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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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难得的长周末，尧书自然不希望就这么白白浪费在家里度过，于是她提前就给好友卫连卉和自己预订好假期最后一天的水上运动。
预定时间周日下午四点钟，是当日最后可注册的时间段。尽管仍旧无法避免像巨大火炉似的太阳，却也勉强过了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尧书是在脸书的本地小组找到的租借水上摩托艇的人，一是价格会稍微便宜些，二是因为比起城市官方预约，私人更加好约到时间。
因为是夏天，游客最盛的时节，许多人都因为小城的夏日风光慕名而来，况且城市旅游官方只负责运营，最后兜来转去还是得找私人设备。既然如此，尧书就不必要兜圈，直接找上租借人更方便。
一开始尧书还不太敢私信这位私人商家，因着他的脸书头像和背景皆是小城风光，名字也像是随便输入一番的，根本不像是真人的名字，更别提他的个人基本资料，为空。
而当尧书点进去查看他发在群组内帖子的评论区后才稍稍放下心来，里面清一色是好评，且不是买来的机器人评论。
于是尧书大胆询问，那人与尧书约在湖边一家餐厅后面的码头上碰面，甚至对方精确到第几只码头的数字，并提前询问尧书是否有驾照及具体信息，确定她可以驾驶后，又继而给尧书发来电子版的生死状，需要她在出行前签字。
尧书心想这大概不是骗子，又为了保险起见，她提出见面时刷卡付款，不会提前付定金，对方也欣然同意，给人感觉十分随意，像是不在乎尧书是否会放鸽子，耽误他一单生意似的。
一切准备妥当，尧书却在出发前被卫连卉放了鸽子。
原因是前一晚连卉参加与她正暧昧男生的houseparty，一个没留神便喝醉，留宿在对方家里，现在还头晕眼花，并一个劲儿和她道歉。
尧书握着手机看连续近十条的消息，又气又好笑，她随手回了个行，便继续换衣服。
她并没有非常生气，谁都有临时变卦的权利和时候，她又不能这会儿逼着卫连卉出门来陪自己玩，万一高速冲击之下给对方造成生理不适，要照顾她的人还得是自己，那便造成对方难受，自己也不开心的局面。
况且从一开始卫连卉对于这次活动就没有表现出十分积极的态度，想来也是由于尧书的盛情邀约才无法退却的。
尧书是个有计划就会去执行的人，除非是有重大变故而不得已改计划或时间，用她的原话来形容就是：如果总是摇摆不定，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做出制定计划的假象。
所以就算连卉不打算去玩，她仍要前去。
虽然尧书从没有jet-ski过，但她却晓得此次水上出行必定会将一身溅湿，于是她选了一套宝蓝色的针织比基尼换上，外面套了件穿脱方便的连衣裙，背一只透明的腰包，将防晒手机什么的一股脑丢进去，最后踩着一双人字拖便出门。
那个人发来的地点应当是很好找的，而且码头上一大片私人游艇和船只，两台水上摩托艇一定更显突兀。
从家里出发步行过来大概十几分钟，考虑到夏天的市中心找一个车位难于上青天，尧书就打算忍着炎热走过去。
一路上，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或独身匆匆而行，或三五好友欢声笑语，又或家庭温馨出游。
湖面及湖边上空，总有成群结队的海鸥们盘旋，叫声绵长刺耳，偶尔又会有几只落在草坪上捡地上的吃食。
绿葱葱的树荫下，更有人一把吉他，一个音响，和一只立式麦克风，便能够站在那儿唱上一整天，从白天到黑夜。
这当中甚至还有不少青少年们，在人行道上玩滑板，令人眼花缭乱地炫技，此起彼伏的板子滑轮砸落地面的响声。
而入耳的声音也是千种百种，不同地域的人操着当地的英文口音，还有尧书压根儿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这些那些，混杂在一块儿，就构成小城的夏日风光。
尧书只觉得心情极好，她对这里的热爱在每一年的夏季达到鼎盛。
只是这炎热的天气实在令人感到有些恶劣，一路走过来尧书只觉得自己在强行吊着一口气，要继续这么走下去，她非得被这塑料薄膜包裹起来的闷热感裹得窒息不可。
