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科研之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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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斐的这次穿越有些奇妙。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庄严肃穆的法庭，而且是以灵魂体的状态。
系统见过这情况也有些懵，不过很快它从资料库中翻找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简单而言他们见到的法庭不是真实存在的，至少不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存在的，一般将其命名为投影状态。
宁斐很快发现法庭当中有个十分熟悉的面孔，他站在被告席上，眸目低垂，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感。
他在小世界里当然不会有熟人，这人给他感觉熟悉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与上个世界的谢昭扬长相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说成是孪生兄弟也不会有人怀疑。
小世界里有人撞脸不是稀奇的事情，可是宁斐原本的容貌与其也有□□分相似，不知道这是不是将他创造出来的制作者的恶趣味，难道他暗恋着小世界里的谁？或许下次见面可以问问。但若是真的，宁斐想了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将制作出的仿生人雕刻出心上人的面貌，着实有些让他毛骨悚然了。
系统告知宁斐，被告席上和他撞脸的人正是这个世界他要扮演的炮灰，林俞白。
宁斐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法庭的被告席上？】
系统疑问：【你没看我给你的剧本？】
宁斐托着下巴：【看了。】他在系统谴责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补充道，【看了第一行简介。】
系统：【……】
对于自家宿主的不靠谱，系统早有领会，它只好无语地将已知剧情又重复了遍，可惜宁斐一边听一边点头，不知是把剧情听进去了，还是在打瞌睡。
这个世界的炮灰林俞白，由于先天性免疫力低下，刚出生就成了弃婴，一个捡垃圾的阿婆恰巧在垃圾桶旁边发现了他，瞧他可怜便把他抱回了家。
他身体不好，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即便如此阿婆也没有放弃他，反而拿出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带他四处求医。社区知道他的情况，也常常会请医护人员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他无父无母，但不缺爱，身边的人都很细心地爱护他，直到十岁这年，噩耗降临。
收养他的阿婆去世了，所幸并没有受到病痛折磨，或许是年纪到了，她走得很安详。林俞白夜里浅眠，却并未听到什么声音，还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叫阿婆吃饭时，才发现阿婆不会呼吸了。
没有了阿婆的林俞白再次成了孤儿，给阿婆办完葬礼之后，社区的人聚在一起开了场简短的会议。中心思想很简单，问林俞白想到哪家去生活。
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生活，送到福利院去又太残忍，社区这么多人，总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
林俞白沉默不语，他只想和阿婆在一起，可是阿婆走了。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有人喊了句：“明珠回来了！”
明珠是阿婆的女儿，和林俞白一样，也是阿婆在路边捡来的弃婴。阿婆一生未嫁，膝下并无子女，捡到了明珠，便收养做了女儿，母女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可惜在明珠出嫁时，却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阿婆捡到林俞白的时间正好是明珠离开的第二年，社区的人惦记着阿婆，知道阿婆不喜欢提，对明珠这个名字也是讳莫如深，所以林俞白在阿婆身边生活了十年也不知道明珠的存在。
明珠全名姜明珠，和阿婆一个姓，她是来带林俞白走的。人到了快要死亡的时候，隐隐约约会有感应，阿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记挂着身边病弱的孩子，最终还是联系了明珠，问明珠能不能照顾这个孩子。
明珠走得决绝，接到阿婆的电话时还是流了眼泪，可她到底没有见上阿婆最后一面。国内的交通并不发达，明珠接到电话急匆匆地往家里赶，辗转了三天的火车才摸回了以前的家。
明珠问林俞白：“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林俞白往后缩了缩，摇头，他不想离开阿婆待的地方。
明珠笑：“好，我知道了。”
于是明珠留下来了。
怄气了十多年的母女俩，临走前也没能见上一面，外人不好谈论究竟是谁的过错，只知道后来明珠又接了个孩子回来。
与林俞白一般大的年纪，十岁左右，是明珠的亲生孩子。
