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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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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丘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长出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袖,来到了自己的画作跟前看着画儿出神,

    “后来,我就威胁他,不让他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也纯粹是为了逗他,他如若真说出去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的,终归是太小了人微言轻。

    也是从那以后,我时常会拉着东隅去找他玩儿,但是他胆子太小了,刚开始总是躲着我们,隔着老远见着我们就跑,无论怎么招惹他,都对我们视而不见,直到那一天……”

    “娘,为什么自我记事儿起,就从未见过我爹,他真的不在了吗?”

    鹤律不断地往灶底添柴,看着自己娘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痴痴的问道。

    妇女闻言顿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手上动作也不停,继续翻着锅里贴着的白吉饼动作麻溜儿的很,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时候你还小村里闹旱灾颗粒无收,无奈之下你爹带着我们举家南迁寻到了这里。

    路上饥渴难耐,他为了把吃食省给我们,硬生生的把自己给饿死了,如若没有你爹,也没有现在的我们了,他并不是抛弃了我们,村里妇人乱嚼的舌根你别信,你爹是个好人,一辈子朴朴实实的从不惹是生非,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鹤律沉默,看着火苗儿发呆,这样的问题之前已经问过一次,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确认一遍,村里的孩子都嘲笑他没有爹,说他娘孑然一身来到这个村子就抱着个孩子,说不定是谁家媳妇不守妇道被赶出来的,鹤律自然是不信的,可也总是疑惑于他爹的存在,想要问个清楚。

    鹤律娘从锅里捞起一饼,撕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嚼了起来,顿了顿说道

    “这个白吉饼是你爹的手艺,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尔后又长出了口气,将饼递给了鹤律

    “来,饼熟了,这是最后一锅了,你赶紧吃了该上哪儿上哪儿去,我得赶紧趁热把饼拿村里卖了,我儿辛苦跟着娘起那么早来帮忙!”

    说着用另一只手上沾满白面的手背抚了下鹤律的额头,满眼心疼。

    鹤律接过白吉饼咬了一大口

    “呼呼~好烫,娘做的也好吃!”

    鹤律娘笑,一脸傲娇道,

    “还用你说,对了,以后谁家孩子再欺负你,你就还回去,你娘我虽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

    鹤律使劲的点了点,头心里满足极了。

    “嗯!还有,今天……是你爹的祭日,出去别野太晚了,早些回来磕个头。”

    鹤律再次轻声应下了。

    的确,鹤律自记事儿以来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唯一的了解就是来自母亲的描述,如若自己不问,母亲也很少提及,从她的表情语气里,可以捕捉出很多信息,似有遗憾惋惜之情,也有酸甜苦辣之忆。

    鹤律娘,全名祝樱,因为年轻貌美与人和善人称祝姐,初来时身无分文,得村里人相助,在村子最北边的废旧茅屋里安顿了下来。

    又在村里人都帮助下,修缮了房屋,种了地,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现下还做起了小生意,日子不知不觉安稳的过了很久。

    因其出众的外貌,多少会吸引一些注意,村里的男人除了对她有些许欣赏以外,有时难免会多看上两眼,村里的某些妇人就跟吃饱了撑得似的乱嚼起了舌根,或许是出于嫉妒,出于羡慕都不好说。

    这会儿子,祝樱刚准备出门,院门口传来了非常粗鲁的敲门声,

    “哐!哐!哐!”

    并伴随着粗犷的招呼声

    “开门,开门,开门!”

    …………

    驴窖村后山山洞,东隅进来后便直冲狐丘安寝的洞穴,果然见她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于是上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掀开了狐丘的羽盖,

    “二狐!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

    狐丘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在床上滚了两圈“啊~我好困,我不想起,再让我睡会儿!一小会儿。”

    说着要爬过去捡被子,东隅抱起双臂嘲讽道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兴致勃勃的一定要征服鹤律的,你都已经好几天没找他了,怕是都要把你忘啦!”

    狐丘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

    “我已经没辙了,随他去吧。”

    东隅歪头想了一下,

    “倒也不是没辙,眼下可能就有一个机会。”

    狐丘瞬间弹坐了起来,

    “真的!?那快走。”

    言罢爬起来就要往外窜。

    东隅见状一把拉住了她后背中衣

    “你好歹也收拾一下吧,这样子出去了怕是会被当成疯子的!”