好不容易绕道餐厅后身，尧书才拿出手机看短信，她已经被热得有些无精打采了，默默在嘴里念叨着：“湖边酒吧后面第三个小码头上碰面……”
倒是不需要认真的数起，尧书几乎是一抬头就瞥见自己要找的位置。
四人宽的小码头尽头处，有三位裸着上身的男性，其中两位朝着湖面，只有一位是面对着走过来的尧书，于是那名金发的男生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她俩人身上，下巴抬了抬，和其中一位说了什么。
尧书不确定地问他们是不是脸书上租借jetski的人。
背对着的两人同时转身，其中一人回答说是，并同时伸出一只手，礼貌向她问好。
尽管有墨镜横在她眼睛与太阳中间，却仍不能够百分之百的过滤掉骇人的阳光。
于是尧书一手横在额际，眯着眼睛，试图挡住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和他握了握，笑着简单问好。由于她手动遮阳，致使在这个迎着太阳的角度，如若不大幅度抬起头，尧书只能看着对方的脖子肩膀及以下。
并不是尧书故意要不礼貌，而是这该死的太阳实在让人没脾气，更何况俩人都戴着墨镜，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相信对方也无法透过镜片察觉她的眼神究竟定格在哪里。
另外两名男生同他打了招呼，说以后见，挥挥手便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
对方询问尧书要id证件，她从腰包中拿出来递过去。
感到这只手背似是被火烧起来，尧书正打算换到另外一侧手，就听对方缓缓开口，讲的是国语。
“又见面了。”谢泅试图叫对她的名字，“……yao,shu？”
尧书猛地抬起头，迎着光线去看，对方将墨镜摘下，露出一张曾短暂吸引过她的脸孔。
多亏了这幅墨色镜片的方形墨镜，否则谢泅一定会捕捉到她脸上表情的一丝破裂。
她只在心里暗叹，这是什么鬼撞门的运气。
不过此刻毕竟是同他做生意，很快她便整理好心绪，点点头，纠正他的发音，“是尧书，帝尧的尧，书写的书。”
“前天晚上睡得如何？”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谢泅，三滴水旁加个囚笼的囚字。”
尧书撇开脸，小声说还不错。
同时，又在脑海中想象，浅浅勾勒出他名字的笔画。
尧书反复地在心中默念三遍这个名字。
只是出乎尧书的意料，他的国语讲得很好，尤其是这一张亚裔和白人混血的脸，以及一看就是本地人的气质的衬托下，让尧书下意识便以为谢泅并不会任何中文。
只是一下子就能听得出来，他好像有在很努力又很刻意的去讲好普通话，所以咬字会故意清楚，听上去语调有些古怪。
谢泅并未在继续寒暄，他开始向尧书介绍水上摩托艇的用法，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尧书却在看着他的脸不知不觉开小差……
没成想，对方忽然话锋一转，眉梢吊起来，反问道：“女士，请问，油门和刹车分别在哪里？”
尧书被问得一时语塞。
她不愿意撒谎，没有随便指哪边是油门哪边是刹车，事关人身安全，且她刚刚的确在走神。
谢泅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实际上我还没有讲到这些，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他瞥开视线，指了指摩托艇前面，又弯腰下去，拍了拍前机盖，打开它，“这里是储物盒，如果你有随身的贵重物品，我建议都存放在这里，否则入了水就很糟糕了。另外，救生服也在里面，假如不会游泳的话，我认为穿上还是有必要的。”
尧书觉得尴尬，却也听话照做。
她带了到时候需要补的防晒，墨镜，和水。
尧书卸下腰包，丢进前机盖的储物盒里，听到谢泅又问：“你的同伴呢？”
“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尧书又补充道，“不过钱还是按照两人的算，这个没关系。因为是我们的错，没有提前二十四小时告知取消。”
谢泅并未说其他的，只是付钱时还是取消掉一人的价钱，尧书觉得过意不去，但对方坚持，她便只好刷了卡。
“和开车一样，左边的把手是油门，右边减速刹车。”他蹲下去，向尧书演示，“右下角这里是引擎，如果开到湖中央，想要停下来休息的话，可以关闭引擎。每艘艇都是满油的，大概能开三个小时，油箱在这里能看到，还车前请麻烦到前面的码头加满油。”
