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愿池里的小王八
街上正逢早市，人来人往间，陶瓷大缸前很快便聚集了一众人。
君元道观虽然近些年来大不如从前，但至少名声在外，现在在门前突然出现一个只许愿王八，前来看热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清清有些后怕的躲在后面：“七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周七七晃着笨重的身躯，左右摆了摆，示意她没问题。
清清终于壮起胆子，脸上视死如归，但声音还是小的可怕：“各位，如果想镇妖驱鬼请求庇护的话，可以在池中投入一块碎银，她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
人群中开始喧闹起来，清清不知所措的站在周七七身边，最后干脆背过身去小声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帮你了，真的好丢人。”
“别担心。”周七七一副大爷姿态在大胆划水：“我早就打点好了。”
她最近熬夜搓了几根红绳出来，拿着红绳收买了一众小妖怪，要它们找些财大气粗的家住进去，时不时的闹出点动静。
这种人安逸惯了，一有风吹草动肯定早早就找寻解决办法。
周七七如是想着：病急乱投医，看我如何把你们拿下！
人山人海中，周七七一眼瞧见那个头顶趴着一只小青蛙幻影的男子，当街大喊一声：“对面那个帅哥，请停下您的脚步，快快到我缸前来说话。”
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所穿所佩戴的都是上等物品，被周七七喊住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愣的，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人傻钱多”这四个大字了。
小青蛙和周七七交换了一个眼神，周七七会意，开口问着：“最近你是不是觉得脖子格外酸疼，有时甚至重的根本抬不起来头啊。”
男子摸了一下脖颈：“你…你怎么知道！”
周七七淡然道：“看看我背后是什么，我背后可是君元道观，我当然无所不知了。”
男子抬眼看着，周七七又继续道：“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啊，今天刚开张，算你半价怎么样。”
“公子，公子，快走，就要排到你了。”有一个侍从从远处跑过来，拉着男子的手匆匆往前走。
周七七疑惑的喊着：“喂！你不看病了吗！”
男子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趴下缸边的大王八，但是侍从却完全忽视了周七七：“公子快走啊，清音道观最近人可多了，我排了好一阵呢，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周七七拦人未果，气愤蔓延至整个龟身，她特意多等了几天才摆摊，怎么能忍受让人抢占先机。
“清清，清音道观又是哪来的。”
清清扁着嘴，俨然也是不悦：“算是我们君元道观的死对头，就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原本城中就我们一家道观，他们搬来之后一面排挤我们道观，一面造谣我们道长是女儿身，成不了大器，这才导致我们道观大不如从前。”
周七七咬着牙：“把我搬回去，我得亲自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原本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自己用红线收买了那么多小妖怪，但小妖怪都是低阶的妖物，清音道观的人收拾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这样一来反而是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名声。
周七七靠在门边，看着上了年纪的四十多岁的老道长做着一系列装神弄鬼的无用准备，异常嗤之以鼻：不过是唬人罢了，骗人还行，骗姑奶奶我可不行。
清清看他烧了符纸之后没多久那名男子便恢复了正常，更加懊恼：“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他们更不肯去我们道观了。”
小青蛙蹦到周七七旁边，无奈的摇头：“我再找下一个目标吧。”
周七七眯着眼睛：“不用，我亲自来。”
清清一时难以理解：“啊？你说什么？”
所谓人越傻瘾越大，周七七当晚回去便冥思苦想到了大半夜。
小青蛙被符纸伤到了，现在无处可去和只能窝在周七七的桌案上养神。
正当它熟睡的时候，周七七一掌排在桌上：“想到了！”
小青蛙被吓的跳动好几下：“怎么了怎么了，谁在搞偷袭！”
周七七将他拎起来：“再帮我办件事。”
小青蛙喳喳嘴：“什么事？”
“不过这次事先说好了，我尽力而为，在损伤一次元气，可能我就不只是睡觉这么简单了。”
周七七挑眉，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放心，一个小忙而已。”
小青蛙到底是年轻，信了周七七这只千年老王八的邪。
所以当它被周七七一个抛物线丢进清音道观的时候，整只青蛙都是懵的。
周七七念着咒决，向它传话：快去！不然我今晚就煲青蛙汤喝！
小青蛙呱了一声：你简直就是强蛙所难！等着！
生气归生气，但是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