    狐丘低头扫了眼自己这身行头,雪白中衣,蓬头垢面,的确是不咋合适。

    “快点儿!洞口等你。”

    “哦!”

    不多时,狐丘就一身利索的出来了,甚是得体,东隅看着她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走吧!”

    话毕,两人便化作两缕星光消失了。

    鹤律的庭院里,一伙儿的粗糙大汉堵在门前,匪里匪气的嚣张样子和母子两人对质着

    “你们不是一年只收一次佣钱的吗?明明年前才收过,怎地才过去半年就又来收一遍?”

    祝樱将鹤律护在身后,毫不畏惧的质问着这帮山匪,身边刚做好的白吉饼也撒在了地上。

    没错,他们就是山匪,整天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拉帮结派欺负弱小,因为没犯什么大错,当地衙役并没有很重视,也没有及时清理掉,没曾想他们竟发展壮大,还寻了远处一山窝占山为王,变成了一个有组织的群体了,衙役现在再想出手管理时,已经很吃力了,这就让他们更加嚣张了起来,近几年还收起了保护费。

    鹤律家在村尽头,从另一个方向来第一家就是他,这帮山匪顺便第一个就来到了这里,为首的那个胡腮脸见祝樱如此硬气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横行多年,长期的压迫几乎已经没有人敢反抗了,更何况她还是一女子,络腮胡子上前阴阳怪气道

    “我说你这娘们儿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啊,当初见你可怜拿多拿少也没怎么为难你,怎地这会儿家底儿厚点儿了就一点儿也不想给了?!”

    “哼哼!你说的怎么那么好听,你们每年为这个村子做什么贡献了?就派两个人在村里隔几天晃一遍就算是在保护我们吗?我看这村里最大的威胁是你们才对!”

    祝樱的疾言厉色彻底惹恼了胡腮脸,他恶狠狠的说道,

    “看来我们平时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今天,你就是不给也得给!让我们自己动手,拿多少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说着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意图强抢,鹤律看着渐渐逼近的大汉心里害怕极了,他扯着母亲的袖子想要后退,他不知道母亲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母亲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心情不好吗?

    这保护费以前不是没交过,村里人怕事儿每家每户多少都会拿点儿出来,甚至在平日里,村里人还会偶尔筹集一些给送过去供给着,生怕他们下来找麻烦,只是没成想这帮家伙被养的越来越贪了。

    这时,胡腮脸刚准备杨起巴掌打的祝樱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马的嘶鸣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什么情况?外面怎么了?”

    胡腮脸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询问着,

    “不知道,我去看一眼!”

    胡腮脸点头,只是这边儿人还没回来汇报那边就又传来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嘶鸣,胡腮脸沉不住气了,等不及结果拔腿就往外走,想要一看究竟。

    只是这前脚刚迈出大门,眼前就瞬间变得雾蒙蒙的了,明明进门之前还天朗气清的呢,这会儿竟冷丝丝的,这雾来的实在蹊跷,五丈开外雌雄难辨,十丈开外人畜不分。

    不过说来也真是神了,这雾跟长了眼似的将院里和院外分的清清楚楚,祝樱看着眼前的场景露出了个复杂的表情。

    门外,胡腮脸没空多想,一边怒气冲冲的找着马,嘴里还一边咆哮着,

    “我看到底是哪个孙子,敢动老子的东西,我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然而,马是找着了,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有些慌张,那马并不是被怎么地了,而是受惊失控了!

    只见那七八马匹跟火烧了屁股似的,群魔乱舞的跳跃弹腿,嘴里凄厉的嘶吼着想要挣脱缰绳,有人试图上前想要制服马匹,然而情况却不容乐观,还未碰到缰绳就被一踢子给弹开的老远。

    胡腮脸扫了一眼周围,除了自己人什么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惊了这些马匹他不得而知,这边还没有分析出来原因,那边就又出状况了,只见一抹拖着长尾的明亮星芒,嗖嗖的在马群之间光速的旋转了几圈。

    缰绳就哗啦啦的全断了,失去了束缚的失控马匹瞬间开始四散奔逃,胡腮脸彻底不能淡定了,要知道这一批马如若失去了,一天一夜走回去倒是小事儿,即使整个村的保护费全收了也不一定能抵消这笔损失,眼下甚至不知道该该追哪一匹,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追马啊!”

