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罚站
前些日子，思灵非拉着我陪她去看一部青春片《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说一个人看电影没意思。看到罚站的镜头时，思灵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对这桥段嗤之以鼻：“哥，这种就是经典噱头，骗小女生感动的。哪个高中生会傻冒到做这样的事情！有喜欢的人直接说就好了，拒绝也好、接受也罢，总得个痛快。如果生活中真的有这种人，保证是自虐型的。”
其实我真认识这样一个男生，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思灵。因为那个男生的名字叫作第一建设。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带灵儿她们吃饭会巧遇深蓝。连看个电影，过去的影子都会紧紧缠着我。这种窒息般的快乐，如同最纯粹唯美的罂粟，紧紧包围了我的生活，想摆脱却欲罢不能。以后片子演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只知道从没后悔过当年的做法，如果岁月重演，不会或改！
放映结束后，思灵吵着要去“ting”，我这才知道，感情这丫头拉我看电影只是个幌子，“ting”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白思灵，你那些小说全都白写了。号称全亚洲最受欢迎的新锐言情小说作家，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你那些小说腰封上的评价好像是这么写的吧：‘才华横溢的美籍华人美女作家’？”思灵打了个响指，笑得及其张扬，“宾果，不愧是我哥哥，连这都注意到了。”
我敲了下她的额头：“别嬉皮笑脸的，说正经的，你非得在楚怀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才开心吗？”“他可不是歪脖子树，能入本小姐法眼的，至少是个千年老妖。哥，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他和你一样，都守着卓姐姐的影子过日子。”
我一怔，下意识辩解：“胡说什么呢？”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秘密，楚怀的心思连思灵这个四海为家的人都知道。思灵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大方的拍了拍第一建设的肩膀，“哥，对不起呀，装糊涂装傻了，忽然就说漏了嘴。”
我沉默，片刻后追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事儿？”“没人，就我知道。我有多关注杜大哥你是知道的。只要见面他的每一个眼神我从不放过。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卓姐姐？他守着兄弟情谊不敢越雷池一步，你守着兄弟情谊装糊涂。结果呢，守着守着就散了。卓姐姐走了，你们俩就一直单着，单了这么多年。杜楚怀反正没有下家，本小姐大仁大义决定收编了他。说不定，你该去看看卓姐姐，生活会豁然开朗。”
我眯缝着眼睛看白思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年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事事随人愿，有一个更长的版本，叫做岂能事事遂人愿，岂知事事绊人心。
或许需要一个倾听者吧，我缓缓说道：“其实前几天我见过她。十年了，或许我早就不是在等谁。习惯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等久了，已经不需要看到终点。终有一天，我会屈服在第一和白家的淫威之下，娶一个女人，有一个甚至是几个孩子。但在这之前，我只想这么单着。”
“好了，好了，快走吧，哥，虽然有点感动，但不得不说，你可真够别扭的。”
香格里拉一成不变，思灵自己调了杯红粉佳人，自动坐到楚怀身后。阿武盯着白思灵瞧了半天，“今天不会又拉你哥给你挡桃花去了吧？你们那个小团体里都是些啥人，拿你这丫头当宝贝，美人吗？没看出来。”“楚大哥，你看，阿武摆明了欺负人。”
“吆，自家哥哥在那，偏偏楚大哥、楚大哥的，怎么不叫你武哥，小时候屁颠屁颠跟我后面的日子不记得啦!你不会看上狐狸了吧？你不知道啊，那是少林寺下来的狐狸，不近女色的。”阿峻皱了皱眉“别乱说话，人家一姑娘。”
楚怀本就生了双狐狸眼，肤色又白，斜睨的时候，颇有几分男狐狸的影子。“不过，哥几个，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家太后倒是请高人给我算过，前一世我还真就少林寺出来的。这辈子估计混上几十年，最后桥归桥，路归路，本少爷还是皈依佛门了事。”楚怀一本正经的讲着，他只想断了思灵的心思，白思灵是个好女孩，青春韶华短暂，何苦守着自己不放，对这丫头不公平。
