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踏出的第一步
宁歌倒是有心想喊住迟离。
又觉得人很多不太适合，所以就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走过去。
自己则跟着几人去旁边的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对面的陈宵很皮，听说是三天不打上房必揭瓦的混小子。
奈何有一副好皮相，将成绩不好的校园小王子贯彻到底，还真给大家一种深入小说的感觉。
“姐姐，你别看我这么活泼，我在学校很矜持的。”
“嗯。”
谢谢，我才不会信。
“姐姐明天我陪你出去玩怎么样？咱俩联络联络感情啊～”
“明天我有约，抱歉。”
宁歌歉意颔首。
“那好吧。”
陈宵很遗憾的耸耸肩，“那我们下次约吧。”
“好。”
第二天宁歌起得很早，特意穿上夏女士为她新买的小裙裙，踏着期待的步伐到了商场。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
换了身白衬衫的迟离正站在路边等人。
昨日的黑衣衬得他有些冷沉疏离，而今日的白色衬衫却凸显出了他眉目的温润，侧面的阳光撒下，连他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真好看。
宁歌眯着眼笑着心想道，朝迟离小跑过去。
她果然没猜错。
略有些呆萌的迟离估计不太懂得睡懒觉的好处啊。
他习惯了六点起床。
因此即便是全民休假的暑假时光，他依旧从未赖过床。
唉，还好她昨晚灵光一闪定了个闹钟。
不然迟离肯定要等好久。
“迟离～”
小跑过来的少女喘了喘气，然后抬头笑着看向白衣少年，露出乖巧可爱的一边酒窝，“等好久了吗？”
“没有。”
少年摇头，然后将手上的小袋子拿出来，“包子和鸡蛋。”
哦豁！
她这是被投喂了？？
妈耶！
宁歌欢欢喜喜的接过袋子，“谢谢。”
两人坐在阴凉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主要还是宁歌害害羞羞的找话题，迟离偶尔附和几句。
“迟离，以后你想考什么大学？”
宁歌一边咬包子一边问。
现在探探目标，未来更好创造机会啊！
她可真是个天才。
“华大。”
华国第一学府。
能力与名声排行所有学校榜首。
老虎仔还挺有志向。
宁歌赞扬的点头，“你一定可以的。”
“夏愿。”
一声清朗的声音突然唤起她的名字，如玉石相撞的清脆声几乎一瞬间撞入宁歌心间，她连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嚼，只是呆呆的看着迟离。
他正回望着自己。
表情很认真。
启唇，微微吐出几个字。
宁歌像是突然耳鸣，脑中如报废的电视一样不停的吱出雪花模样的空白。
他在说。
“夏愿，别喜欢我。”
别喜欢我。
夏愿。
包子被捏在手中揪得不成模样。
少女却又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这是少年为她买的包子，连忙松开手，眼眶已经转红的低头等着包子复原。
“为什么呀……”
她的声音依旧很软。
可尾音已然颤抖，哭腔几乎掩饰不住。
“我不会打扰你的……”
“抱歉。”
印象中，这是少年第一次弯腰如此轻柔的对她讲话。
真正像极了一个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少年。
直到，他亲口说出抱歉二字，将少女堆积起来的侥幸一一推翻……
——
高考倒计时——100天。
每年的恒中都会迎来一批活泼肆意的新生，也会送走一批已然接受高考磨砺，心智渐熟的老生。
宁歌这一批是第66批。
66，六六大顺之意。
从升入高三开始，晚上的晚自习便直接升级为晚上10点下课。
每天早上的早自习不再是默默的背书或打闹，而是手指不停的划线，口中朗读出自己即将要背的一大堆资料。
后面墙上的黑板不再是各式各样的手抄报，而是大大端正的五个大字：高考倒计时。
老师们来得越来越勤了。
几乎每天上课都要讲一张试卷，下课也要发一张试卷。
不同类型的资料摆满了学生的课桌，有时睡午觉都不能恣意的张开手脚。
爱听的歌变为课间午觉提示音后，许多同学再也没有点过那首歌。
就连放假时的空闲也一再被压缩，书包里挤满了不少薄薄的试卷纸和书本。
恒中教育很严。
