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柯德
“你好，我是柯德。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对方温柔的声音传来。
陈弗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本来姣好的左脸上却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说里写的什么一半是完美无瑕，一半是丑陋不堪。但其实陈弗觉得，即使是残缺的，也是另一种美丽……
不过一直盯着别人的脸太失礼了，陈弗赶紧回应他。
“柯院长您好，我是陈弗。”
“在意我的脸吗？”
“啊啊……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直盯着人看被发现了啊啊，希望柯院长别一生气把他赶出去啊。
柯德还是温柔并且微笑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我并不在意皮相。而且如果你想问我原因的话我也会告诉你的。”
陈弗没想到柯院长是这样善解人意的性格，但他也不能真的就问人家吧，也太不礼貌了，兴许人家就是给他找个台阶下呢。
陈弗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旁的柯德看他不想问，主动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嗯，我听袁老院长说过你的情况了，由你来教导我们福利院的孩子们没问题吧？只可惜我们现在也是有些入不敷出，实在不能给你开更高的工资……”对面柯德十分抱歉地说道。
“啊啊这完全没关系，不如说您愿意让我来这里工作还包吃住真是太好了，真的是解救了我燃眉之急。而且我之前也一直在福利院生活打工的，照顾还是教导孩子们都不在话下。”这是陈弗的真心话。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我们福利院其实才开办了不到两年，其实还缺不少人呢，算起来你还是这里第一个早教老师，还要多亏袁老院长提到这件事情了。我们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或者儿童，现在有六十八个孩子，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虽然开办的是私人福利院，但也是经过政府审核批准的，不如说有一些孩子们还是他们送过来的。”柯德微笑地介绍着福利院的情况。
“嗯，我大致明白了柯院长。”
柯德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冲陈弗说了句抱歉，也没有避讳陈弗的意思，直接就接通了电话。
“您好，我是柯德。嗯？嗯，好的，我现在可以过去，麻烦您了。”
“院长您是有人找吗？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陈弗听电话这么讲，看来柯院长是有事情，那他就先离开吧，这时柯德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那个陈弗。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柯德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院长请问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陈弗转过身来问到。
“可以麻烦你把我推出去吗？”
推？陈弗还在思考这个字的意义，就看到柯德的双手向下，好像转动了什么，然后他从办公桌后面缓缓地平移出来了——
那是轮椅。
“那个，你可以帮我推出去一下吗，这个滑轮卡住了，真是抱歉，麻烦你了……”柯德倍感抱歉地说着。
陈弗愣了片刻，他真的没想到端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居然是个残疾人，而且还是双腿尽失，柯德坐的椅子他也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来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办公椅而是轮椅……
“啊，第一次见我的人都会被吓到呢，对不起啦。要不然我打电话叫楼下的杜姨上来吧……”柯德看到陈弗愣在原地，不出意外地说道。但是陈弗却马上调整好心情主动过来帮他推轮椅了。
“没事院长，我其实没被吓到，就是有一点……惊讶。”陈弗帮忙将卡住的轮椅左滑轮摆正，将柯德从办公桌后推了出来。陈弗余光一瞥，发现桌面上摆着一张照片，是穿警察服装的柯德院长的模样，看起来是几年前拍摄的，还很年轻，头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长，脸上也没有任何伤疤……所以是在当警察的过程中出事故了才导致破相和瘫痪的吗？
