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身份
熟悉的晕眩感再次传来，宁歌努力抑制住喉间汹涌的呕吐感，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熟悉的一幕让她一时有些发懵。
这是……那个村落附近的小树林？
宁歌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杜厄的身影。
正当她扶着树干起身时，脑中却传来田园系统的声音，“叮——小公主杜厄已被坏人捉住，请王子宁歌速速营救。”
“……你cosplay呢。”
“叮——本系统依据剧情而定，当前宿主还有十小时时间营救被困的公主，救援成功即能获得奖励，请宿主立刻准备。”
“在哪儿，方位。”
“前面。”
宁歌翻了个白眼，动了动有些僵硬泛麻意的双腿，然后往前走去。
说是往前，实际上路况陡峭，随便翻开一个草丛往前走都有可能掉入万丈深渊。
宁歌一路绕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一条没有悬崖危险的路，往前探了几米，再次拨开一个一人高的草丛。
前面木桩上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杜厄。
木桩下面都是木柴，像是一个篝火台，小小的杜厄被绑在上面，头微垂，好像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几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光头来回交叉着走，目光死死的盯住台上的杜厄，又不紧不慢的盯着四周，警惕心很强。
宁歌眉头一蹙，面上也露出几分难意。
看来硬碰硬是不行了。
她这小身板简直是过去找揍的。
看那几个熟悉的光头，宁歌蓦地想到了田园系统所说的恶人活动，不禁在脑中呼唤田园系统。
“你说的抓活的还算数不？”
“咋不算？”
“那行，前面有几个，你全部吸走吧。”
“？？？”
“不是你说的吗？你也能要活的，喏，前面一群能跑能跳还能翻白眼，多活啊！”
“……请宿主不要投机取巧。”
“那你就说行不行吧，可怜小杜要在那里被绑更久，我却无能为力救他，艾玛，心酸心累想哭……”
“算你狠！叮——正在回收中——已抓捕恶人15名，恶人活动圆满结束，恭喜宿主！”
田园系统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宁歌眉飞色舞，“谢了谢了。”
被田园系统整那么多次，还不准她反击反击？
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子，然后踏着悠闲的步伐走过去。
给还在昏迷中的杜厄松了绑。
“小杜？小杜？”
宁歌拍她他脸拍了几下，但他睡得可沉，根本就没有转醒的痕迹。
无奈，宁歌只好将他背在自己背上。
若是两年前她还省力一点。
无奈这两年，杜厄跟吃了激素一样，长得不仅比宁歌高，还比宁歌块头大，如今一把他扛背上，宁歌直觉腿弯一沉，连脚下的图土都被踩得凹陷下去。
走一步歇一步，还得无视杜厄的脚被迫掉在地上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
宁歌脸涨得通红。
这几年吃喝玩乐样样都在干，唯独没想着锻炼身体。
一开始还刨土运动一下，种些果蔬出来物物交换。
但自从她和杜厄熟了之后，她懒散的性子是发挥了个十成十，后面的重活累活全部由杜厄接手包办。
要不是她良心发现抢着做饭，说不定杜厄连做饭也学会了，让她真正做个米虫。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气喘得厉害。
不行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宁歌咬牙想道，自己屈腿一蹲，然后把杜厄往下一放，扶着他的头将他靠在树干上，宁歌这才一边捶腿一边喘气。
“小杜是吃铁长大的吧？”
咋死沉死沉的呢。
正恢复体力中，刚被自己摆了一道的系统突然再次出现。
“宿主，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真是个不错的评论呢～”
系统突然抑扬顿挫的说出这句话，而后声音迅速恢复冷沉的机械质感，“三分钟后将有三只千年妖兽降临，目标为杜厄，请宿主尽快逃脱成功，即为任务完成。”
“……艸！你不早说！！！”
她以为那些个光头就是任务！！！
“友情提示，宿主还有两次重生机会。”
“但使用重生机会后的副作用也会逐渐严重。”
副作用，严重？
宁歌使用前并没有太过直观的感觉。
比如严重，是脱发呢还是掉牙齿？
但当宁歌怀着愤慨的心情引着几只妖兽远离杜厄并冲了上去之后。
她只觉脑中一片轰鸣！
一直锐鸣简直要穿透她的全身，令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激光分割成几块的血腥既视感。
“不要！”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宁歌突然听到嘈杂而又血腥的世界中，一道凄厉的悲鸣猛的穿透进来，一瞬间让她有些恍惚。
