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陈凯
沈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伸出手掌，悬崖上的冰草都在轻颤，过了一会连根拔起化为粉碎。
一道道浅绿色的雾气顺着他的手掌流入体内。
沈尤感受到了化力在他体内犹如云雾一般蔓延，轻柔，绵长。
看来之前在陈家祖地那道面念力本源，实在是太虚弱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沈尤收回了手，他发现四周原本浓如实质的雾气，已经淡了。
至少是不用再提灯才能小步前行了。
这些雾气也是本源之力的一部分，甚至整个雾城的雾气也是一样的。
沈尤并没有将他们完全吸收，实在是不忍破坏这难得的自然风光。
待确认李谦诚彻底下山离开之后，沈尤盘腿坐下，开始吸收化力本源。
乌华这时候也悬浮在沈尤的面前，随着他的呼吸吐纳，身上的光泽仿佛会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并且，随着沈尤逐渐将本源之力吸收，乌华身上的花纹也开始出现了变化，原本缠绕在笔身上的树枝上只有几片稀疏的叶片。
而现在，树枝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枯木逢春，逐渐地长出了许多叶子，十分地逼真。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沈尤睁开了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总算吸收完了。
他看着眼前的乌华，并不惊讶于它的变化，因为在这次本源之力的吸收过程中，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异样。
原本那几道不同类别的本源之力，还有不同的神通，在这次吸收过程中，竟然有了融合之势。
而且他还能感受到，化力的力量，已经隐隐约约快到达瓶颈了，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一次北境之行结束，化力就会进入一种大圆满的状态。
按理说其实敏力本源他已经全部拿到了，但是在敏力上却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看来这神通和本源之力之间的提升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沈尤越来越确定，万辰大陆，应该只是众多界位中比较低等级的界位，他现在拥有的能力远高于这个界位。
或者应该说这个界位本就不应该出现异能，墓林的冤魂激增和死气暴涨就是因为异能所产生的。
异能在这个世界本就是违背规则的存在。
有可能他的能力，换到另一个界位，就会渺小如蝼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就想找回记忆和身体，哦不，尸体，都那么难！还非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可。
心里吐槽归吐槽，他目前也别无选择。
突然乌华警觉地动了动，沈尤立刻铺开念力，有人上山了。
应该是在他吸收本源之力的时候，现在已经离悬崖不远了。意念一动，沈尤的身影慢慢地与雾气融为一体。
“呼——”
陈凯靠着山间的石壁，喘着气，一连两个时辰提灯爬到山顶，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距离悬崖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他马上就可以找到了……
想到这里，他好像瞬间来了力气，撑起身子，一鼓作气冲到悬崖边，拨开云雾，仔细地寻找着。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寸草不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不！不可能！”
陈凯看到这空无一物的石壁，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坚信的东西，崩塌了。
“不——”
他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拼了命地在光秃秃地石壁上翻找。
他不信！他不信他的命运就是这样，就到此为止了！
“我不想当一个废人！老天！你为什么要让我当一个废人！”
陈凯站起来，对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嘶吼，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你在找什么？”
在云雾中，陈凯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自天上而来。
“谁？你是谁？”
陈凯不停地转身环顾四周，有些慌乱地问。
“你找冰草？”
这句话仿佛将陈凯点燃了一般，他大吼道：“在哪里！冰草！我的冰草！是不是你拿走了？！是不是！”
“这云雾山，再也不会有冰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凯的希望再次破碎，这句话直接压垮了他，让他的意识变得支离破碎。
“这东西为什么那么重要？”
“为什么？我有了冰草，就能拥有化力，我就能去楼外楼工作，我就不会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谁告诉你冰草能让你拥有化力？”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了冰草，我就不会再过像废物一样的生活！”
“为什么没有化力就是废物？”
“和普通人一样，难道不是废物吗？没有化力怎么能做出让人不能自拔流连忘返地菜！”
“为何不能？”
“普通人怎么能跟楼外楼有化力的厨师相比！”
“你尝试过吗？”
“我……”
陈凯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
他喜欢做菜，但是因为没有化力，他一直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陈家先祖当初创下楼外楼的原因是什么？”
“让流连于美景之人，可以尽情地忘乎所以。”
陈凯毫不犹豫地喃喃出口，这是陈家每一个人都烂熟于心的宗旨，也是他们世代死守楼外楼的原因。
“那现在的楼外楼，可还有客人流连于美景？”
陈凯彻底愣住了，现在的楼外楼，可还有客人流连于美景？
他没有观察过，但是他心里的声音却很笃定——没有！
陈家用美食的枷锁套住了客人，但是却与先祖的初衷背道而驰！
陈凯被惊醒了，因为他意识到陈家一直以来做的是不对的。
普通人的厨子，潜心研究，未必不能做出好的饭菜，一间酒楼，生意长久不衰的根源，也未必只因为饭菜。
他们错了，他也错了……
良久，陈凯才从地上起身，目光已然恢复清明，正气而坚毅的眼神直视前方，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今日晚辈得高人指点，三生有幸！”
“晚辈在此立誓，穷尽此生，也要贯彻先祖之所愿，将真正的楼外楼，发扬光大！”
“我定会竭尽全力，潜心研究厨艺，势必要做出那比拥有化力的厨师更美味的菜肴！”
少年响亮的誓言慷慨激昂，在山间回荡。
说罢，陈凯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天色渐晚，山间的雾气即使已经稀薄了不少，但是还是不便于行。
但是在陈凯下山之时，不知为何，这云雾好似给他划出了一条道一般，前路清晰可见，没有丝毫阻碍。
多谢，陈凯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