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宅里面有什么
“你叫我什么？！”
那名来自黑大陆的巡警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头。
“我…奶奶的，是系统的语言支持吗…我明明用东国话喊他兄弟，别乱翻译…啊！”
辛夷哎呦嗨哟地嘀咕，巡警没听懂，只当他疼得胡言乱语。
跟病人不好计较什么，对方磨着牙，强行收起怒气。
院门锁着，他伸手一搭栅栏，便越过一人高的墙翻了进来，身手了得。
“意识是否还清醒？发生了什么，需要救护车吗？”
巡警一边公式化地询问，一边给辛夷按人中。
“肚子疼，按什么人中…听说你们这免费医疗，那就要救护车吧。”
巡警打量辛夷脏乱的头发，不太合身的衣服，有些迟疑。
“谁说免费？要寄账单的！你不会就是那种登记假名逃单，还在网上吹嘘看病不花钱的东国人吧？”
“把你证件给我看看，要是流浪汉，进了医院也会被扔出来。”
一听对方要证件，辛夷不敢叫唤了，心里发苦。
“我…好像不是大病，还是不去医院了，附近有没有小诊所？”
“听说以前倒有个东国人在路口开诊所，可惜遇到抢劫死了。现在想找私人诊所要走三个街区，你撑得住吗？”
“那，算了…反正我也没钱。”
辛夷缓过来一些，想到说辞，爬了起来。
“嗯…我被人绑架，之后失去了记忆，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巡警先生，你能帮助我吗？”
“我身上没有证件，如果查不到我的身份，带我去东国大使馆也行。”
辛夷拉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狰狞的伤痕。
“绑架？东国人的案子恐怕…我采集一下你的指纹，尽量帮你查吧。”
巡警采集了辛夷的指纹后，要带他去找大使馆。
可刚爬上栅栏，辛夷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编号x01玩家请注意，当前区域有重要任务未完成，离开所在街道，将有极大概率进入随机区域，难度无法预测。”
辛夷苦笑，从栅栏上下来了。一个新手任务都差点要命，要是闯进高难度区域，岂不是活不过一晚？
“巡警先生，我身体太虚弱，走不动，还是先留在这里吧。”
辛夷掏出口袋里的几枚硬币，递给巡警。
“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拜托你帮我买点吃的。”
巡警接过硬币，摇摇头没说什么，跳出院子跑向街角。
不一会，他提着一大包食物回来了，汉堡、炸鸡、饮料之类，足够三五个人吃的。
“巡警先生，这…”辛夷有些茫然，那点钱买块面包都困难。
“我今天第一次领薪水，请你吃顿饭，就当庆祝一下了，看在你是东国人的份上…我回去会帮你找家人的，你先在这附近等。”
巡警咧开厚厚嘴唇，露出一口晃眼的大白牙，笑得有些憨厚。
“对了，不要进这房子，据说闹鬼，几任租客都能在夜里听见老人哭，小孩叫。因此再也租不出去，已经被房主闲置很久了。”
巡警叮嘱几句就离开了。辛夷挠挠头，没听他的，转身进了屋子。
囚禁他的人就在隔壁别墅，要是站在院子里，迟早被注意到。
辛夷抱着一堆食物，也不敢多吃，把汉堡包撕碎，扔饮料里搅一下当粥喝，又克制地吃了一小块鸡肉。
等肚子终于满意些，他找张床絮了个小窝，躺下补充精神，为下一场游戏做准备。
担心逃跑路线暴露，对方追上他杀人灭口，辛夷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
太阳刚落山，他就睁开了眼睛。
“允清者上升，浊者下沉。”
再次体验意识坠入深渊的过程，辛夷已经有些适应，努力想搞清楚自己在经历什么。
一抹薄薄的微光从眉心散发，包裹全身，让下落的他如一颗流星，划破猩红的血色海洋，坠向比星空更黑暗的无底深处。
随着他目光所至，血海发生变化，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蠕动着钻出来，从眼窝里伸出干枯的手爪，密密麻麻，企图抓住辛夷。
但它们没能成功。辛夷体表的光晕弱如萤火，却好像拥有恒星的温度，瞬间将那些枯手汽化蒸发，留下一片刺耳的尖叫。
叫声惊扰了更危险的存在，血海掀起巨浪，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浮现，形似一头百米长的鲸鱼。隐约间，辛夷看到它身上层层叠叠，长满各种人类器官。
他后悔了，赶紧捂住眼睛。