是谁……
努力想睁开自己被血盖住的眼睛，却只能看到鲜红的一片，满是鲜血的世界，就连鼻翼也都是铁锈味的被溅落的血点。
意识突然被卷入一个黑色神秘的漩涡中。
等到宁歌随着漩涡一圈圈卷出去时，她便浑身一重，然后掉入一泉极深的寒潭中。
冷……
好冷……
“好，好冷啊……”
床上的人突然呢喃出声。
惨白的脸色也因女子的颤抖而绽出几抹粉娇的颜色。
宁歌无意识的呢喃着冷，男人便将她的被子裹紧，然后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抱得很紧，却并没有让宁歌不舒服。
一会儿后，宁歌的体温逐渐上升。
嘴里也不再呆呆的吐出几个冷字，安静几秒后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喉咙干渴得快要冒出火星，宁歌揪住被角，嘴唇蠕动几声，似乎要叫谁。
还未等她出声，脚步声传来，宁歌感觉到自己被来人扶起，头靠在一处温热的肌肤处，嘴唇触到一抹温凉，令她不自觉的张大嘴巴喝了更多。
冒烟的喉咙才终于不再叫嚣。
身后的人小心翼翼的按揉着她的脖子，按的宁歌有些昏昏欲睡，“小杜。”
“嗯。”
身后的男人立刻应声，声音有些低沉喑哑。
“怎么不点灯？”
“我不想睡觉，去点个灯好不好？屋里好黑呀。”
她无意识的拉着杜厄的手撒娇道，却并未发现身后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与痛苦。
“姐姐。”
“嗯？”
“灯，亮着。”
“……”
宁歌沉默下来。
双手被杜厄合住捏在手中，“姐姐别怕。”
“我不怕。”
好家伙，没脱发就行。
“你对头发的执念不是一般深啊。”
田园系统冒泡道。
“我谢谢你，我成了个瞎子，心情也不是很好！”
“这不怪我，影响是随机的，你也可能是变成傻子，瘫子，瘸子……”
“停！就让我当个健全的瞎子吧。”
宁歌没好气的说道，感受着手上的力道很重，宁歌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小杜，你抓得有些重。”
杜厄看着怀中瞳孔无神无光的女人，又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眸中冷意更重，手中却减轻了力度，“姐姐不痛了，我给姐姐揉揉。”
杜厄的手很大，几乎盖住宁歌一个手掌，宁歌虽然看不见，却也不妨碍她好奇的摸索着，捏着杜厄手指头玩儿。
而杜厄原本揉她手的动作也被她打乱，只好坐得笔直让她靠得更舒服，眼中的冷意早已散去，竟是柔意溺人的温情。
自那以后，宁歌正式而又新奇的当上了眼盲人。
说实话，和她当米虫之前没区别。
甚至比之前获得了更加细致温柔的照顾，宁歌一边喝粥一边痴痴笑着想。
唇边被有些粗粝的指腹擦拭，男人好听到让人腿软的声音此时三体环绕在自己耳边，溺人又带着些不自觉的妖意。
哇哦～
“姐姐在笑什么？”
看着宁歌傻傻的笑出声，杜厄便也忍不住随着她牵动嘴角。
两指轻轻捏捏她长了些肉的脸颊，软软的，很好捏。
“我家小杜长大了，以后我可以安心当米虫了。”
宁歌声音欢快的说，“就是希望小杜以后不要嫌弃姐姐烦人啊……”
话音未落，她却突然被圈入怀中。
鼻翼满是男人阳刚的气息，泛着草木的清香，又有些自己身上的皂角香。
男人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声音有些克制，却难掩其中情感。
“姐姐只管开心。”
“以后小杜护着姐姐。”
再也……
再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被妖兽撕碎，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种痛入心扉的感觉。
若不是后来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中，或许，或许……
杜厄额角青筋暴起，努力克制住心中极度的暴虐之意，手中青筋恐怖，却极力环抱她抱得温柔，不让她不舒服。
“今夜乞巧节，姐姐要出去逛逛吗？”
松开怀抱，杜厄理了理宁歌的鬓角，柔声问道。
“乞巧节？去吧，去！”
在家里整天躺着也着实无聊，还不如出去逛逛呢！
宁歌被杜厄牵着，耳边由安静转为嘈杂。
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扑鼻，夹杂在叫卖声中，使得这个街巷在宁歌脑中成型。
脂粉的香味有些清淡，不时听到少女黄莺般的娇笑，也有男子清润的笑声。
宁歌不禁呢喃一句，“真热闹。”
杜厄却分明看到，她并没有笑。
眼中的心疼更甚，她他不由得轻哄道，“姐姐想吃馄饨吗？”
“吃！”
沉浸在和百合花斗嘴思绪中的宁歌回过神，摸索着朝杜厄笑了笑。
坐定，摘下面纱，宁歌托腮，双眼无神的望着四周。
尽管看不见，可尽是欢声笑语传来，也不自觉让宁歌心情多了些愉悦。
嘴角上扬，一副狡黠得意的模样，令远处买糖葫芦的杜厄也有些意动的勾唇浅笑。
一旁做糖人的小摊贩和杜厄有过数面之缘，说起话来语气颇为熟稔。
顺着杜厄眼神望过去，却是极为懂礼的收回来，语气洪亮的对杜厄说，“公子的夫人当真是花容月貌，我们这儿难得的好颜色呢，与公子天生一对啊！”
这乞巧节，求得不就是好姻缘吗？
