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民国故事9
林然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刚出门就被窗边的人影惊了一下。
“花三爷倒是好兴致,竟当起不速之客来了。”
花端穿着宝蓝丝绸长衫,眉眼清俊,唇角带笑,看上去倒有几分君子如玉的气质。
他转过身,望着一身水汽的林然,目光颤了颤。
“我只是来恭喜阿然,恢复自由身。”
林然嗤笑一声,表情不善:“说的好像我卖身给你了一样,还有,再用那种眼神看我,眼睛给你挖出来。”
花端眨了眨眼,表情无辜:“阿然这般美貌,若是不许人观赏,岂不是暴殄天物?”
话未说尽,他瞥见林然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立刻闭了嘴,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让你胡说,林小姐这样的巾帼女子,难不成是你能说嘴的。”
林然收起手里的刀,倾身坐到床上,翘起腿懒洋洋的问道:“说吧,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轰动上海滩的阿然。”
花端提起长衫,坐在床角的沙发上,身子后仰,放松的观察着床上的女人。
眼中满是痴迷与狂热,他喃喃自语:“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唰!’
花端眼皮下垂,余光看向脸旁,那里扎着一把小刀,他摸了摸刺痛的脸颊,舌尖舔过沾满鲜血的手指,疯狂的大笑起来。
“呵,哈哈哈哈……”
林然皱起眉,面上浮现怒意:“吵死了,闭嘴!”
这个疯子!
“阿然一共赏了我三道疤。”花端停下大笑,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那满脸不快的女人:“这可真是让我,刻骨铭心。”
这家伙一天到晚只知道说些废话吗?
林然突然开始担心起上海黑道,这种家伙都能混上三把手,可见黑道人才凋零啊。
她干脆直接跳过这乱七八糟的话茬,直接道:“我不知道什么轰动上海滩,既然我辞职已经成功,那你可以走了,恕不远送。”
“别,我还有笔生意要和你谈。”
花端正了正脸色,恢复了君子端方的伪装,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
“什么生意?”林然理了理头发,把潮湿的毛巾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闻言有些疑惑。
自己和这家伙能有什么生意做?
“我需要一种新药,叫做盘尼西林。”
花端拔出椅背上的小刀,仔细看了看,仿佛心不在焉一般:“报酬随你开。”
“我若要维纳斯歌舞厅,你也给?”
“给,当然给,只要你能弄到足够的药。”
花端起身,踱步走到林然身前,俯身靠近,鼻尖蹭过她带着水汽的发丝,闻见一阵花香,他语气暧昧:“便是让我位居阿然之下,那也无妨。”
“免了。”
对花端的靠近无动于衷,林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报酬就用金子吧,我对经商没兴趣。”
“那真是可惜了。”花端的语气充满着遗憾,他站直身体,两手背在身后:“一支盘尼西林我出一条大黄鱼,能赚多少,就看你能弄来多少了。”
林然垂着眼,表情倦怠,神情散漫的说道:“知道了,快滚吧。”
听见脚步声远去,直至大门关上,林然才懒散的抬起眼,伸手往床头柜上摸去。
嗯?我的毛巾呢?
……
“三爷。”
阿虎拉开车门,恭敬的微微弯腰,不经意间瞥到花端手里灰色的毛巾,顿时满眼困惑。
这条毛巾是从哪来的?三爷不是去找那个女人谈事情的吗?
……
天色将黑,林然穿着秋香色的旗袍,于路旁踽踽独行。
她穿过忙碌的黄包车,散步的情侣,打扮风尘的女人,独自一人,窈窕的背影孤寂落寞。
伊索古马戏团?
林然望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几座大帐篷,目光悠远,上一次和郑建国看马戏是什么时候呢?
她递出一个银元,接过售票员递来的门票,穿过马戏团的大门。
坐在马戏团的后排,林然楞楞出神,并未注意台上表演了什么,也没听见周围人群的欢呼声和掌声。
脑海里全是1965年,那个在纷扬雪花中,对她露出傻笑的男人。
马戏散场,她随着人群飘荡出去,仿若游魂般在马戏团中漫步。
“唔!你放开我!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
稚嫩的呼救声嘶哑的传来,她的脚步顿住,循声看向一旁的小帐篷。
“闭嘴!”
男人嗓音粗哑,华文说的生硬:“我看上你一个华国小丫头是你的荣幸,我可是个尊贵的荷兰人!”
“你老实点,雷欧大爷,我帮您按着她,您尽管尽兴,保证不会让她伤着您半点。”
这人声音油滑,华文十分熟练,看起来是个助纣为虐的华国人。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
张佩泪眼婆娑,内心满是绝望,她的手掌被那个华国男人粗暴的按住,那个肥胖的外国人坐在她纤细的腿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遭遇这一切?
来个人,救救我,帮帮我……
帐篷里十分昏暗,外面的灯光透过帐篷,为这封闭的空间提供了一些光线。
张佩睁大眼睛,望着映在帐篷上的人影,心中燃起了希望。
“救命,救救我,求求你!”
“闭嘴!”王大柱用力按住不停挣扎的少女,表情狰狞:“能伺候雷欧大爷是你的福气,你给我老实待着。”
雷欧肥胖的手掐住张佩的脖子,不耐烦的冷笑:“在华国我们外国人才是最尊贵的,你有什么好反抗的,我就是你的主人!听到了吗!主……”
不可一世的男人瞳孔放大,嚣张的话语戛然而止。
雪白的手掌从帐篷的缝隙中探进来,将一把纤薄的蝴蝶刀捅进了男人的后心。
林然松开手,掀开门帘,望着里面的三人,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帐篷。
‘砰!’
她一脚踹开挡路的外国男人,在他微弱的呻吟中,走到张佩身边,冲这个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的小姑娘伸出手。
王大柱颤抖着放开手,不敢置信的大声怒喝:“你在做什么,那可是个外国人!”
话音刚落,他只觉眼前有一只银色的蝴蝶飞过,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茫然的低头看去,只见这个女人手里奇特的小刀,如翻飞的蝴蝶般从他手腕处划过,锋利的刀刃划断了手筋,鲜血如同瀑布一般流淌下去。
张佩握住那洁白的手掌,颤抖着爬起身体,紧紧捏住被扯开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