    这时,那抹星芒“嗖”的一声来到了胡腮脸的眼前,吓的她一哆嗦,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这才得以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锋芒凛冽浑身透明的箭矢,在一拳的距离直指着自己的瞳孔,还一边倾泻着白色薄雾,稀释在周围的空气里。

    胡腮脸原本就着急,这样被直勾勾的指着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没了畏惧,抬手就要去抓,奈何箭矢速度比他不知道快了多少,根本就抓不住,其他伙计也过来帮忙,瞬间原地打转的乱作一团,在浓雾里碰的惨叫连连。

    折腾了半天,胡腮脸终于反应了过来,吼了句

    “别追它啊!追马去!”

    这箭矢忽的滞在了空中,仿佛听懂了这句话,再次蹿回到了胡腮脸面前,接着就听到如同玻璃碎裂般清脆的声音。

    箭矢竟真的碎成了几片梭子般的形状,带着锋利的切口,围着胡腮脸从上到下的转了几圈,便如粉尘般消散了。

    人群静默了一会儿,胡腮脸只稍稍的动了动脚趾,身上的衣服便如同被削掉的苹果皮一般,剥落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自己的手下竟还有人捂嘴偷笑,胡腮脸捂住自己关键部位恼羞成怒

    “你们这帮孙子笑什么呢?还不快去找马,仔细我收拾你们!”

    众人灰溜溜的散开了,胡腮脸本想一走了之,奈何路程遥远不能总光着身子,于是硬着头皮裹着布条进了鹤律家院子,直直的奔着祝樱晾晒的衣服去了。

    管它三七二十一取下来就往身上套,穿完了才发现是个粗布裹裙。

    鹤律母子顿住了捡白吉饼的动作,直直的盯着胡腮脸,胡腮脸被看的气儿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暂且放过你们,衣服就当你们家的佣钱了,不会还给你的!”

    说着甩着袖子愤愤离去,步子跨的大了些险些摔着。

    远处,东隅悠闲的眺望着远处,狐丘早已笑的前俯后仰,东隅满脸嫌弃的看着她说道

    “你口味真重,不过我说你啊,就这么在鹤律门前招惹他,不怕他回来找麻烦吗?”

    狐丘收了自己的笑容,看着自己手里的弓,那是一把修长古朴,两段翘起的反曲弓,弓片的两端与中间被一层毛绒绒的白色狐毛包裹着,一点儿也没了武器该有的凌厉,露出来的部分莹白如玉,里面流淌着星星点点的淡金色光芒,沿着弓片,沿着弓弦,循环往复的流淌着,箭矢拉弓即成,凝周边水汽汇聚成冰。

    大概是太久没用了,狐丘看着这东西有些感慨,一翻手那长弓竟缩成了手心大的八角镂空玉铃,顶端还坠了两团毛绒绒的狐毛,也是相当可爱了。

    “我觉得不至于,今天他在这里丢了那么大的人,如果是我,我都没脸再来了,多尴尬!”

    东隅笑而不语,狐丘接着道,

    “诶?!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

    “你一向都不赞同我插手凡人的争论之事儿,怎地这回反而不阻拦了?”

    东隅向院中鹤律母子看去若有所思,

    “以前阻你是因为你插手的事,与我们积攒功德的初衷相差甚远,且容易乱人命格,但是鹤律他家特殊,以后你就知道了!”

    言罢转身就跳下了树离去了,狐丘被这话整得一脸懵,慌忙跟了上去缠着问答案

    “什么跟什么啊?你说清楚了!不然你别走!”

    “真没什么!对了,我把那几匹马给吓到深山里了,你猜他们需要多久才能找齐。”

    “这我哪儿知道,爱找多久找多久,最好是找不着,诶?你别打岔啊,到底是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祝樱望着门外渐渐散去的雾气眉头微蹙,似有什么决断纠结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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