每年高考都会有逗趣的孩子跑去操场鬼哭狼嚎自己不想毕业。
然后被警卫叔叔一脸和蔼的拉回教室。
各回各班，各找各班主任。
考试从一周一回变为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五天一真实模拟考。
毫不夸张的说，学校是最好的健身房。
所有人进去后再出来，不瘦个几斤是不可能的。
“哎哟，今晚继续熬汤。”
夏女士看着宁歌这一副脸色枯黄，活活饿死鬼的不健康模样，愁得在客厅里到处走，然后被无奈的陈锦拉回沙发坐着。
“臭小子，给你姐姐拿汤去！”
“yes,sir！”
陈宵从厨房里端了碗汤，然后直奔宁歌房间。
“姐姐，我进来啦。”
姐弟俩坐在一起聊天，陈宵还四处打量了一遍房间的布局，又摸着下巴不甚满意的对宁歌道，“姐，要不明儿我把窗帘换了吧？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用这么冷沉的黑色啊，都怪我当时瞎选。”
这房子原本是陈宵的。
自从夏女士与陈锦结婚后，陈家两父子极力邀请夏女士和宁歌去他们家住。
陈家算是富裕之家，所以房子很大。
宁歌住进来后，陈宵就自告奋勇的将自己的房间给了宁歌。
“姐姐是女孩子嘛，就应该被娇养。”
所以陈宵光荣入住家里最小的一个房间，和宁歌房间毗邻，但尺寸有些小。
这个房间陈宵从小睡到大，孩子皮了在房间里到处瞎折腾。
床边的恐怖小说，幽黑的窗帘，还有书桌上到处撒的小篮球模型，衣柜里旁边摆的滑板和一个小型的骷髅人……
没有买不到，只有陈宵想不到的……
“姐姐喜欢天蓝色吗？或者浅绿色？”
“要不要买个小榻榻米放在阳台？姐姐喜欢狗吗？买只白色的小狗陪你解闷怎么样……”
陈宵真的是个热情的男孩子。
骄阳如火。
他对宁歌很好，好到胜似亲生。
他很喜欢跟他一帮兄弟炫耀自己的姐姐，一次两次三次的说，反复的说，然后被一帮兄弟轮着打。
夏女士与陈锦先生也很幸福。
她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越来越爱向陈锦先生撒娇，像个可爱的小女孩。
一切都那么美好。
幸福的家庭，和谐美好的亲人关系，即将到期的恶魔高三生活……
宁歌舀着碗里的汤，闻着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一时间突然没了胃口。
迟离果真说到做到。
他很厉害。
厉害到他们明明在一个班，可宁歌真的从他身上感受出了疏离的气息。
路边拐角的地方再也没了他的影子。
小猫似乎被人收养了，宁歌也再没听见过软糯的猫叫声。
有关于自己的生活还在每天不停的继续，借着时间一点点穿梭，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关于他，竟是半点也没有踪影……
倒计时90天……
倒计时80天……
倒计时70天……
后面的表开始慢慢的变化。
突破一百后又开始飞速的减少。
少到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而正在这时的紧要关头，迟离请假了……
当时宁歌在打吊针，她高三后就申请了住读，只是每个月回家一天半改善改善生活。
前几天看书有些晚，头发没干就睡了。
第二天就被送回家打点滴了。
池月给她发消息关心她，顺便提了一嘴迟离的事情。
显然她不太明白明明看起来都对双方有好感的两人会突然形同陌路。
“迟离请假了，昨天直接没来了。”
“你知道原因吗？”
踌躇半晌，宁歌还是打字问道。
“好像是他爷爷病了，送到第三医院去了，他身边没人照顾，迟离坚持要过去陪床。”
“好，谢谢月月。”
结束和池月的聊天，宁歌便打开通讯录找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吴老师。”
“是夏愿啊，怎么了？身体有没有好些啊？爱学习固然好，但是身体才是本钱啊吧啦吧啦吧啦……”
“老师。”
“嗯？”
“我将您前几天提前给我的试卷做完了。”
“各科的内容也都一一预习好了。”
“练习册在抽屉里，有改正。”
“？？？”
“所以我能不能逃课一天啊？”
“……夏愿你说啥？！”
“老师我要逃课，逃课一天。”
“……”
吴老师无奈的撇了撇自己已经显示挂电话的屏幕，半晌后好笑的摇头。
这孩子忒实诚，逃课还带通知一声的。
“敢逃课啊，多给你加两张试卷！”
打完点滴后，宁歌坐公交直奔第三医院。