阿武瞟了眼思灵，看那丫头变了脸色，于心不忍，赶紧打圆场：“思灵，告诉你武哥，今儿干吗去了？”思灵缓过神来，感激的看看阿武：“看电影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那片子我们也去看了，亚男还直说那罚站的镜头，简直是为你哥量身定做的，哈哈哈。”。我冷冷的看了阿武一眼，兀自转着酒杯……
深蓝的习惯很不好，我始终不明白一个如此柔美温婉的女生怎么能像她那样丢三落四、迷迷糊糊、没心没肺地过日子。直到有一天，阿武告诉我，深蓝的父母是驻外使馆人员，在她很小的时候，带她回国探亲，飞机失事，整个飞机只活了她一个。以后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家中就她、爷爷还有保姆三个人相依为命。
保姆是她母亲老家的远亲，无儿无女的，从小将她带大，简直当她是自己亲生的，什么事情都替她做得好好的，反而让她成了小迷糊。她爷爷从来没有隐瞒她父母故去的事情，也给了她足够的爱，让她长成现在的模样。自打懂事，卓深蓝就发誓要活得开开心心的，连她父母的那份一起。
那一天，天阴沉沉的，成片的乌云低低地压满了天际。云密风紧雨将至，正是大祁发飙时。下午第一节英语课，祈玉玲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带着更年期妇女的躁狂之气。嗅出危险，班上每个人都很识相，安静的坐着。深蓝明显撞枪口上了，没带英语书。
偏偏那天，好几个人没带书。大祈气得不轻，“讨饭还要带个碗呢！上课居然连书都不带，都出息了呀？没带书的全部给我站起来。”卓深蓝还没来得及起身，阿武已经“嗖”的一声把我的书扔了过去，“啪”一声落在卓深蓝桌上，动静颇大。
大祈听到声音气得不轻：“怎么回事？”深蓝吓得哆嗦了一下，手背到身后，把我的书递了回来。卓深蓝站起身，还没等她开口，我已经把书又扔了回去，自己起立：“报告，我忘记带书了。”
“究竟谁没带书？卓深蓝，你站起来干嘛？书拿来我看看。”大祈拿起书，扉页上果然写着“卓深蓝”三个字。其实我的书从来不写名字，那名字是我看大祈认了真，刚写上的。“那卓深蓝站起来干吗？”“那是看您生气，又问她话，吓慌了。祈老师，我检讨，您上课吧，不能浪费大家的时间，下次我保证记得带书。”
我本就是大祈的“得意门生”，看我自愿罚站，又低头认错，大祈的气消了不少，让深蓝坐下，开始讲课。阿武拽了拽我，我低头看见面前的字条上写着：“欠我个人情啊。”
“天大的人情，你干吗不直接去对卓深蓝说我喜欢她。”
“放心，她迷糊呐，不会知道的，只会以为是江湖救急。不过，也真神了，你怎么知道大祁会把书拿去看名字。”傻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猜不出来，那么大动静，又莫名其妙站起来两个人，大祁不得自己确认一下才怪！
趁着大祈板书，周亚男转过身，冲我竖了竖大拇指，卓深蓝悄悄回头，双颊微红，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盈满感激。我总算体会到老人们常说的打“鸡血”的感觉。
那一节课我听得特别津津有味，又觉得脚底下踩着浮云，飘飘欲仙。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踩着七彩祥云救了我的公主。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那三个家伙全冲了过来，卓深蓝把书递给我，眼含愧疚：“第一建设，谢谢你啊。是我连累你了……”阿武接口道：“不累，不累。你不知道吧，第一这家伙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卓深蓝愕然。
我偷偷狠踩了阿武一脚：“别听他的，他今天发烧，烧糊涂了，尽乱说话。这两天我关节疼，坐着不舒服，刚好想找机会站站。”楚怀一本正经的接口道：“我作证，他不舒服好多天了，百爪挠心的。”
“还是谢谢你，我爷爷的一个朋友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卓深蓝急着想找个报答第一建设的机会。
楚怀他们四个狂笑不止，慕白套着我的耳朵小声嘀咕：“第一，你自求多福吧，今儿算是见识到，什么是不开窍的石头了。”说着笑岔了气，直嚷嚷肚子疼。
卓深蓝涨红了脸：“不理你们了，有什么好笑的。我走了。”看着深蓝羞恼的模样，我再也撑不住，笑意不断加深，连心底都充满欢愉。“别理他们，让他们疯去。”反正青春年少，多的是时间，捂热块石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却不知道青春年少，也赌不过岁月如梭，沧海桑田。有些事情，跟着岁月渐渐改变模样，根本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