“啊，真是谢谢你了，陈弗。”柯德自己操纵着轮椅转动到了衣架前，够下了自己的外套，穿好。
“柯院长是要出门吗？”陈弗问道。
“是的。刚才医生给我打电话去进行复查。”
“您的腿……是怎么弄的呢……”陈弗话一出就后悔了，问别人这种事情不是引人回忆起伤心事吗。但是柯德却还是很云淡风轻，他将轮椅转向了桌面，取过来了陈弗刚才偷瞄了一眼的相框，里面是英姿飒爽身着警服的柯德。
柯德抚摸着相框，怀念地说着：“我曾经是一名警察，从警校毕业之后去了咱们市的警局，就是东区的那个，当时参与案件讨论，追捕犯人什么的，还有我的搭档，真的是……”柯德说着说着不由得陷入怀念，但可惜有一天我和搭档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出了车祸，所以才瘫痪了……但其实我觉得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很好了，现场由于油箱泄露还发生了爆炸，开车撞我的人当场死亡，连我的搭档也……现在想想自己能活下来真的是老天保佑。后来我想着虽然自己已经瘫痪了，不能做警察除暴安良，就开办一家福利院来保护孩子们好了，所以才……”
“柯院长……您真的是太善良了！”时时刻刻都为社会着想的人吗……陈弗不禁发自内心的敬佩，警察真的是大多数都很辛苦的工作，冲在案件第一线的，还伴随着很大的危险，而这样的柯院长却身残志坚仍然想着回报社会，真的是少有的好人啊，实乃吾辈楷模。
柯德一听陈弗这么夸他，连忙说着：“不敢当，我就是个普通人罢了，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尽量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罢了。”
陈弗之前是在政府创办的福利院长大打工的，福利院真的开销很大，而且一般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们基本上在各方各面都会有缺憾，比如先天性疾病、失明，聋哑等等，自愿领养的人十分少。对于不同性别不用年龄不同性格类型的孩子，都需要寻找专人看护，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费力不讨好。
但是眼前的这位柯院长居然愿意使用自己的积蓄开福利院……真的是，或许是因为陈弗也是孤儿的影响……柯德的形象在陈弗心中顿时高大了许多。
“那个柯院长我推您出门吧，您是要去一楼吗？”
“啊，谢谢你。”看着陈弗主动过来帮忙，惊讶之余柯德不仅微笑起来。
少有的看见他如此丑陋双腿瘫痪还愿意帮忙的人呢。
“说起来，柯院长您既然腿脚不便，为什么不把办公室设在一楼呢？”陈弗推着柯德出办公室时，不禁问道。
“你也对这个很好奇吗？那是因为一、二楼是孩子们的活动场所，而三楼才是福利院内员工休息与办公区域，三楼的办公室离我的房间更近，因为腿脚不便我现在平时都不怎么离开房间……”柯德顿了顿，又有些落寞地说着：“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一次我在一楼的时候吓到了孩子们……所以后来我干脆就一直待在三楼了。”
“说起来这次是最后一次去医院检查，没什么问题我就要开始复健了，毕竟还是能站起来最好啊。”
陈弗听着就觉得有些难过，因为自己的残缺吓到了自己爱的孩子们，想想都一定很悲伤吧，然后为了不再吓到他们一直待在三楼不再下楼什么的……
柯院长真是很善良的人啊。
陈弗推着柯德来到楼梯前，陈弗对于坐轮椅的人怎么上下楼梯并不知道，这时柯德在一旁说：“那个麻烦你等一下，我再叫个人帮忙把我搬下去……”说着就要打电话。
再叫个人，应该是两人配合着下去吧，陈弗可以想象的到，确实这样比一个人搬要合理，不过……
“柯院长，要不我背您下去怎么样？”
“嗯？可以吗？那真是太麻烦你了……”不过柯德看起来好像有些质疑陈弗的身材，感觉看着很瘦弱，不像能背的动的样子……
这边陈弗后背朝向柯德的方向，还凑近了些，方便他上来，柯德迟疑了下还是上去了，因为没有小腿的部分，柯德只能一只手撑着轮椅的座椅面，一只手攀上陈弗的肩膀，全身靠着右手臂支撑力才上去。
陈弗背过人，他的力气不小，但他还是头一次背没有双腿的人—更确切地说是膝关节以下被截肢的人，正常背人的话双手绕过对方膝弯处会比较省力，但是对于柯德却不行，于是陈弗只能更小心地紧握着对方的大腿以免他滑下去。
陈弗怕分心，所以一句话都没敢说，柯德也一样，伏在陈弗的后背上，若有所思。
“那个，院长，你要是担心会掉下去，你可以环着我的脖子。”陈弗轻声问。
“没事，这样就行，谢谢你陈弗。”
陈弗将柯德背到外面大门前柯德预约的出租车的地方，然后自己又上楼去取过来轮椅，在柯德的指导下将其暂时拆卸折叠好，放在了车的后备箱里，柯德又一次向他道了谢就离开了。
陈弗回到福利院内，看着时间表：下午两点十五。这个时候孩子们应该都在睡下午觉。
这么一想，柯德院长为了不吓到自己福利院的孩子们，还特地挑了孩子们下午午睡休息的时间出门，真的是，太替人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