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会打仗还要算账
“段副指挥使，这是文指挥使的军令，请你过目。”
武艮掏出手令，请杀红了眼的段熲过目、签字。
“起开，老夫没带笔墨。”
段熲说着，手中鬼头刀一挥，又一名胡人的头颅落地。
“我带有笔墨。”
武艮说完，从怀里掏出竹筒，扒开盖子，将一支毛笔递给段熲。
段熲闻言，顺手又枭掉一颗头颅，这才一手驻刀在地，扭头狠狠地盯着武艮！
小子有备而来啊。
无奈之下，段熲接过军令，在上面画押签收。
军令一旦接收了，就只能严格按照命令行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臧霸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某就搞不懂了，这胡狗怎就不能杀？”
张辽毕竟比臧霸等人聪慧，结合平日里‘军官培训班’里面的授课内容，加上对文呈行事风格的了解，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文呈此举的用意：
陕北缺人手，文呈不愿意奴役汉人，这些战俘就是最便宜、最好用的壮劳力！
“打仗不仅仅要用力，更是要用脑子啊！”
贾诩摇着鸟毛扇，悠哉悠哉道：“听说指挥使研究出了新式石炭灶、石炭炉子，以后军中取暖、做饭，都会使用石炭。”
“石炭省地方，容易携带，省力，可以节约时间。”
贾诩道：“此事若成，意义非凡。但挖石炭是一个苦力活，这胡人俘虏，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岂能一杀了之？”
段熲心中有气，冲着张辽、曹性等人吼道：“还愣着做甚？赶紧领兵去追击胡狗，杀杀不得，赶紧去抓回来！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儿！”
胡人死的死、降的降，四散溃逃的，估计还有两千人之多！
被紧急动员起来的三千民夫，连同三千折家军、一千汉安军新兵，还有八百汉安骑兵，全民总动员：抓俘虏！
山沟沟、山梁梁，河道里、土崖畔，窑洞里、断崖下，到处都是东躲西藏的胡人！
“十比一的战损？”
看着野驴沟堵截胡人的八百汉安骑兵，竟然损失了六十余人。
文呈直皱眉，“让水娃召集小队长以上军官，好好总结、反思，该如何降低将士们的伤亡率。三天之内，将反省检讨书，送到我案头上。”
开什么玩笑！
以必胜之心，对决丧家之犬；以跨时代的装备，对阵一把破刀；以超前的先进的战术，对战一群乌合之众。
竟然折损如此之大。
胜了也算失败！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夫君愁个甚？”
折愉上战场大展身手，心情愉悦，开口道：“不就是六十来名骑兵么，我替夫君再招募六百人！个定个都是好后生。想加入汉安军的乡亲们，能从府州排到野驴沟！”
一旁帮着处理军报、文书的王雅闻言，心中知道不妙，但也只能用同情的眼光，悄悄看着大大咧咧的折愉。
“大汉疆域虽大，却没有一寸国土是多余的；汉安军军士虽多，但每一位士兵都是宝贵的。”
文呈脸色平静，轻轻拿起一张蜀南竹纸，笔走龙蛇，快速签署了一份命令。
汉安军总指挥部
第3338号令。
兹令：
折愉，原折家军高级将领，现汉安军水娃大队第3小队代理小队长。
经查，折愉漠视将士生命，对同袍缺乏体恤之情，毫无同理之心。
折愉此举性质严重，影响恶劣。
现给ji予折愉开除军职处分，即时生效。
此令
汉安军指挥使文呈
中平元年x 月x日
——————————
一旁的书吏起身，接过军令仔细抄写了一份，随后起身对不明就里的折愉，朗声宣读了这一命令。
折愉听罢，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哇”一声大哭，折愉捂脸就跑！
