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阳球替我拉仇恨
樽中有美酒，案桌上有美食，厅堂里有美人，此时的桥府之中，端的一番诱人美景。
大堂之上，丝弦之声渐起，十六位美人翩翩起舞，纤腰轻折，玉手招展，满堂旖旎。
桥玄一向清贫，虽然贵为朝堂大佬之一，却是家无余财，哪能摆出这等阵仗！
这是阳球从自己府上，唤来家养歌姬献舞，为诸君廖以佐酒。
别看阳球是酷吏，手上沾染大小官吏的鲜血无数，却并不影响他对美的追求。
酷吏多半短命，结局定然会很惨，因此，阳球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都到了一种近似偏执的追求，有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成分在里面，倒也想得通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桥玄蜡黄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只见他摆摆手，将歌姬们挥退，对文呈开口道：“文家小子，你哪来的如此之多的奇淫技巧，竟能够折腾出此等烈酒美食？”
酒是文呈早些时候蒸馏出来的高度酒，埋在土里沉淀了近一年，口感已经变得醇厚了一些，再经过一番勾兑调味，品质差不多顶得上后世的“邛崃文君酒”了。
菜品是汉安军中的小灶厨师，做出来的，与“川渝小厨”的菜品差不多的水平。
美酒美食二者完美融合，瞬间就征服了味蕾已经严重退化了的桥玄。曹操与阳球、孙坚等人，更是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就连一向注重自己风仪的皇埔嵩，也是吃的酣畅淋漓！
文呈听的桥玄如此说，起身对桥玄拱手道：“回桥公垂询，小子家中贫苦，打小就没真正吃到过美食。
因而小子一直有一种愿景：若是哪一天小子有钱了，誓要吃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喝天底下最醇厚的美酒！
因而小子的脑子里，成日里就是想着，如何将各种食材，做出让人欲罢不能的美食。”
文呈轻笑一声：“小子胸无大志，倒是让桥公见笑了。”
桥玄压压手，示意文呈坐下说话，然后盯着文呈道：“文家二郎休要藏拙，老夫瞒天骗鬼的时候，你阿爹还在咿呀学语哩！”
言罢，桥玄眼中精光显现，话锋一转，“老夫自知我这条老犬，已经时日无多矣！老夫这具躯壳，好比这大汉朝廷，浑身上下都是病疾，若是用虎狼之药，定会虚不受补，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命呜呼！若是用温吞之方，又有耽搁治病之忧，只恐怕身子还未调理过来，老命已然休矣……唉，小子，你可有良方？”
公然评说大汉朝廷沉疴，文呈可没那心思当大夫：这些话传了出去，于事无补不说，还会得罪包括天子、世家在内的一大片人，何苦来哉？
平时拍拍马屁、歌功颂德，没事骂骂西域那边的腐朽国度，就能够给自己捞取天大的好处……傻子才去当喷子呢！
给朝廷把脉治病，费力不讨好，还容易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不值当。
再说了，天子刘宏的度量，可没有老蒋大，砍杀几个酸文人，还不跟拍死几只苍蝇一样？
见文呈沉吟不语，桥玄冷哼一声：“哼，敢劫掠汉安所有的富户世家、洗劫博望城巨户、胆敢敲诈汉中太守的你，老夫还以为文家二郎豪气云天、无所畏惧呢，不成想，也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说着，举手指着曹操道：“阿瞒小儿，还是你来说说，如今天下糜烂，汉室衰微，朝纲祸乱，犹如病疴缠身，更胜于难治之背疮，以阿瞒你的见解，当如何对症下药？”
曹操放下手中筷子，豪迈一笑，对阳球、皇埔嵩拱手道：“有阳君、黄埔将军珠玉在侧，操好比那顽石，岂敢卖弄！”
桥玄心知曹操因杖毙蹇硕叔父一事，经历了贬谪，家中因此还动用了海量的人脉去摆平此事。
如今的曹操，已经非昔日一心想与宦官集团划清界限的孟浪之徒了。
想通此关节，桥玄也不为难曹阿瞒，转头盯着皇埔嵩。
皇埔嵩轻拭一下嘴角，开口道：“那嵩就胡议一番，权当抛砖引玉罢。”
“嵩以为，如今天下板荡初现，乃是内因。好比身患冷热之病，实属内疾，当悉心调理，图缓图稳，不可使用虎狼之药，以免造成根本受损。若是操之过急，届时只怕手足僵硬、眼斜嘴歪！”
皇埔嵩认为：如今的大汉朝廷，基本上没有外患，匈奴、鲜卑等北方大的蛮夷，现在都很老实，甚至大部分族人都成了大汉朝廷的“义从”，已经不足为虑。
现在的种种弊端，都出自大汉内部。
“黄埔将军此言差矣！”
阳球猛灌一樽烈酒，也不擦拭嘴角残酒，开口道：“如今天下民不聊生，皆因家中硕鼠太多，而食物不足之故。”
“哦？”
在座众人闻言大感新奇，尤其是那以宽厚闻名的皇叔刘宽，更是兴趣盎然地开口问阳球：“不知方正对此有何良策啊？(阳球字方正）”
阳球一脸狠厉，“硕鼠多了，其势也大，就连狸猫们也惧怕这些鼠辈，甚至与鼠辈们沉沆一气，玩起了蛇鼠一窝！”
“杀！”
阳球一拍案桌，震的盘碟叮当作响，“既然天昏地也暗，人世间鼠辈猖狂，那便举起手中利刃，杀它个人头滚滚，杀出来一个朗朗乾坤！”
听闻阳球杀气腾腾的言语，众人心中并不以为意：杀的过来么！天下世家门阀、豪强巨户手里掌握着巨大的资源，惹急了这些人，他们分分钟能够聚集起百万强兵，到时候，这天下就休想安宁了。
(天下世家门阀起兵造反的能量，可比张角那种业余造反运动强大多了。)
大汉朝廷的毛病在哪里，大家心里都有数：世家门阀掌控了话语权，把持着大小官吏的举荐权。
豪强巨户掌控了钱帛、土地、商品的流通权。再加上天子昏聩，宦官集团贪腐无度，官员大肆搜刮，平民百姓哪还有活路！
大汉一朝，基本上没有能够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外敌，大汉唯以强亡，是有道理的。
阳球双目中血丝爆胀，只见他指着文呈道：“文将军在汉安县，不也是以武力强推世家豪强么！汉安县此举，颇具成效，何以扫天下便扫不得？”
文呈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阳球啊阳球，我看你改成挨球罢！你这是在赤果果的替我拉仇恨啊。
文呈在汉安、南安二县，甚至包括纸坊县，玩的借刀杀人，用武力消灭了小世家豪强，然后重新分配生产资料。
这些举动之所以，没有引起天下大世家门阀们的戒惧，那是因为汉安、南安、纸坊县都属于“偏远地区、蛮夷之地”。
这些地方，没有世家门阀们的势力与耳目。
世家门阀们，并不太清楚事情的具体细节，甚至绝大部分豪强世家，都没听说过那边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小部分世家门阀，对汉安县的事情有所耳闻，也只觉得是蛮夷之间的惯常劫掠之举。
而文呈率领的官军，不过是籍着平息蛮人劫掠，趁机大发横财，搂点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下官军都是这般操作，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一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呢。
阳球如今嚷嚷着要将此法，在全天下实行……我靠！那天下的世家门阀们，还不围殴文呈？
现在我的体量哪扛得住这种催残！
阳球，汝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