尧书认真听，时不时点头。
“还车前记得发个消息给我，我会在这里，原地等你。”
尧书说好。
因为身上一定会被湖水溅湿，尧书在连衣裙里面穿的一套宝蓝色针织比基尼在此时就派上用场，她扯着裙摆从下至上脱掉，稍微叠了下也丢进储物盒里。
一整套比基尼是系带式，上面从胸前绕过脖子，在脖颈后打个结，而下面则是在两胯边系起来的。
她又把头发拢在一起，扎了个低丸子在后面。
尧书觉着似乎有一道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她抬头，见到的却是谢泅正屈腿蹲下的背影。
他的背肌及两侧的胳膊肌肉群都优于动作变换的牵动而逐渐显形，一条条线装勾勒出的肌肉分明，凹凸有致，尤其是中间一道忽然凹陷进去的背线，像是被夹在高山间的一道沟壑。
年轻有力量的身体，又怎会不吸引人的眼球。
尧书抿了下唇，竭力控制自己不太老实的眼神，并同时暗骂自己不要被色迷心窍。
由于摩托艇是浮在水面上的，需要用一根绳子在岸边固定住，于是谢泅坐在码头边，一只脚踩在旁边的脚踏板上，一手帮她扶着摩托艇，尽可能让它离岸边近一些，这样也增加安全系数，方便让人登上去。
“准备妥当的话，可以上来。”他终于抬眼，正大光明地看着只穿起遮住重要部位的尧书。
尧书不是瘦弱型的美人，相反，因为多年健身做过的力量训练，她看上去十分匀称，身体放松时也能隐约看到胳膊上紧实的线条，腿部亦是如此，几乎看不到什么赘肉。
这身比基尼穿在她身上，胸脯饱满，腰线明显，坚持训练几个月的臀型更是有所改善，大腿根儿是有些肉的，越往下到小腿时却又细又直。
尧书没吭声，瞧着谢泅在看自己，却因着墨镜的缘故，完全捉摸不清他是个什么眼光。
不管怎样，尧书都不会想到糟糕处去——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美的。
承认这一点并不羞耻，她自信自己的身材，不仅是因为天赋异禀令人羡慕的腰臀比，更是她雷打不动坚持训练计划得来的健康身材。没人该因为他人的眼光和三言两语的刻薄而去全盘否定自己的努力，那是愚蠢的，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即便天生条件不好，也能够通过科学的方法去改善。
更何况——
她漂亮，身材好这一点，已经在卫连卉嘴里听过成百上千次了。
就算没福气能眼见她身体的人，也都会夸赞一句这张脸蛋儿生得多好，不论男女老少。
尧书已经走到他身边，谢泅正准备伸出手来帮帮她，却没想到尧书更灵巧，她蹲下，手撑在地面上，再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
压根不需要他做扶手的帮助。
摩托艇在湖面上晃荡几下，荡出水波纹，向四周一圈圈扩大。
在尧书仔细观察摩托艇的仪表盘时，谢泅已经收回那条帮她固定的腿，站起来，上了岸，他解开固定摩托艇的绳子，和已经在湖上的尧书相比，此刻他看起来有些居高临下的模样。
他扯了下嘴角，“可以发动了，注意安全，祝你玩得愉快。”
他又说，晚点见。
尧书点点头，坐下去，两手把在扶手上，稍微感受了下这艘艇，尝试了一下油门的滋味，慢慢掉头，朝岸边的人挥挥手，说了声bye，轰地一下便驶离码头边。
谢泅留在原地，他将岸边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又将另外一台空闲的摩托艇系紧在木桩上，拿出手机看消息。
几人的群聊里，符昼说昨晚被几个不要脸的喝懵逼了，小一天过去了也还没缓过来呢。
有人哈哈笑话他，问是不是为了在妹子面前装逼逞能才歇菜的？
符昼宁死不认，又在群里喊人陪他出去吃点汤汤水水，暖暖肠胃。
左右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谢泅问：pho？
符昼说没问题。
正打算继续约时间，他便听见‘嗡嗡嗡’的引擎声，以及像是被掀翻的浪花拍打声。
他下意识抬头，惊愕地看着忽然一个漂亮甩尾停在自己身前的摩托艇，艇上的漂亮女人戴墨镜，长发飘飘，背脊挺拔的坐姿更显她前凸后翘的身材。
谢泅一时间愣住，手机震动几下，大概是符昼问时间，他却没理，揿灭屏幕，看见女人伸手拍了拍摩托艇的座位，朝他问道——
“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