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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年少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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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饭后,赢澈将嬴政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上首华丽的案台处摆放着东西,左侧是许多简牍,并有刻刀,右侧则是摆着一叠素绢,配的则是毛笔砚台。

    赢澈带他走到案台前,“我要为你开蒙,识字是必须的,而识字必然要涉及书写,所以这工具就是重中之重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是简牍,还是素绢,”他示意他看桌上的东西。

    “有何区别?”小嬴政看了看这两样东西,歪头看向他询问。

    “简牍,乃是竹片所做,若要留痕,必用刻刀一笔一划写下才行,此过程费时费力,但素绢不同,它质地柔软,极易着墨,写成之后,唤作帛书,便于携带,”赢澈有意考校于他,故意只说了一半。

    “政儿如何抉择呢?”然后,他把选择权放到了小徒弟手中。

    “我选简牍,”小嬴政看了看左边笨重的竹简与刻刀,又看了看右边质地轻薄的素绢与砚台,想了想后,最终抬手指向了左边。

    “为何?”赢澈微微一笑,询问他缘由。

    “虽然用刻刀写字费时费力,但我觉得,自己是初学者,本就身有不足,正好可以练习,而且竹简易得,花费的钱财也不多,至于这素绢,”他用小手摸了摸那白色的绢布。

    “它易着墨不假,但它的造价一定也比竹简高,别说用它写字了,就是我以前穿的衣服都没它这么柔软光滑,”小嬴政还拿自己的生活事实做对比,“不仅如此,它还有弊端。”他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师父。

    “什么弊端?”赢澈配合的接了下去。

    “它用了墨后,就洗不掉了吧,就算能洗,估计也不干净了,而简牍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我写错了字,用刻刀刮掉就好了,不是吗?”小嬴政天生聪慧,他只看了这么一会儿就知道这两种写字工具的异同好坏了。

    “政儿真聪明,”赢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正是如此。”他点头肯定了他的观点。

    “这素绢正如政儿所言,造价昂贵,我们虽不是用不起,但在民众中却难以普及开来,且我秦国历代君主厉行节俭,所以秦国上下,公文书籍皆是用竹简居多。”

    “而且用竹简刻字,还可以练习腕力,待你将来习惯了用简牍,那再执笔用素绢写字时,必然也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赢澈细细为他解释这其中的道理。

    “这就好比尝过了苦再吃甜的,那就会觉得更甜而倍加珍惜,师父,是也不是?”小嬴政若有所思,他联想到了其他,抬头看对方。

    “此言有理,但也要警惕,”赢澈看了他一眼。

    “先苦后甜,而倍加珍惜者有之,可也不排除,会有那种尝过了甜,便再也吃不下苦的人出现,万一对方为了留住这甜而不择手段,那就更可怕了。”

    “所以我们需要时刻警惕着,不要让自己也变成那种人,凡事都要有个度才行啊。”他借机教导他。

    “那师父吃过苦吗?”小嬴政抬头看着他,冷不丁的突然来了一句这个。

    “当然是吃的,而且每日都吃,我身体不好,自幼汤药不断,药嘛,自然是苦的,”赢澈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可他想起自己的心悸之症,还是忍不住有些神伤,只是他不想让小徒弟担心,故而那情绪只一闪而过罢了,但小嬴政却又如何看不出来呢,他自幼在赵国做人质,对旁人的情绪最是敏感。

    “师父别怕,以后有政儿陪着你的,”他拉住了赢澈的手,抬头看着他,郑重许诺道。

    “哦?你陪着我,那药就不苦了吗?”赢澈觉得有意思,刮了他鼻子一下,逗他道。

    “药当然还是苦,不过政儿可以拿甜甜的果子给师父吃啊,还有政儿陪着,师父就不会觉得苦了吧。”小小的娃娃却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感动的话。

    “政儿真乖,不过你哪来的甜果子呢?”赢澈忍不住反问道。

    “师父这儿不就有吗?”小嬴政一指旁边的案台,其上摆着的瓜果正散发出甜蜜的味道,“看,是木瓜,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吃过的,可甜了。”

    “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可真是个小人精儿啊,”赢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目之处可不就是新鲜甜蜜的木瓜嘛,也难为他还记得,赢澈被他逗笑了,不由得捏了捏他的脸颊。

    “好,你既然提了木瓜,那我们今天就用‘木瓜’启蒙吧,”赢澈本想着用商君书为他开蒙,但听他这么一说,竟是临时改了主意,不过他倒觉得这样更合适。

    “用木瓜启蒙?这怎么启蒙啊?”小嬴政一头雾水。

    赢澈笑而不语,只带着他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于第四层的位置,随手抽出了一卷书简。

    “就这么启蒙啊,”他一手握着书简,一手拉着小徒弟,很快回到了案台前,示意他将素绢和砚台都挪到一旁后,两人便双双跪坐下来。

    赢澈打开手中书简,平铺在案台上,只见书简最右侧的一竖列,写着一行字,正是,‘卫风,木瓜篇’。

    “认识这几个字吗?”赢澈抬起右手按在那行字上,歪头看向小徒弟。

    “认识,”赢政愣了一下,他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点了点头,“是木瓜。”他这样回答。

    见他这样子,赢澈就知道他其实不识字,可他竟然能从刚才的对话中猜出来,且反应极快的回答,这也算是聪慧非常了,但赢澈可不打算惯着他,因为有时候小聪明是要不得的。

    “哦?只是木瓜吗?”于是乎,他故意抓住他的手,用食指抵在那行字上,一个一个数了数,“可这明显不只两个字啊,”他当下就揭穿了他。

    “但,但一定是讲木瓜的。”小嬴政脸涨得通红,有点结巴的反驳道。

    “没错,是讲木瓜的,但我问你的是,你认不认识这几个字,你却没有说实话,”赢澈摇了摇头。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生气,不愿要我这个连字都不识的徒弟,”小嬴政见他面露失望之色,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急急的解释道,说着说着,竟是眼里有了泪花。