杜厄原本正看着宁歌的笑容沉醉，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全新的词语——夫人。
夫人，夫妻。
当真是，极美的词。
心境恍然大悟，渐入佳境。
杜厄方才理会到自己久久以来心中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拿着糖人过去，眼中早已有了明晃晃的情意。
他不自觉伸手轻抚宁歌的鬓角，得到她温软可爱的笑意，“小杜～”
尾音轻扬，娇软依人，她不自知的蹭蹭自己的掌心，细软的发丝挠过其间，引起一摊暗火。
又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直直的搔向杜厄的心，痒痒的，却也暖意洋洋。
不停往这边观望的娇俏少女齐齐落帕掩住自己的失落。
那样的男子。
身姿修长，侧脸如玉，气质如春风和煦，又似软玉升温，别样养人。容貌胜似谪仙，仙人之姿竟也不敌他片刻回眸……
如此绝色，却只将柔情溺于一人之身，如此情意，怎让她们不嫉妒？
而两人却不受外界影响。
杜厄拿着糖葫芦凑近宁歌唇边，让她更加方便能够吃到。
喂食。
这等词汇放在宁歌身上，还真让她有些羞耻。
毕竟是一桶水上七楼的家伙，如今被如娇似宝的呵护着，竟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正甜蜜蜜吃着，心脏处却突然传来一丝阵痛。
尖锐的疼痛让她一时白了颜色。
只不过瞬间而已，让起身去端馄饨的杜厄没有察觉。
宁歌摸了摸胸口处，那股灼热的痛感却并没有再出现。
“怎么了姐姐？”
杜厄看到宁歌的异样，开口问道。
“无事，刚刚胸口被刺了一下，有点痛，现在好啦。”
宁歌笑着摇头，然后专心低头去吃馄饨。
要说小摊贩就是入味儿呢，馄饨皮薄馅儿大，关键是鲜啊！
一口一个吃得带劲，额头有细汗滑落，却又在片刻后被软和的丝帕擦去。
这般细致的照顾让宁歌一时之间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老脸一红，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份的宁歌决定端正自己的吃饭姿势，不让杜厄看笑话。
殊不知，无论她是狼吞虎咽还是细嚼慢咽，杜厄皆一副含笑歪头的姿势，半托腮，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宁歌。
无论如何，她都是可爱的。
让杜厄有些忍不住上手摩挲一番。
吃完馄饨，又逛了半个时辰，宁歌这才拖着疲软的身子靠在杜厄宽广的背上沉沉睡去。
夜还漫长，夜月弯绕挂枝头，皎洁的光照向前行的路。
杜厄一步一步踏着月色回家，回他与她的家。
以往都是不耐于时辰，选择直接瞬移回家。
现在……
靠在肩上的女子低喃些什么，耳边不时有些蝉鸣盘旋，又恍惚看见了飞舞着的萤火虫。
杜厄柔了神色，尽管道路漫长，他却心甘情愿。
突然，女子一巴掌拍在他侧脸，不偏不倚。
“说，我是不是很好！”
略带些威胁的睡音传来，杜厄无奈浅笑，原本被扇了一巴掌的错愕也全化为无奈。
停下脚步，捏过她柔软的手心轻吻一下，然后启步继续走。
“你最好了，别皮。”
自然，女子不可能回他。
静谧的小路缓缓传来男子轻轻的踏步声，既是不愿吵醒她的细致，也是不愿道路太短的细致。
而此时，趴睡在杜厄肩头的宁歌却蹙紧了眉头，不见方才的安宁。
宁歌原本在睡觉，可意识突然转醒，等她反应过来时，便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外头的动静轻易传入她的耳中。
“掌门，我已经将她传唤来了。”
有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憔悴，还有着心虚与惧意。
“你能控制她？”
“回掌门，她是我的心魔，只要我以心头血饲养她，她必定会听我的话。”
“但愿如此，青玉，若这次你能完成计划，你的罪行，宗门会酌情减轻。”
“是，掌门，青玉定全力以赴，助宗门捉拿杜厄！”
青玉？
青玉！
艸！她这是到了留仙宗？？？
男子的声音远去，只有青玉似疯魔的声音低低传入自己耳中。
“我驱逐你时视你为我的耻辱，却没想到，你竟能接近阿杜……”
心不静者在修炼之路必定困难重重。
加之她突然得到了杜厄的根骨，为了不让自己堕落，她便费尽心力，终于将心魔驱逐出她的身体。
人人都有心魔。
说到底，心魔便是自己。
想要战胜心魔，只要道心坚定，一往无前，方可登上极乐。
而驱逐心魔恰恰犯了天地法则，心魔不死，且有主人其貌。
青玉看着膈应，又为了不让天地法则窥探到她的秘密，便强行毁了尚未成型的心魔的脸，将她放逐到荒凉的北境，不管其生死。
而她也因为没了心魔，修为上涨，最终顺利成为留仙宗的第十一位长老，前途无限。
可！
她的心魔竟然与阿杜相遇！
搜刮了宁歌记忆的青玉姣好的容颜满是阴沉，肮脏的心魔怎么配得上她的阿杜！
心魔心魔，说到底还是她自己。
所以阿杜，阿杜也是喜欢自己的吗？
这边冥想翩翩，那边，宁歌已经震惊的瞪大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卧槽！
我是青玉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