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漫漫，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累赘，要抛下我了？
“裴凛？把衣服给我。”
陆漫喊了一声，从门缝里伸出手来，在空气中胡乱扒拉几下，都没摸到衣服。
她心生奇怪，从门缝里一瞧，少年正闭着眼睛，脸红扑扑的，像是被水雾蒸过一样，听到她的声音，少年往前挪了两步。
陆漫不自觉的柔和了眼神，这就是她喜欢的少年，别人眼中的怪物，却将她护在了心坎儿上。
他对她的爱意全部流露在细节中，却永远克制着自己，不敢伤害她。
明明他是如此干净的少年，为何世人对他的偏见如此大？
手上的重量忽然变轻，听到关门声，裴凛这才松了口气，紧张过后的放松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心却告诉他，应该做点什么缓解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
他拿起一旁陆漫换下来的衣服，拿去阳台晾起来，少年家里没有吹风机，外面又下着大雨，衣服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干不了。
陆漫从卫生间出来，目光从衣服上扫过，她发现少年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连推带搡的让他去洗澡。
“裴凛，你傻啊？回来都不知道换衣服的！快去洗澡，万一明天感冒了怎么办？”
少年被她推着走，后背清晰的感觉到，少女温热的掌心与肌肤相触碰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燥热又开始躁动了。
“漫漫，我这就去洗澡，你先把作业装起来好不好？”
少女突然停止推搡，回头看，沙发上她的作业被摊开放着，她心猛的一揪。
完了！作业！该不会全湿了吧？
她顾不上裴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查看作业，好在作业没事，陆漫顿时松了口气。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的水声，窗外雷声滚动，震耳欲聋，雨滴急坠而下，犹如从天而降的箭矢，发出哗哗声响。
陆漫静静听着，前世，她一个人在外地求学时，最喜欢这样的下雨天，能让她抛弃世间的烦琐，放空自己，得到片刻的宁静。
那时，她最讨厌有人突然冒出来打扰她，但现在，她想有人能陪她说说话。
“漫漫，别在窗边站着，很危险。”
耳边是少年温和的提醒，陆漫抬头看他，少年已经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头发上还有水珠，顺着脖子流淌，最终隐没在衣领里。
她拿起毛巾，拉着少年在沙发上坐下，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开始给他擦头发了。
“漫漫，我”
他想说什么，少女却打断他的话，“裴凛，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今晚我好不容易能留在你身边这么久，就让我帮你擦头发吧。”
少年不再说话，但心细如他，总觉得身后的女孩情绪不高，仿佛有什么心事。
他突然握住陆漫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一双眼眸带着探究，“漫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陆漫有些愣愣的看他，心情不好吗？这点好像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情好不好，她也说不上来，但肯定没有平时那么好。
她依偎着裴凛坐下，许久没说话，少年也不说话，静静等着。
许久后，久到连他都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靠着他的少女才缓缓说道：“裴凛，假如有一天，我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少女声音显得如此空洞，就好像从远方飘来的一抹轻烟，让他摸不透抓不着。
这种抓不住的感觉让少年充满了危机感，总觉得她说这句话是在向自己道别。
他的心中隐隐不安，早在一开始他就觉得少女心中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很想知道，但又不想因此怕你两人吵架。
如今她突然说这种话，是想和自己分手吗？
他越想越怕，无数恐怖的猜想在他心头缠绕，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从心头爬过，令人毛骨悚然倍感绝望。
他突然暴躁的抓住陆漫的手腕，双眼布满血丝，此时一道闪电将暗夜撕裂出一道口子，亮光照映在少年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漫漫，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累赘，要抛下我了？嗯？”
陆漫被他此时的模样吓到了，睁着眼睛有些错愕的看他，“裴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说刚才那种话！”少年低喝一声，他真的快要被她给折磨疯了。
他又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低声哀求，“漫漫，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不然不然”
少年垂着脑袋，抵在陆漫的胸口，心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让他大口大口喘气，依旧无法缓解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不然他会怎么样？以他的性格，他可能会把她毁了吧，他就是这种性格极端的人，要么别招惹他，要么就别抛弃他。
心爱之人的抛弃，只会要了他的命，他的命本就不值钱，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漫早已怔在原地，任由少年将她紧紧抱着，她眸色一暗，眉头微蹙，惊愕的眼神逐渐荡漾起一片水色。
她回抱着裴凛，她是那样的喜欢他，又怎么可能和他分开，抛下他呢？
她只是担心那个梦，担心在未来那个梦会成真，那时就算她哭瞎了眼，喊破了喉咙，也无法阻挡时间的车轮从两人身上碾压而过。
那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他能像一个正常人活下去，拥有自己的事业和爱情。
如此，就算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没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是开心的。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开心，就够了，不是吗？
可她终究不甘心，想要的太多，想到未来不能和他在一起，心撕裂般的疼。
“裴凛。”少女哽咽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少年不信，“漫漫，你骗人，如果真的没想过，你不会说这种话来的。”
看着少年那双布满惊慌的眼眸，陆漫鼻子酸的更厉害了，她轻轻抚上他的脸，声线轻柔，“傻瓜，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一想到和你分开，就会难过的要死，可是裴凛，这世间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意外和未来，谁也不知道明天哪个先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某天我出了什么事，或者我死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随你而去。”少年注视着陆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掺杂着对这世间绝望后的释然，“漫漫，我本就厌恶这世间，因为有你在，我才愿意试着去爱这人间，如果连你都不在了，这世间就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陆漫心头一颤，这让她想起前世裴凛死在她墓碑前的那一幕，说的话和现在如出一辙。
她摇摇脑袋，脸上浮现惊恐，“不！裴凛！你不可以这么想！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无论未来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少年轻轻勾起嘴角，“对不起，漫漫，我做不到。”
“裴凛！”陆漫绝望的低吼一声，满心的焦灼让她疯狂，“我费尽心思来到你身边，为了改变你的命运，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就为了能让你像一个正常人热爱这个世界，想看到未来的你结婚生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她也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更想和他结婚生子的那个人是她，但未来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还有那个梦，就像埋在她心里的一颗定时炸弹，让她时刻生活在恐惧中。
裴凛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紧了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他不明白少女说的这番话，什么改变命运，什么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只知道，在这一刻，自己不再为自己而活，他的命是属于她的，既然她不想让他死，那他就活着，哪怕如同行尸走肉般，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照做。
他爱怜的擦去少女脸上的泪水，柔声细语道：“漫漫，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