她曾经不顾母亲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草草地办了婚礼，然后满腔的爱意在柴米油盐中逐渐消磨，不到两年便离了婚。她几乎是净身出户，或者说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财产，后面还要跟着个要张嘴吃饭的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叫姜远，明珠对比了阿婆将林俞白捡回来的日期，发现姜远要比林俞白略大几个月，便让林俞白叫他小远哥。
林俞白别别扭扭的不肯叫，对于他而言，这对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母子俩如同陌生人，只不过和阿婆有层联系罢了。
明珠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她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母亲的房子里住了下来。一切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了阿婆不在。
随着时间流逝，林俞白渐渐地和明珠母子俩熟稔起来，他叫明珠为“妈妈”，明珠笑意盈盈地应了。不过姜远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尽管和林俞白同龄，却很少和他说些什么。
再次击垮这个家庭的意外发生在林俞白十五岁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比赛，拿了个特奖回来，明珠在电话里很高兴，说等他回来要带他去吃大餐。然而等林俞白回到家里时，家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明珠勉强地向他露出了个笑容：“小白，你回来啦。”忍了又忍，她终于还是落了泪：“小远出车祸了。”
姜远最近喜欢上了滑板，明珠边给他买了一个，家附近有个小广场，姜远常去那儿练习，今天他在去广场的路上，被一辆突然冲出的汽车给撞了。
如今昏迷在医院中，医生说尽管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换言之，未来的许多年里，他将是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很遗憾，明珠在医院里守了近一个月，也没有奇迹发生，姜远一直保持着昏迷，而明珠开始一日日地消瘦下去。
林俞白看得心疼，却也劝不了明珠什么，他知道姜远对明珠的重要性，就像阿婆对他很重要一样。他只能默默地陪在明珠身边，悄悄地支撑起了这个家。
又过三年，林俞白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科研明星了，别人还是大学刚起步的年纪，而他已经获奖无数，荣誉加身，国内的几项重要研究都离不开他，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总是在外奔波，很少回家，稍有闲暇的时候，他会和明珠打电话，姜远仍然没有醒来，但是明珠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我开了个小饭店，生意还不错，大家都说我的手艺好。”明珠絮絮叨叨地讲着琐事，“那可不是，我的厨艺可是跟着你阿婆学的。”
林俞白握着电话，匆忙地和单位请了几天假，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何在，但是他知道他们不爱他。明珠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却给予了他妈妈的温暖。
他很想见见妈妈，他吃腻了单位千篇一律的盒饭了，他想吃妈妈做的饭菜。
后来林俞白总想，他是不是命中带煞，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总是没有好结果了，他满心欢喜地买了车票回家，去医院看过姜远之后，本说要去商场带明珠买几套新衣裳。
然而在前往商场的途中，他们又经历了一场车祸。
林俞白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向来过目不忘的他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空白，他只记得满目的鲜红的血，然后是明珠将他护在身子底下的模样。
他捡回了一条命，明珠却永远地离开了。
前来吊唁的人有许多，有他的同事，有他的老师，他却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车祸总要降临在这个谈不上幸运的家庭里？
真的不是人为的车祸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落下，林俞白几乎钻进了牛角尖，他觉得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件事情。
他辞去了国家研究所的工作，回到了盛满他童年回忆的城市。他静静地潜伏着，推理着，竟真让他查出了蛛丝马迹，只不过背后的原因让人无法接受。
曾经抛弃他的家庭从新闻上知道了他的消息，与生父肖似的面貌让他们一眼确定了这就是他们当年丢弃的孩子。二十年前并不富裕的家庭意外得了机缘，如今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富豪。
