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出殡
那“大媳妇儿”起身后，还不住得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似乎是真的有多么悲伤一般。
她又擦了一把眼泪，接过了那唱词人手中的瓷罐。
“这馅食罐可是个重要物件！”
“若是离了这馅食罐，老人家到了那一头，就吃不饱饭！子女这么多天的孝心也就付之东水！”
“来！大儿媳，接罐！”
民俗的规矩伴随着那带着土味的腔调急促说出，乍一听，还真是有几分专业的味道。
且这发号的施令说出口时，那几位乐手还会识趣得暂时停下嘴上的动作。
大媳妇儿赶忙接过罐子，接着又直接跪了下去。
以手为脚，她连挪带爬的接近了那供桌旁边的一个黑色铁皮桶的旁边，接着又将其内所有的饭食全部给倒进去了那馅食罐之中。
做完一切，她又是毫不犹豫得叩了三个响头。
唱词人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此刻看到大媳妇的动作，似乎也是十分满意。
他接着开口。
“老爷子！大媳妇儿给你收好了东西，以后下去不用担心挨饿了！放心好走！”
接着，又是渣渣的乐声响起，整个院子顿时又进入了一个悲拗的氛围之中。
“这接过了馅食罐，就是要扫材！”
“扫材可是个精细活！孝子们，起来了！”
最后的一声升调一出，那在最前方跪伏着的十数人瞬间应声而起，又都自觉得围到了棺材的前面。
“来，老少孝子搭把手，先让老爷子挪一挪！”
说着，他又向着棺材鞠了一躬，小声道。
“惊扰了您还勿怪！这都是为了咱家孝子以后！”
这唱词人讲话十分顿挫，有种特殊的腔调。
金收虽然站在队伍的最末，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那孝子贤孙们在话音落下后，也是有样学样，一番跪地叩头之后才起身，一起出力将棺材头给搬了起来。
大儿子就在一旁等着。
棺材一起，唱词就又紧接着响起。
“这惊扰了老爷子，可不能怠慢！”
“大儿子拿一把铜钱，是要给家里铺后路！”
“大儿子撒铜钱了！”
随着这一声，大儿子才如同机器一般得将那手中铜钱抖落。
“放好了铜钱就是给家里铺就了后路！”
“老爷子好走！家里事不用你操心！”
众人应声将棺材轻轻放下， 又是一阵叩头。
金收看得这些麻木的程序，感到一阵不适。
他注意到了周围那些村民或者是某些游客的状态，发现那些人只是站着，不少人的表情之中还带着一丝无奈与不屑。
看来，这白事的充其量，也就是一场多人参与的闹剧而已，不会再有更多的花样。
棺材落下，那唱词人还有新的花样。
“这撒铜钱虽然好，但是还不够完整！”
“大儿子继续，新笤帚、 簸箕上去，扫去棺上浮土！”
哄嘈嘈的乐声再次出现，所有人就又看起了新郎官开始收拾棺材
一切落定，这一节流程才算是有了个暂时的结束。
“这灰土倒在了炕底，就是把子女以后的灾祸统统给压在了身下！”
“老爷子！从此家里无灾祸！子孙成才当大官！您好走！”
唢呐当头，唱词紧跟其后，如此的配置搞得金收颇有些头昏脑涨的。
按照他的记忆来看，这一切弄完之后，就该是出殡了吧
那唱词人没过多纠结，先是吩咐大儿子将那神像恭敬挪开之后，就马上吩咐起了那一大帮子孝子贤孙。
“孝子贤孙出把力，共同来把先人送！”
那群孝子贤孙仿佛排练过一般，对这流程十分熟悉。
一群人找好位置，就将那棺材给挪成了正口。
“先人挪位已经到，祭祀牲口不能少！”
老少爷们就像是执行设定好的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又从棺材之后的大桌上，抬出了那早就准备好的猪头，点心等物。
金收远远看着，对这奇怪的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明明该是与世隔绝，物资匮乏的地方，在这种红白事之中却总能摆出 一些他们想不到什么来路的新奇物件。
而若是水佑山可以实现正常的物资流通，那这运送物资之人，又会是什么身份？
金收讶然，接着看去。
“马上挪棺！”
“还与老爷子有未说完的话，或者要送别一程的亲朋好友，都赶紧来了！过了这个时候，老爷子就要走了！”
他郎朗说着，似乎浑然没有意识到此处此时在进行着如何悚然的事儿，专业素养十足。
这话直直得砸到了地上，但却惊人得引得了回应。
看着那走出人堆的两位与他年纪相仿，且着装也差不多的年轻人，金收瞳孔一震，下意识得就以为这是村委会的手笔。
可接下来二人的动作与神态，却是又让人感到了一阵揪心的难言。
他们没有多言，直直得跪了下去，三四个响头过后，就是无言哭诉。
良久无言之下，一行人就看着他们二位瑟瑟哭着。
艰难起身之后，最后也只是留的了一句
“您这一路不要难受，忍忍几天就过去了”
“我们一定给您报仇！”
那话音末尾的二字，被唱词人强制打断，并示意孝子贤孙将他们给架了出去。
金收浑身汗毛炸起他听得这两句，不免联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存在。
莫非那棺中之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