翌日，在府州城，汉安军召开军事会议。
“先将胡人清缴干净，以保住我汉安军装备上的机密。”
文呈召开全军将领会议，开口道：“虽然别处的胡人，终究会知道一些我军机密，但彼等的消息来源复杂，难辨真伪，总还是利于我军最大限度保密需要的。”
“薛家湾、乌审旗那处的匈奴铁骑，没尔等想象的那么厉害。”
文呈分析给大家听：“不过是幽州故意放过来的匈奴五部罢了，彼等战力真要恐怖如斯，朝廷诸公早睡不着觉了。那样的话，该担心的是天子，而不是我汉安军！”
什么铁浮屠！
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的铁浮屠骑兵，不过是辽宋西夏时期铁浮屠的雏形而已。
并且匈奴被大汉打压几百年，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匈奴想得到一口铁锅都艰难。
朝廷怎么可能会容忍铁浮屠，这种大杀器出现？
连大汉都没有铁浮屠，匈奴就算卖儿卖女卖姆妈，他也养不起铁浮屠！
“五天，五天之内，彻底平定奇斤鄂克多这一股胡人，然后挥师北上，去捉光那五万匈奴骑兵！”
文呈挥舞着拳头道：“都是壮劳力啊！省钱。”
张辽举手提问：“指挥使，匈奴人一向桀骜不驯，监管彼等挖煤、修路，会耗费大量军力，这该如何解决？”
“好办，三管齐下，可保无忧。”
文呈道：“一，连坐制。二十人为一队，挑选一正一副两名队长，待遇比其它俘虏略高，人为的在匈奴俘虏中制造等级、制造不公平的环境。全队若是有一人逃亡，全队皆斩！”
这是基于螃蟹理论：竹筐里一群螃蟹，要是有一只快要爬出竹筐，其它的螃蟹定然会将它扯回去。
文呈这招比螃蟹理论还要高明：俘虏也分三六九等，低等的俘虏心里自然难受，会想方设法地去得到管理者的青睐。
而高等级的俘虏为了保持住自己的特权和优越感，会变本加厉的去收拾那些低等的同胞。
“二，实行奖惩制度。
每天收工之后，三个组进行一次评比。
干活最卖力、干活最多的那个小组，可以奖励一些酒肉。
与此同时，每个小组内部，也要举行‘先进份子评比大会’。
挑选出表现最好的三名俘虏，给予一定的奖励。
而表现最差的那个小组，再在这个小组中挑选出一名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俘虏。
将他丢到矿洞最深处，改正好了再放出来！
若是一个小组连续三个月，在评比中都是垫底，全组处决！”
这是物质激励措施，干苦力的俘虏，做梦最想念的，除了女人，恐怕就是能够吃上一口酒肉了。
提供女人不可能，但杀一匹瘸腿的淘汰战马，去犒劳这些‘先进分子’还是容易做到的。
加上‘末位淘汰制’的恐怖威慑力，试问谁还敢偷懒？
“三，给俘虏们重获自由的希望。
每三个月，释放一批俘虏。
数量不能太多，但每三个月，一定要挑选出一些表现最温顺、干活最卖力的俘虏，让彼等恢复自由之身。
如果愿意继续留在工地上中干活，就按照雇佣民夫的标准，发放工钱。
如果他不愿意留在府州，发放一定的路费盘缠，放弃其回家。”
这一招最狠！
俘虏拼死反抗，无非是出于绝望。
而此举给了这些俘虏们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不会轻易走极端。
这样一来，汉军管理起这些俘虏们来，就会容易多了！
回家？
幽州距离此地八百多里，其间要穿越数不清的各族部落、翻越无数大山大河。
脚底板给他磨穿了，他也不可能囫囵回归到自己的部落中去！
几个人就敢穿越上郡、朔方郡，除非他比孙悟空那四个和尚还厉害。
即便是恢复了自由之身，这些人多半也不会选择回归故里，留在上郡挖煤，有工钱拿、又是“自由”身，才是首选！
别忘了，人是最不愿意选择面对未知风险的动物。一个人在某种环境中呆久了，就会产生依赖性。
就像某些人被囚禁久了，你放她走，她还求着你留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