他们在林俞白十五岁崭露头角时就动了认他回家的念头，然而却被小儿子得知了消息，小儿子害怕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生哥哥分走全都属于他的家产，便雇了人想制造一场意外事故，不曾想撞错了人。
那时小儿子还心有愧疚，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后来父母不知为何没再提起哥哥的事，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然而在林俞白逐渐登上各大报纸，在科研界大放异彩的时候，父母又动起了心思。
他们的想法没能瞒过小儿子的眼睛，于是小儿子故技重施，又安排了一场车祸。
得知真相的林俞白怒火中烧，他联系上了他的亲生家庭，原本只是想着一命偿一命，但是在见过他后，他的父母却傲慢地开口。
“我们去找过那个女人。”他们细细地品了口茶，“她叫姜明珠是吧？你的养母。真可怜呢那个女人，亲生儿子躺在病床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要是她知道亲生儿子是为你背了锅会不会发疯？哦，不好意思，我们忘了那个女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原来这并不是一件被瞒着的秘密。
林俞白无意多聊，他走的时候在豪华的别墅里点了把火，别墅的佣人被遣散走了，火势蔓延的很快，他只听到了几声凄惨的嚎叫声，便只剩下火焰燃烧的轻微声响了。
后来没多久，他便站上了被告席。
这是一次拥有举世盛况的开庭。
自林俞白开始声名远扬以来，国家媒体给他做过专题采访，有人打趣道整理出的采访报告一共有八千字，连标点符号都在表达对林俞白的崇拜。
也就是这家媒体，称他为“国家瑰宝”，并逐渐地开始传播开来。
而曾被誉为“国家瑰宝”的科研新星，如今竟犯下了惨绝人寰的纵火案及杀人案。
宁斐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法庭，系统的声音也在此刻停下，宁斐不解地问：【所以呢，这个剧本有什么问题？一个略显潦草的复仇剧本，前期铺垫过多。】
系统：【问题就在这啊，这个林俞白，他是炮灰！！！】
按照这样的剧本展开剧情，别说是炮灰了，林俞白妥妥的主角人设，还是观众们喜欢的美强惨。
系统：【根据上级下发的通知，这应该是一个被改写过的剧本，而转折点是在林俞白十八岁的时候……】
系统努力地向宁斐解释着，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宁斐并没有在听，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法庭上去了。
“我认下指控我的所有罪行。”被告席中的林俞白抬眸，淡笑，“或许这些罪名听起来有些丧心病狂了，但我并不后悔。”
“你经历过便明白了。即使重来一次，如果事件的发展没有变化，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宁斐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然后他们对上了视线。
这并不是宁斐的错觉。
他甚至看到本该生活在小世界里，现在只是一道虚影的角色，动了动唇瓣，似乎向着他说了句什么。
还不等他细细求证，眼前的景色便开始变化，似有一道吸力，将他从空中吸到了某具身体里。
宁斐再醒来时是十五岁的林俞白，他问过了系统，是在姜远出车祸之前。
【这不应该啊。】系统疑惑地嘀咕着，【林俞白发生转变的时间点是十八岁，估计那时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然而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直到放了那把火……那我们穿越的时间应该在十八岁才对，怎么回是十五岁呢？】
宁斐打断系统：【一直听你在哔哔叨叨，所以这个小世界的主角是谁？】
他自认为原主作为炮灰已经很牛逼了，哪个主角这么厉害能牛逼的越过他去。
系统：【是你弟弟。】他强调了句，【亲弟弟。】
宁斐：【啥？】
系统：【被你一把火烧死的那个。】
宁斐：【你认真的？】
系统没了气势：【剧本上确实这么写的嘛。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雇凶杀人，但实际上真正的剧本还没开始就被你掐断了苗头。】
宁斐：【说实话，我没听懂你在讲什么。】
系统：【简单来说，我们一开始看的剧本是改写过的，不是这个小世界的原有剧本，原有剧本里写的时间点才刚刚开始，就被你一把火烧没了。】
宁斐：【。】
【剧本是谁改写的？】沉默了一会，宁斐又忍不住问。
【还能是谁。】系统叹气，【是原主。理论上来说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角色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改写剧情的，上个世界的谢昭扬觉醒地很晚，也许是没经验，觉醒后便依靠自杀脱离了小世界；而这个世界的林俞白，显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不仅成功脱离了小世界，而且把前置剧情弄得一团糟，简直是扭都扭不回来。】
【反正主角又不是好人。】宁斐嘀咕。
宁斐不禁又想起他和原主对上视线的那一幕。
据系统所说，那只是一个投影，真实的林俞白早开始了慢慢逃窜之路，就是不知道他逃往了何方，所有的检测方法都使用过了，愣是找不到一点线索。
法庭上原主与他说话是他的错觉吗？
宁斐将双手垫在头底下，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当时原主的口型。
看起来像是……
——请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