小道。
有来人,但还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
原来朱棡年已逾三十,早就是战场老将;
自然,他已经通过战场,练就了不俗的功夫。
此时听来人的步伐,轻巧灵动,颇有章法。
“如果换了别人,恐怕察觉不到他。”朱棡暗想。
“我听这脚步,此人年纪应该不大,应在二十岁以内……”
“莫非他有这等功夫!”
不不不。
这怎么可能呢?
朱棡怀疑这脚步的主人,是属于其他正好路过的高手。
自古民间出高人,有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年轻高手倒是有可能……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和自己流着相同血脉,且从小体质羸弱的侄儿。
这么个有趣的人,倒是值得放他过来。
朱棡暗暗示意手下莫要出现。
与此同时,那年轻人越来越近。
他头戴草帽,一身粗布,手持木笛。
忽然,他站在原地,就这么远远地和朱棡互相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