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海
饱餐了一顿的无求，回到监舍时夜色已浓。
躺在铺位上的他，摸着终于鼓起来的肚子，开始调息修炼功法。
然而，只要真气运行到一定境界，就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挡。宛若点燃烟花时，火捻烧到根部却悄然熄灭，以至于无法轰然绽放！
“唉！”他叹了口气，决定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说。
刚刚睡熟，外面响起一片嘈杂。
天龙晃醒无求，满脸激动地说：“快起来，好事到了！”
老匹夫发癔症了吧，在这里能有什么好事？
睡意惺忪的无求好大不情愿，被天龙拉拉扯扯地拽到屋外——面前的阵仗令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百余名重甲护卫手持火把，将夜色照得通明，呛鼻的油烟在空气中弥漫；几位戎装婢从簇拥着端木雯，按她的指示带领一队队“火把”占据有利地形。
虎爷恭立在侧，似乎在打探端木雯此举何为？
端木雯傲气下令：“除了本郡先前定下的无求，再挑九个能使船掌舵的随我一同出海！”
虎爷敷衍道：“玲珑郡主，您看现在天尚昧旦，是否待日出后禀请端木王爷再……”
“什么妹蛋、哥蛋的！现在就给我交人！”
端木雯口无遮拦，惹得旁人暗暗发笑。
“可是，仅无求一人已不合规矩，还要再加九人……这实在不合规矩！”向来沉稳的虎爷也有些慌了。
“嗯？”端木雯面呈不悦，玉葱般的手指捻出两枚星月镖，“本郡就是规矩！再敢废话，我让你永远闭嘴！”
见无法搪塞，虎爷向狼七使个眼色。
狼七很快挑出八名囚犯，加上他正好九人。
这八名囚犯个个膘肥体壮、眉眼藏奸，一看就是没受过苦，专门欺压良善的主。
端木雯发现了人群中的无求，勾手叫道：“你——给我过来！”
无求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天龙代为答应，推推搡搡将无求送到端木雯跟前。
“你和这九个人立刻动身跟本郡走！”
天龙暗掐一把无求。
无求说道：“不行，我要带两个人！这个——天龙！还有一个叫石珙的男孩！”
之所以想到石珙，是因为当初他怀揣食物意欲救助无求而没能成功时——脸上那种焦急无助的表情，令无求有些感动。
端木雯香眉微皱，说：“真是多事！好吧，那你们九个留下两人！”
“这叫什么事儿？”
“大半夜的把人都折腾来了，谁不去是好？”
……
大家抱怨纷纷，甚至站出两个人来，叫嚣：“士可杀不可辱！”
“好吧，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端木雯手指一弹，星月镖拖曳着寒光刺穿了两人的喉咙。
“呃”、“呃”——两声闷吼过后便是尸体倒地的响动。
剩下的人膝头发软，扑通通跪倒一排叩头讨饶。
“一群贱人！”
端木雯得意地看向脸色有些变化的无求，说：“带上你说的那两个，跟我走！”
虎爷恨得牙关紧咬，却也无计可施。
无求一干十人被塞进木质货厢，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马车拖着货厢，在颠簸的土路上跑得飞快。几人像沸锅里的汤圆，上下左右骨碌来骨碌去，胃肠翻绞、手脚叠缠，自是苦不堪言。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空气变得潮湿，耳畔隐隐传来海浪拍岸的响声。
货厢开启，绝望的黑暗即刻被新生的喜悦取代——
海平线上新日蒸腾，娇艳的红光抚摸着每个人的脸庞；层层海浪卷翻白沫，困兽般在峡湾内咆啸冲撞；刀削斧劈一般的峭崖巨岩，排布矗立于周边浅水区，巍然地俯视着渺小的人类……
狼七一伙人或跪或趴，抓起湿咸的海沙擦抹脸颊——“大海啊，我们终于见到了！”
在他们心目中，这里显然是不可涉足的圣地。
固城实控海岸线虽长，但仅有此处可作为出海口，其余的地方暗礁密布，船近则沉。自然，这里也成为固城防御的重中之重！
端木雯露出嫌弃的表情，下颌微抬，手下人悄无声息地脚踹腿踢，将兀自陶醉的囚犯们驱往一个方向。
原来，在一处岸滩停靠着一艘艨艟巨舰。
巨舰显然是新近才建造而成，还没有下过水，船底铺设着入水滑轨和固定装置。
众人仰脸走近巨舰，宛若蚂蚁靠近大象。
护舰卫兵冲上前来，抽刃断喝：“什么人？速速退去！”
端木雯的重甲护卫不听喝令，直接上前将舰卫兵缴械堵嘴。
一个领头的尉官认出端木雯，趋近拱礼道：“郡主，这可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船！今日便要启锭，您这是意欲何为？”
“这个——我征用啦！”
端木雯言语轻巧，像是在跟别人说一句“借光”。
“使不得呀！”尉官跪下阻拦。
端木雯抬脚把他踹出老远，一挥手，众人窸窸窣窣从侧舷登舰。
随行人员中，有两个人物格外显眼。
一个是身穿白袍，童颜鹤发的术士；另一个是黑纱遮面，身材妖娆的女人，显然正是端木雯的师傅柳琀蝉。
一阵海风猛然大作，吹掀了柳琀蝉的面纱，呈现一张绝美而冷酷的脸庞。
天龙抓摇无求的胳膊，兴奋地说：“哎哟，她是我的菜、我的菜！你可千万别跟我抢……”
瞧他那副老不正经的下才相，既可气又好笑。
无求甩开他的纠缠，“发情啊你？”
“我这不是发情，是发狂！”天龙咂嘴舔舌，嘚嘚瑟瑟地爬上舷梯。
不远处的瞭望平台，二皇子顾晟、三皇子顾玄正在水部司赵侍郎的陪同下，眺望无尽的海面，憧憬此次出海的壮阔蓝图。
顾晟问赵侍郎：“赵大人，此番耗费数载打造的巨舰，可谓天下之最了吧？”
赵侍郎回道：“绝对是天下之最！”
“今日出海，千万不能让别有居心的人钻了空子！”
闻言，赵侍郎信心十足地说：“请两位皇子放心，固定巨舰的装置极为精密玄妙，哪怕没有卫队保护，来他个千八百人的也休想撼动！”
“嗯，这就好……”
顾玄的眼神扫向巨舰，突然变得慌张起来，伸出手指结结巴巴地说：“二、二、二哥，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