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纯亲王可不管皇帝怎么想,他凭本事找的帮手凭什么不让他用,别人有本事也能去请外援,他又没拦着,“说什么小爷镇不住场子,弄得跟他们多厉害似的,小爷怎么可能镇不住场子。”
鳌拜乐呵呵的听他连说带比划的抱怨,还不忘出生附和几句,“那些人有眼无珠,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不和他们一般见识。”隆禧撇撇嘴,换个姿势继续说,“所以爷想了个好法子来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就是要劳烦太师您出手相助。”
鳌拜笑的一脸皱纹,“怎么个法子?”
“您和我一起去,怎么样?”隆禧掰着手指给他算其中利弊,“反正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多去外面玩玩正好锻炼锻炼筋骨,外面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鳌拜捏捏下巴,“可是……”
隆禧:“三哥那里我去说,您只说想不想出去吧。”
鳌拜:“想是想,可是……”
“没什么可是,爷自有办法。”隆禧再次打断他的话,他只要一个结果,其他的不重要。
鳌拜:……
问题是,这不是他愿意就能行的事情啊。
他已经老了,皇上有要提拔的新人,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在京城老老实实还能安享晚年,要是想重回朝堂和年轻人争权夺利,首先不答应的就是皇帝本人。
隆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没说他要怎么说服皇帝,只让鳌拜在家等着他的好消息。
当皇帝要做到知人善任,把能干活的人派去干活,而不是让人家天天闷在家里养老。
忌惮归忌惮,放着有能耐的人不用那叫浪费,修路的是说重要很重要,但是和朝中那些军政大事相比似乎又不那么重要,偏偏这事儿还不能掉以轻心,这么一想,岂不是正适合那几位从勾心斗角中拼杀出来的铁血无情的老臣。
人家要手段有手段要时间有时间,朝中其他大臣手里有其他活儿,不能一门心思拼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老臣们不一样,他们闲了那么多年,别说让他们跑去山沟沟里,现在就是让他们出海他们都能闷着头往前冲。
当然,仅限于在家闲得慌的那几位,要是人家很享受退休后的悠闲生活那就算了,毕竟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他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别人怎么想他不管,他只找他相熟的几个老臣就行。
苏克萨哈和遏必隆之前为了出京恨不得大打出手,这次的态度大概率和鳌拜一样,那两位不用他亲自上门去说,留给他们儿子去说就行。
他出宫开府之后,几个伴读就直接以侍卫的身份跟到王府。
王府里属官不少,亲王府里设长史一人,一等护卫六人,二等护卫六人,三等护卫八人,四品典仪二人、五品典仪二人、六品典仪二人。
这些属官都是正儿八经的官职,长史是正三品,一瞪护卫是从三品,其他也是四品、五品的官职。
不要觉得三品很小,这年头三品官已经是大员的序列,像都察院监察御史、顺天府尹,以及各省的布政使和按察使也才是三品,王府长史就算在京城也是不得了的大官。
不过长史这种官儿不是他能任命的,他只能建议皇帝把他的伴读弄来王府当侍卫,长史得皇帝亲自任命,要么是教过他们的先生,要么是朝中大臣,反正都是德高望重的人。
毕竟是掌管王府所有事情的大官,管家主内长史主外,现在王府长史的权利还不算太大,据说当年在关外的时候,长史的权利大到可以掌兵。
现在也没小到哪儿去,亲王府有三四百个兵丁当护院,还有旗下佐领随时可以抽调任命,权利着实算不上小。
以前住在宫里感觉哪哪儿都被管着,还以为出宫会自由,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并没有好哪儿去。
宫里有长辈管着,王府有长史管着,那可不是单纯主外的管家,那是皇帝安插在王府的眼线、暗探、大管家。
亏他出来之前天天期待,俩哥哥也不知道提醒他一句,只说出宫之后的生活多好多好,丝毫不提在王府中也要受到那么多管束,最后弄得他白高兴一场。
也不是说出宫不好,就是和他想象中的自由不太一样。
他以为的出宫就是天高海阔,实际上的出宫,长史连他晚上什么时候回府都会写折子上报,这合理吗?
他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他是能撑起一个王府的大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天天管他几点回去真的合适吗?
京城有宵禁,宵禁懂不懂,到点之后不能出去遛弯儿,他还能在外面逗留多长时间不成?