    “怎么会呢?你难道忘了吗?我收你为徒,就是要教导你的啊,”赢澈本就无意责罚于他,见他如此,更是心软了大半,他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

    “所以你不用怕自己现在不会,你要担心的是,我教了你,你却因为不用功而导致的不会,那样我才会真的生气的。”赢澈认真的看着他道。

    “一定不会的!我用功!我肯定用功!不会给师父丢脸的!”小嬴政赶紧表态。

    “口说无凭,还是要看你的态度,”赢澈正色道,“我再问一遍,你认不认识这几个字?”他屈起食指点了点书简上的标题,再度问道。

    “不认识。”虽然很臊得慌,但小嬴政还是承认了。

    “很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赢澈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就来学吧。”

    “你猜的不错,这里面却有‘木瓜’二字,而全称则是,‘卫风,木瓜篇’”赢澈指着书简上的标题与他解说起来。

    “卫风?是什么意思?”小嬴政询问道。

    “风,指的是不同地方的歌谣,而卫风,便是卫国的歌谣,它又有后续,名为木瓜篇,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歌谣的内容涉及到了木瓜。”赢澈细细道来。

    “为何是涉及到了木瓜,而不是主要讲的是木瓜?”小嬴政反应很快。

    “因为它是要借木瓜这个东西来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而非真的要讲木瓜。”赢澈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小嬴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啊,”赢澈亦是点点头,“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看这里,‘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赢澈先把第一句念了一遍,随后开始逐字逐句的解释。

    “这是说,你给我木瓜,我送你美玉,这并非是为了回报什么,而是为了表达你我之间的深情厚谊,这句话背后涉及一件……”可他还未解说完就被小徒弟打断了。

    “木瓜和美玉,师父都给过我了,”小嬴政用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不远处摆放着的瓜果,“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和师父也是深情厚谊?”他说着话时,眼里亮晶晶的。

    “算是吧,”虽然木瓜篇的核心内容并非是这个,但这孩子能说出这话,可见是念着他的,赢澈心里暖暖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叫算是啊,”小嬴政却不满意,“师父,就是,就是深情厚谊,就是,”他拽住他的袖子摇晃着。

    “可那也是我对你啊,你可没有任何表示啊,”赢澈摊开手,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那我也给师父一块玉,等我长大了,一定送师父一块最大,最好的玉,”小嬴政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玉佩,想了想后,抬头看向他,郑重其事的许诺道。

    “可最大最好的玉已经在秦国了,其名唤作‘和氏璧’,乃是赵国战败后,割地求和送来的,那是独属于秦王的玉,你怎么送给我啊?”赢澈忍不住笑了。

    “等我当了王,那玉自然就属于我,那我当然可以送……”小嬴政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赢澈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政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赢澈严肃的对他道,“尤其是在此时的秦宫里,明白吗?!”

    “……”,小嬴政与他对视着,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了,赶紧点了点头,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赢澈这才放开了他。

    “你应该还记得,我送你玉时就告诫过你的,这偌大的秦宫人多眼杂,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透了消息出去。”

    “你虽是说者无心,但万一听者有意,就会引来天大的祸事了,所以无论何时,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了吗?”他双手并用搭在小徒弟肩膀上,再度嘱咐他。

    “知道了,”小嬴政点点头。

    “乖了,”赢澈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默契的将这篇揭过,继续刚才的学习。

    而事情也确实如赢澈所担心的那样,传了出去,而且还传到了老秦王的耳朵里,不过,也仅仅是传到了老秦王耳朵里而已。

    但他不仅不生气,还很是欣慰,甚至吩咐人去把和氏璧取来,还想要找个理由赐给曾孙嬴政,好圆他的诺言。

    但老秦王转念一想,和氏璧意义非凡,倘若贸然赐给曾孙,只怕此举太过显眼,会给那孩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他的嫡孙赢澈也是冰雪聪明,万一联想到什么,反而容易暴露他设置的暗棋,进而引起孩子们的怀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最后老秦王思虑再三,还是作罢了。

    这其中的种种,赢澈与嬴政丝毫不知,他们两个的日子过得充实且开心。

    与此同时,嬴政的母亲赵姬也在华阳夫人的教导下,开始初具秦宫美人的风范,举止言谈也变得越来越文雅,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她的丈夫,秦王孙嬴子楚,却觉得越来越心塞。

    因为他感觉,赵姬这会儿已经不单纯是他的妻子了,她不止跟华阳夫人有了联系,而且跟他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今天学了什么,夫人又教了她什么,总之一句话,花式吹华阳夫人的好处。

    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婆媳,和睦一些的话,当儿子的巴不得呢,可偏偏子楚不是华阳夫人的亲儿子啊,这就尴尬了。

    妻子如今是华阳夫人的人了,而他的嫡长子也被弄到华阳夫人亲子那边去接受教育了,偶尔回来说的最多的也是他那师父,他的幼弟赢澈待他如何如何好,你说嬴子楚他能不堵心吗?

    一来二去的,他就更疏远了赵姬母子,反而倾向于去自己的幼子,成嬌公子和他的母亲韩姬那里了。

    成嬌年岁不大,生的活泼可爱,韩姬也是温柔小意,而且母子两个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一家之主,嬴子楚自然觉得舒服。

    可他没有细想过,这会传达出一个什么政治信息,总之老秦王听闻此事后,不太高兴,为了给嫡孙和曾孙铺路,他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当然,这一切,如今谁都不知道,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发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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