周七七蹲在墙边的草丛里默默等着，时不时的传话过去看看小青蛙还在不在。
小青蛙跑到墙边：看到了！好多钱！
周七七手里的草被她折断：说清楚。
小青蛙找到一个洞，慢慢的钻出来：“我刚才跟着老道长跑到了他的房间，在他房间里有一个密室，密室里面好多值钱的玩意。”
周七七活动着有些麻的双腿：“还看到什么了。”
小青蛙示意她靠近一些，小声道：“还看到了很多美女，都在他房里。”
周七七会心一笑：“昨天我来这里观看他施法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蹊跷，那符咒上分明就是女人的脂粉味，原本离得远还不能完全确定，现在看来，他背地里还是一个爱玩的主。”
小青蛙想着自己被打散的修为，非常认同道：“对，还不止一个美女呢，其中一个还在哭，可伤心了！”
周七七想了一下：“待我去会会他，找到他的弱点之后看他还怎么抢我的生意。”
她藏在道观的后面，后门鲜少有人进出，所以大多是紧闭的，周七七蹲了半天也不见有声音，但刚撸起袖子准备爬墙倒是有声音了。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道观，周七七不敢妄自使用法力，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但这里全是杂草，她无处可躲，正好与人碰上。
那女子生的美艳，低头啜泣着，眼尾泛着一抹红，勾人的紧，周七七看了心脏都要漏跳几拍。
那女子的言语却和长相不同，话中带刺：“于梁现在的眼光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你这种货色都敢领回来。”
周七七愣神间女子便拿手帕捂着脸走远了：“她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小青蛙也是一脸懵，周七七反应过来：“走，跟上去瞧瞧。”
道观她这个妖不敢轻易进，那跟踪一个小姑娘，她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但周七七没想到，那女子转身就进来烟花之地，小青蛙有些没底：“还要继续跟吗。”
“当然。”周七七可是二十一世纪走在思想开放前沿的小妖怪，怎么可能被这一点事情难住：“你看她哭成那个样子，我们跟上去肯定能知道她和那老道长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还说什么于梁，我没记错的话，那道长就被人称为于道长吧。”
那女子在这烟柳之地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见她哭了有不少小姑娘前来安慰。
“烟烟姐，你怎么又哭了。”
在交谈中，周七七了解到这人名唤芸烟，和那于梁也好了有一段时间了，清音道观早些年并不出名，芸烟生在这种地方，自然认识不少贵族子弟，暗地里给于梁介绍过不少客户。
原本于梁答应她等清音道观做大了，就替她赎身，芸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便也不要求什么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让她跟在于梁身边做个偏房，做个丫鬟也好。
但是没想到，于梁近段时间来处处躲着她，每次芸烟提起这件事他都转移话题，芸烟怎会不知他是反悔了。
“烟烟姐，你何苦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他有什么好的，每次送你的东西还不抵那些公子们肯为你花钱的十分之一。”
动了情的女人大抵是觉得对方怎么都是好的，芸烟被伤透了心也不肯说他一句不好，只是责怪自己生的卑贱，不如大户人家的小姐。
芸烟忍住哭泣：“算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人散了，芸烟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窗外的柳树，上面系着不少红丝带，大多是来寻欢的客人喝醉了酒绑上去的，酒醒了就忘了自己许过的承诺。
但偏偏这样不切实际的话还是有人信。
周七七化为幻影在窗台上陪着芸烟坐了一阵，看着她痴坐到日落：“忙碌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都说烟柳之地的女子无心，周七七现在才觉得，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当晚芸烟哭累了才睡去，在睡梦中她梦到了一只故弄玄虚的神龟，神龟替她出了个法子，可以看看于梁到底有没有在意过他。
对于现在的芸烟，就算不能和于梁在一起，曾经喜欢过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芸烟醒来时外面下着细雨，红绸带被雨水浸湿，那上面用毛笔写上去的字变得模糊，誓言终究是不作数了。
芸烟按照神龟的指示，果然在房间角落的兰花架下找到了一根红绳，她缠在腰间，穿着这些年省吃俭用买了的衣服。
那衣服原本她是打算于梁替她赎身时穿的，现在看来大抵是用不上了。
她再一次来到了清音道观，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躲过众人从后门进去。
于梁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也不忍再发脾气，只是搂着更加年轻的女子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