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步履初踏世
三天饥饿本就不好受，陆晟如今肚中空空，又被这么轻视，心中自然不悦，没好气的问道：“我要进城，为什么不让我进。”
一名守卫笑道：“呵，哪来的娃娃口气这么大，有没有通关文书，没有的话就赶紧走，别占着路了。”
“通关文书？”陆晟这才心中了然，不好意思的对两人一笑，从怀中拿出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两人。
刚要走，两人突神情恭敬起来，双手将通关文书递回陆晟，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笑着目送他进城。
没在意那么多，陆晟现在只想饱餐一顿。可周围人群密集，商铺又令人应接不暇，一时间竟连一家客栈也找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好就近要了两个大包子先垫下肚子，随后寻找起安身之所。
城市不愧是城市，仅仅一天他就几乎把怀中的盘缠花光，最后一点也只够住上一间下房。
躺在硬床上，陆晟开始思考起明天该怎么过。再像今天这样肯定不行，他如今身上不过区区十几文钱，恐怕只够明天的温饱。
“看来得先找个活计了。”
这样说着，陆晟缓缓睡下。
第二天，他便在自己住的这家客栈当上了一名帮工，也就是每天负责打扫、洗碗之类的活。
也幸亏他力气不小，人也讨喜，所以第一天上任掌柜和老板娘就很是满意，他也算有了稳定的生活。
第一个月，就得到了一贯钱。
又干了两个月，他的月钱已涨到两千文，也就是两贯钱。按照惯例，今日他是要去大吃一顿的。
但这一次，他领了钱还没捂热乎，众多铜币便不翼而飞，简直骇人。
左右四顾，陆晟看到一名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黑衣少年鬼鬼祟祟，怀中不知藏些什么，便猛然跑到他面前，问道：“你怀中藏了什么，是不是我的钱？”
他这问法实在不太高明，若是少年真偷了也罢，但若少年没偷，那他就只能红着脸等人家指指点点了。
不过黑衣少年一愣，却是忙把怀中之物又藏的更深一些，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哪会偷你什么钱。”
陆晟心中一想，指着他的怀前，道：“你若让我看看，我便信你。”
黑衣少年明显慌了阵脚，梗着脖子道：“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
听到这话，陆晟已经基本确定这人就是偷他钱的人，张口刚要说话，就见几步外一同样穿着黑衣、黑裤、黑鞋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看样子来者不善。
陆晟刚要跑，却听男子训斥那名少年，将他骂的满脸通红，想来就是他的父亲了。
随后少年就垂首将铜钱还给陆晟，两贯钱不多不少。
男子又向陆晟道歉了两句，这才带着少年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陆晟经过这件事，也没了吃喝的兴致，收起铜币，却感觉有些不对。
他掂了掂重量，简直轻若无物。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去数，发现每一贯都只有不过几百枚铜币，而且十有八九都是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假货。
陆晟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耍了。
可如今那黑衣父子早就跑远，就算他有心去追，也不知方向，只能认栽。
而就在他以为这件事自己只能忍气之时，却不曾想，下一日清晨，那偷技拙劣的黑衣少年竟自己送上门来，占住客栈一张桌子，也不点菜，只是目光不时瞥向门前，似乎在等什么人。
清晨的食客不多，小二张开也乐得清闲，对旁边正擦着张桌子的陆晟道：“你昨日不是说有人偷了你的月钱吗，怕不会就是那人吧，衣着打扮可都一般无二。”
张开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一直认真干活的陆晟一听，又看了眼黑衣少年，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戏谑。
他飞速将桌子擦净，呵呵笑道：“真是人生无常，开大哥，到时候这人若是点菜，你就告诉我一声，这次我非要让他把偷我的那些铜币都还上。”
“行。”张开爽朗的一点头，不过又开口道，“你是不是得…”
“放心。”陆晟拍了拍胸膛，递给张开两枚铜币后道，“先给你个定金，等事情完了再把剩下的补上。”
拿了钱，张开笑得合不拢嘴，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他一个视财如命的人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黑衣少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小二，点菜。”
陆晟闻声赶到，垂首尽量不让黑衣少年看到自己的面容，粗气道：“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黑衣少年注意力没放在陆晟身上，自是没有看出，他竟直接掏出几粒碎银，道：“来两斤酱牛肉，一盘小菜，再上壶温酒。”
看着桌上的碎银，陆晟眼都直了。他虽然见过自家掌柜带的银两，但那毕竟只是粗略一见，这次可是就在他眼前。
想到这黑衣少年是个小贼，他心中不由也升起股转行的想法。毕竟若能办成一次，几天吃喝那可都不用愁了。
见陆晟还愣在原地，黑衣少年皱眉道：“没听到吗，怎么还站在这。”
“哦哦，好的。”陆晟回过神，抬头对他歉意说道，可话音刚落就见他脸色异常，不知是何缘故。
黑衣少年猛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开口道：“钱我都还给你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发觉自己被认出，陆晟冷哼道：“这话你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给我假钱也就算了，还敢在这里问我，真是威风啊。”
黑衣少年脸一红，略微思考一番便忽的跑出桌旁，向客栈外跑去。脚下生风，如同轻羽般掠过面前木桌，眼见就要出去。
陆晟虽然看到，但奈何身体还未反应过来，待他跑出去数步后才大喊一声，就要追去。
只听“啪嗒”一声，门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张开关闭。而他嘿嘿笑着，打算和陆晟一起来个瓮中捉鳖。
前路被阻，黑衣少年猛然停住身子，左右瞥了两眼，见自己一旁有个打开的小窗。虽然仅开半扇，但凭他的功夫，想必也不是难事。
原本客栈还有三两闲客，这时也都知趣的离开，没人想要把热闹看到自己头上。
双臂紧贴在身体两侧，黑衣少年弯膝而立，以一个很难跳起的姿势脚下用力，整个人都如炮弹般飞出，眼见就要离开。
“别跑！”
陆晟大喝一声，伸手就朝他的脚腕抓去。黑衣少年来不及，只感一股强大的握力，一个不稳便倒了下去。
“赶快放手！”
黑衣少年浑身肌肉绷紧，想要挣脱束缚，怎料陆晟虽不算高大，但力气实属不小，简直就如条粗绳捆绑在黑衣少年脚腕。
这时张开也已赶到，他双手压住黑衣少年的两肩，坐在他的后腰上，使其动弹不得。
这一下子，动静不可谓不小，但掌柜因为有事外出，带走了老板娘，所以整个客栈管事的也就是掌柜儿子——关胜。
要说这关胜也是个酒鬼，成日里不是在酒窖纵饮藏酒，就是去外面和他几个好友一同玩逛，几乎是没管过账，可掌柜却从没说过这件事，似乎是不在意，又或是知而不谈。
听到声音，关胜只是在暗无光亮的酒窖骂了两声，听起来有些沙哑，之后就没了动静。
陆晟也压住黑衣少年，还没多问，就听客栈大门“砰”的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