朝廷的宵禁制度很严格,毕竟这儿不是他们老家,入关之后要担心各种各样的问题,尤其是京城,前些年反清复明势力有多嚣张是个人都知道,京城里大小胡同里都建有大栅栏,每个栅栏都有兵丁看守。
到了晚上,不管是京城还是什么地方,只要打过一次更,到处都是黑灯瞎火,想找个人影比找鬼影都难。
京城的宵禁最为严格,时间一到各个大街胡同的栅栏就关上,禁止亲王、郡王以下的官民任意行走。
他可以不被禁令管,其他人被禁令管着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更夫在哪儿喊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盗防贼”。
百姓要是遇到婚丧嫁娶或者生病问疾就医这种特殊情况,登记之后可以放行,但是那是特殊情况,约几个好友出去喝酒赏月完全不在解禁的范围内,那叫“无故夜行”。
寻常百姓被抓了之后直接送进大牢审讯,八旗子弟被抓了之后送到宗人府,朝中大臣被抓了之后就送去当差的衙门,没啥大事的话就旗人“鞭五十”,民人“笞五十”。
万一要是审出点情况,那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年头又没什么适合过夜生活的地方,他有病啊他大晚上不在家跑出去鬼混。
倒霉催的,当王爷当到他这份儿上也真是没谁了。
他不着家是他的问题吗?不是!是这个世界的错!
纯亲王给他四处乱跑找了足够多的理由,在长辈们面前解释的时候也毫不心虚,什么叫理不直气也壮,这就叫理不直气也壮。
只要他足够词严义正,别人的反驳就追不上他。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行得通。
康熙:……
这胡搅蛮缠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隆禧笑的露出小虎牙,“哥,你就说行不行得通吧。”
康熙面无表情,“你觉得行得通吗?”
“完全可行。”隆禧二话不说赶紧点头,“我要是觉得不靠谱就不会来找你了。”
康熙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找朕之前先和其他人通气,商量好了才来找朕,朕要是不答应,你们是不是正没有命令也要跑出京城啊?”
“怎么可能,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血口喷人。”隆禧连忙叫屈,他看上去像那么肆意妄为的人吗?
康熙挑挑眉,“不是吗?”
“当然不是!”纯亲王站的笔直,宛如沙漠里健康成长的小白杨,清风峻节足以载入史册,“弟弟我那么听话,三哥不发话,没有人会擅自出门,没有人!”
“难道不是因为出不去?”康熙靠在椅背上,慢慢悠悠吹着茶杯上氤氲的水汽,对臭弟弟的鬼话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隆禧尴尬的摸摸眼睛,“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是好朋友。”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说吧,到底想干什么?”康熙抬手打断他的叭叭,“离宫门下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注意时间。”
隆禧:……
“打个商量,小的今天在乾清宫打地铺可以吗?”
半个时辰完全不够用,他本来准备从“想要富先修路”一直讲到“扶贫攻坚战”,三天三夜都不一定够他说,半个时辰最多就是开个头。
他不嫌弃打地铺,只要能让他说,让他晚上不睡觉都行。
康熙额头青筋直冒,“你是自己正经,还是出去挨顿板子再正经。”
“我自己正经。”隆禧弱弱举手,低眉顺眼怎么看怎么可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长话短说就是,拉几个长的凶的给他镇场子,出发之前说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老前辈们看在列祖列宗的面子上不要给他掉链子,这关乎他们接下来还能不能合作,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刚开始就耍小心思。
放长线钓大鱼,稳扎稳打求长远,那几个老臣都是尔虞我诈中拼杀出来的佼佼者,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说也能顺利进行下去。
只要上头的大boss皇帝陛下开口,他们就能铆足了劲儿搞建设,拒绝尔虞我诈只要良性竞争,化腐朽为神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干就完事儿了。
康熙揉揉额头,敲敲桌子问道,“你怎么就确定那几个人会老老实实办差?”
隆禧扭过头,眉眼弯弯,“这应该是三哥您要解决的事情吧?”
康熙梗了一下,“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是诚心来捣乱的是吧?”
隆禧振振有词,“这叫只要肯绕路,世上就没有翻不过去的山。”
“翻个屁的山,你那叫翻山?”康熙气的想揍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开始来来回回的走,“朕要是能让他们乖乖听话还要你来说该怎么办,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隆禧踢着脚尖,压低声音嘟囔道,“别说你做不到,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康熙皇帝。”
康熙:……
“来人,传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