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换座位
我们九班，学得最轻松成绩却永远稳居第一，从来没人搞小团体，一直都很听老师的话，是所有其他班班主任都公开表示过羡慕的班。
但是自那个小变动以后，我们班的同学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氛围与之前大相径庭。他们对我，似乎也不怎么友好了。
被同班的排挤，被别班的歧视……
事情还要从高二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说起。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文漠。”
站在讲台上的女生灿烂地笑着，笑容很漂亮。
不用班主任说，同学们就热烈地鼓起了掌。他们对台上的任何一个同学和老师都很有礼貌。
“你就坐那里吧。”班主任手指向一个座位。那个位置不偏，但是却没人坐，空荡荡的样子显得非常突兀。
那本来是我的座位。
文漠转来的前一天，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表情诚恳。
“我们班马上要转来一位新同学。”
“本来班里56个人，座位才刚好够坐，但是来了新同学以后就不够了。老师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班主任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我想把你调到第四横排最中间，一人成列，可以吗？”
我莫须有的幻想破灭了。说实话，让我调座位我是极其不情愿的。我跟现在周围的人关系非常好，而且坐中间上课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太尴尬，不好摸鱼。
最重要的是，默写还不好作弊！
“我不想坐那里。而且我本来就不是第四排的，为什么选我？”
“我们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陈持终。学习好，上课从不讲话。而且，我们班除了第一排的都不矮，第四第五第六排的身高几乎没什么差距。”老师像是求我一样，“坐那里的人就是我们班的‘招牌’，我希望那个招牌是你。”
“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座位。”我皱皱眉，希望她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
“那个位置很好，全班最中间，老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坐那里屏幕不会反光，有两个同桌还可以互相帮忙。如果外面有巡视的老师，最明显的就是俊俏的你，多好呀。”
我总不能把实话告诉她吧。
“但是……”我欲言又止。
“我很信任你的，你是个老实的孩子。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好吗？”班主任看起来真的很想让我坐那。
听着班主任恳求的语气，我承认我有些心软，竟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行吧。”
“好。”班主任看起来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明天早上你就坐在张志晓和杨雨中间。”
当时一出办公室我就后悔了，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到办公室跟班主任说我反悔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发誓，如果再来一次，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一热答应做自己压根不情愿做的事。
回到教室后，我垂头丧气地瘫在了椅子上。
“唉——”
“老师把你喊过去干什么？”坐在我前面的女生问我。
“我要换座位了，说是有转学生要来，座位不够。”
“……啊？不是吧……”女生有些震惊。
“我已经快生无可恋了。”我拍了下额头，“i will miss you，江静语。
江静语红着脸，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啊……嗯，我也会想念你的。”
说实话，我很喜欢我的前桌江静语，人很单纯，捉弄她很有意思，有时候迟迟反应不过来。但是看起来很迟钝的她又很意外地是个学习天才，回答问题就没有出错过的时候，什么密室逃脱对她来说都易如反掌。
一想到要和她分开了就更不愉快了。
……
我看着文漠下了讲台坐下来，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昨天那里还是我的座位。
下课了，我焉了似的撑着脑袋。
我们这里是没有同桌的，准确点说是没有紧挨着的同桌。每一组都是单独成列，而我拜这个地理位置所赐竟然有了，还是两个。
“欢迎新同桌！”右边的杨雨热情地欢迎我。
我只是苦笑着随便应付了一下。
“这里好啊，都不会反光，最旁边的那几个座位根本就看不清黑板。”
“但是我不太喜欢这里。”
“是不想跟我们坐吗？”张志晓问。
“不是。”我赶紧否认，“我不会因为讨厌某个人就不想坐在某个地方，只是太喜欢之前的座位了而已，而且坐这里默写不好作弊。”
“嚯，好学生竟然还作弊。”张志晓阴阳怪气地说。
“哟哟哟，班长也会喜欢夸别人好学生？”杨雨对着张志晓打趣。
“既然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答应马老师？”左前方的柳萱转过头问我。
“唉，看她挺诚恳的，一心软就……”
“你当初立场应该坚定一点，就不听她的。”柳萱握着拳，拳头朝上，弯着胳膊。
我知道她的话没有恶意，再加上那一脸正气的样子莫名让我有些想笑。
“一起打水啊。”杨雨往后仰，看着张志晓。
张志晓点了点头，拿出了水杯。
“你不是还剩很多水吗。”我看着张志晓的水杯，问他。
“打水不是目的，我就想陪他去一趟。”
“你们俩关系挺好的啊。”
“毕竟都当了一年领居了。”张志晓笑着说。
下节课是物理课。虽然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但物理老师一进来班上立马就安静了。
课上，物理老师让杨雨把他昨天回家作业选择题写的答案写黑板上。
杨雨站起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他的答案。
“第一题选c？”我压低声音，小声问他。
“不是吗？”
“a吧，怎么可能是c。”
杨雨学习不好，接近下游水平，所以我题也没怎么看，很自信认定是他错了。
杨雨从粉笔盒中拿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连串的字母“acbda……”
写完后，物理老师脸色难看，叫住了想要回到座位上的杨雨。
“你确定是这个答案？”
“呃……”杨雨皱着眉头看着学案。
然后他把第四题的d改成了a。
“……回座位吧。”
物理老师板着脸，使劲敲了敲黑板。
“你看看你学的什么东西，第一题这种题还能错？不选c你选什么？还有第四题明明对的还改错了，你也是可以。”
“嗯？”我有些不敢相信，赶紧看向第一题，才发现a错得离谱。
我用拳头用力压着桌子，想以此缓解一下尴尬的心情。
完全做不到。
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嘛。
“可为什么a是错的，我觉得挺对啊。”杨雨偷偷瞄了我一眼，赶紧打圆场。
“开普勒三大定律是法拉第提出的？他小名是叫开普勒还是怎么的？”
“噗。”同学被逗笑了。
天啊，这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我把‘正确的’看成了‘不正确的’了……”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兴许是杨雨听到了，他立马改口：“我把正确的看成不正确的了。”
“好吧，如果你眼神真的这么不好使的话我就原谅你。”物理老师笑了笑，“虽然之前你好像说过a挺对的这种话。”
班里非常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我紧抓着头发，低着头，已经放弃思考了。我是当时是真的想帮他，但是太自大导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这堂课真煎熬。
一下课，我就难忍内心的愧疚，对杨雨说：“不好意思……”
“多大点事，这都要道歉？”还没等我说完，杨雨笑着摆了摆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
不可能。他课上那难堪的样子完全就不是不在乎的样子。
杨雨看我依旧不高兴，赶紧安慰：“偶尔犯错也正常，以后我还是会信任你滴。”
虽然还有些许歉意在，但我还是努力做出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样子。
中午一点到一点五十是午休时间，铃一打班上就安静下来。午休刚开始的时候一般都在写作业，大部分要到二十才睡觉。因为我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睡觉时间我是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在作业上的。
起来的时候，发现桌子左边放着几本我换座位之前交的作业本。大概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课代表发下来，然后张志晓帮我放在那里的。
这几本作业本叠放得整整齐齐，为了不吵醒我还与我的胳膊留了一点距离。
好像坐在这里也没我想得这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