幸运的是，她刚进去就迎面碰上了出来打水的迟离。
他脸色有些差，眼底满是青黑。
看到宁歌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置信，直到门边的小丫头怯怯的跟他挥了挥手，他才如梦初醒。
“你来干嘛，回去上课。”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少女被凶得往后一退，却又固执得不愿转身离开。
僵持之下，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和沙哑。
“你这小子又摆脸。”
无奈，迟离只好将宁歌带进去。
床上躺着的老人已经瘦的脸颊凹陷进去，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清亮，逐渐有些混沌。
“是女娃娃啊，好巧啊。”
迟老爷子笑着朝宁歌挥挥手，“随便坐，别怕这个臭小子，有我在这，他不敢凶你。”
“谢谢爷爷。”
宁歌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迟离则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给老爷子削苹果。
接连削了两个。
一个给了老爷子，一个给了坐在旁边像鹌鹑一样的宁歌。
迟离眼神往她青紫的手背一瞥，目光便又是一沉。
迟离是个没嘴的壶，坐了十多分钟也没找个话题聊天。
老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脸热络的找宁歌聊了起来。
但聊了不多久，老人的精神显然有些不振，歉意的朝宁歌笑笑，示意她找迟离玩儿，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唯一的中介一睡。
宁歌便怎么都觉得尴尬别扭，想找个话题，又怕迟离不回应。
垂着头抠手指玩，直到少年将她叫出病房。
“你病了。”
是陈述句。
“啊？我，我前几天有些小感冒，打了点滴，现在已经好了。”
说完还给迟离挥了挥自己的手背，两个针孔很是明显。
“你该回去上课。”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
迟离不答，只是看着宁歌，然后进了病房一会儿后出来，手里拿着袋苹果。
“拿着，我送你回学校。”
“啊？”
干嘛给她一袋苹果？
宁歌来时是坐公交来的，虽然有些慢，但胜在便宜。
可迟离却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车牌号我记了，到了给我发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宁歌见掰不过他，只好扒着车窗问道。
“后天。”
“那，再见。”
“再见。”
提着苹果进了班，正好撞见抱怨皮肤状态不佳的池月。
“愿愿！”
池月一个飞扑冲过来抱住宁歌，“你好没好点啊？我告诉你啊，班主任丧心病狂的又给我们加了三张试卷！”
“咦，愿愿你买了苹果啊？”
“不是我买的。”
宁歌摇摇头，又将苹果往前凑凑，“月月要吃吗？”
“吃！我给你也洗一个！”
“哎呀这么干燥的天气吃苹果最好啦，现在商店里卖得有点贵，但是好吃啊！”
“俗话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宁歌看着手上的苹果，又看了看进校前给迟离发的消息。
“迟离，我到啦。”
十五分钟后。
“嗯。”
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宁歌心想道，可看着苹果，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高冷只是外表。
她家老虎仔内心可温柔了！
一连上了两天课，迟离也正是第三天回来的。
紧张的气氛使得众人并没有发现角落里多了个人。
唯有宁歌看到，并且朝着他小小的挥挥手。
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见迟离望向她的目光温柔起来，轻声让她学习。
哦莫！
老虎仔也太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