掉到深渊之下，他又回到了“天堂”，老房子里，躺在床上，位置都没变。
“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相对应，从哪里离开，就从哪里进入？这一点利用好，倒是张不错的底牌。”
“在阳间惹了祸，就往阴间跑，在阴间挨打了，就返回阳间，神出鬼没啊。”
辛夷正盘算着，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把他吓了一激灵。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卧室！？”
这话要是个美女喊出来，那可以延伸出无数香艳联想，也要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就…
“大娘…奶奶，我…”
辛夷看着缩在床角，十分紧张的老妇人，手足无措。
“啊！实在抱歉，我被人绑架，拼了命才逃脱，闯进来是想求助…”
辛夷只好再次使用同一个借口，亮出身上的伤痕装可怜。
“你身上的衣服…我怎么看着眼熟？”老太太将信将疑。
“啊这，我…”
我从你家衣柜偷的…这话也说不出口啊。
见辛夷有口难言，老太太定定神，不再深究。
“好了，看你一身伤，确实是遇到危险了。我可以收留你，只希望你别伤害我们。”
“太感谢您了，可惜我身无分文，没什么能报答的…我帮您干点活吧。”
为表诚意，辛夷左右看看，从门口拿了把扫帚，开始帮忙打扫屋子，很是勤快。老太太在一旁观察着，眼中的警惕逐渐淡化。
辛夷想起来，他有个拜访邻居的新手任务，连忙打开面板接取。
“新手任务三：拜访邻居。走出家门，与更多人建立友谊，是寻求幸福的必要一环。”
“请在零点后离开所在地，备好礼物，敲开任一住户的门，并活着离开（当前所在地无法进行该任务）”
辛夷脸色有点黑。接任务前已经进了邻居的门，时间不对，也没准备礼物，所以他还得再换一家。
“零点”、“活着离开”，一想到上次零点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有点打怵。
“只能先放弃，等确认哪个邻居脾气好，再去做任务了。最好能借到浴室，把另一个任务顺便做了。”
老太太从厨房端出几盘食物，摆到桌上。
“别忙了，有人遇到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不用这么拘谨。对了，你可以叫我拜伦太太。”
“我做了奶油浓汤和一些小点心，一起吃吧。小乔，出来吃早饭啦。”
房里原来还有人，听到呼唤，一个小男孩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他似乎是混血儿，黑色头发，却是蓝眼睛，肉肉的小脸很可爱。
突然见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小男孩有些害怕，愣在原地不敢动。
为了处好街坊关系，辛夷放弃了自己面前的糕点，全拨到那个卡通图案的碗里。
小孩子嘛，总是贪吃的，把好吃的让给他，是取得好感的最快方法。
辛夷挤出最温暖的微笑，又哄骗了几句，已经能和小乔咿咿呀呀地聊天了。
“编号x01玩家请注意：拜伦夫人友善提升5，当前关系为过客。”
面板上多出一个人生旅程列表，上面写着：拜伦夫人（一缕遗憾）。
“拜伦太太，刚才听你叫小乔，是来吃早饭？”辛夷喝着汤，突然意识到奇怪之处。
游戏内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一致的，他进来时明明很晚了。
“外面不安全，人们都选择昼伏夜出，早饭自然也就晚上吃了。”
“你如果想出门，也要注意，尽量选在午夜零点到凌晨之间。”
只有零点之后安全？辛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他了解的好像不一样。
他想起了那个巡警的话，这栋老房子是凶宅，租客在夜里能听到老人的哭声，小孩的叫声。
“拜伦太太，一缕遗憾，难道这祖孙俩…”
辛夷不动声色，偷偷观察小乔，发现他的指甲泛着紫色，耳窝里隐蔽地渗出一缕黑色的血迹。
假装帮小乔擦嘴角的汤，辛夷摸到了他的脸，一片冰凉。
辛夷低下头，没有表现出异常，面前的汤却不敢再喝。
“喝啊，为什么不喝？”
拜伦太太盯着辛夷，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好像越来越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