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拍须溜马学问大
今日是县寺里沐休的日子。
除了王霸等人暗中紧张布防,其余的官吏们,都没有去县寺里上值;
文呈也留在家中陪伴小鵅小豨。
对于板楯蛮来袭之事,采取的是「外松内紧」的策略,以免引起民众的恐慌。
小豨已经会走路、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看着他蹒跚学步的可爱样子、听着他咿呀学语稚嫩的声音,文呈内心深处,不免多一了块柔软之地;
那片绿草如茵的地方,盛开着芬芳馥郁的花朵,流淌着散发出奶香的蜜汁…
“小豨真是逗人喜爱呢!”一声甜腻腻的声音,在文呈耳朵边响起;
文呈扭头,嘴唇差点亲上一张晶莹剔透的俏脸;
朝阳映耀中,那薄如蝉翼般的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令人陶醉的体香,浅浅的绒毛、小巧玲珑的耳朵…
文呈咽下去大泡口水…
嘶…这肯定比开了八代人的「赵大姐凉拌菜」里面的味道要好!
她家的猪耳朵,煮的太硬。
钱倩眉眼含俏地看着扶住沿坎蹒跚的小豨,
娇媚打趣道:“真是逗人喜爱呢,看见他,就让奴家忍不住想抱他、亲他…跟他爹一样…”
“呃…”
文呈差点被自己泛滥的口水呛死…
从生理学角度来说:有些人长的未必帅气;却因为雄性激素分泌旺盛,很是能够吸引异性前来表达雌伏、从而达到交配繁衍后代的目的…
看来,我的内分泌有点失调。
我是不是该戒掉羊肉汤了?
尤其是以后不能再加羊腰子、羊鞭这些东西…
文呈自我感觉很是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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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该喝羊汤啦…钱,你跑过来做什么?不要脸!”原本蹦蹦跳跳提着羊汤回来的黎敏,朝霞般的红脸蛋,一看见钱倩,瞬间变成雾霾天。
尤其是还离得那么近!
幸亏二郎不是猪哥,要不然长嘴一拱,那岂不是就要耳鬓厮磨了?
看着黎敏手中晃荡不休的陶罐,文呈一直都没想明白:黎敏经常出去替一家人买羊汤回来,走路总是跟大马猴似的,那陶罐里的羊汤,却滴水不漏…滴汤不漏。
黎敏气冲冲地把陶罐往石台上一墩,“咚”的一声闷响;
嗖地就窜到二人跟前,一把将文呈拉开一丈远。
那声音,听得文呈心抽抽:俺滴个亲娘吔,轻点!
千万别弄破了陶罐,俺的头啖汤啊…
黎敏气呼呼道:“亏的我还一大早就跑去替你买羊汤!想着头一锅汤最浓…没成想一转身,鸡窝里就钻进来一只骚狐狸!”
“咯咯咯…狐狸再怎么说,也比黄鼠狼强吧?”钱倩翘起兰花指,掩嘴娇笑,浑身轻颤,一如晨风中摇曳的玫瑰。
钱倩眉眼弯弯,樱唇轻启,一连串脆生生的话,叮叮当当着蹦出来,
犹如珠溅玉盘:“小狐狸多可爱,聪明伶俐爱干净、眉眼带笑招人喜;狐狸和黄鼠狼都有毛茸茸的尾巴,一个可做千金裘,一个却只能用以遮挡丑陋之处…”
钱倩的声音清脆,说出来的话,却有难以描述的味道:“黄鼠狼若是急眼儿了,噗嗤…迎风熏十里!黎敏姐姐你说,狐狸好,还是黄鼠狼好呢?”
黎敏看来是与钱倩斗法惯了,闻言也不气恼;
一边撩袖子一边说:“来来来,本姑娘不跟你耍嘴皮子,咱俩比划比划!”
钱倩浑身筛动花枝乱颤,娇柔的一跺脚:“文郎…你看嘛,她又要动粗了…你管不管?”
我管,我管你们这些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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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起身去提过陶罐,径自回房与婉儿、小鵅鵅喝汤去了…
正摩拳擦掌准备拳打讨厌鬼、脚踢狐狸精的黎敏,
见文呈低着头提上陶罐就走,唯二的观众也跑了?
忍不住问道:“二郎干嘛去?”
文呈闷声答复:“回屋,肚子疼。”
“哦…咦?”黎敏楞了一下,“用热毛巾敷敷肚子,就不会那么疼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
闻言,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的文呈,差点一头栽倒!
身上实在是掏不出来卷烟
要不然,文呈还真想分这位直肠子兄弟一颗“大前门”…
不管她们了
阴的阴,狠的狠;
就不是一个槽里嚼食儿的品种,非得强关在一起…
到底是骡踢死马、还是马咬死骡,看不见看不见…管不了你们。
斗斗更聪明,打打更伶俐,你们随便整!
吃完饭,我还要去见孔二愣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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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孔融的书房,文呈就闻见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此君酒瘾见涨,一会儿不喝酒手就抖,连字都写不成;
这不,一大早就开始喝上“早酒”了。
孔融不喜欢与汉安县里面的人物打交道,嫌这些人文化水平太低、无法与他探讨经史、共赏雅文。
——没有逗比祢衡的陪伴,孔小二感觉很孤单;
只有杯中酒,才能让孔小二感觉到一丝慰藉。
这是一位宅男中的宅男、士子里面的缺弦人物。
县寺衙门里,有资格随时来见孔融的人,一巴掌多一点的数,不会超过两巴掌。
其中一个巴掌的指标,还是属于他的门客们占据;
官员里面,也就是县丞、县尉、功曹三人,可以随时前来侯见…
死了一个,剩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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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侘傺而含戚。
外承欢之汋约兮,
谌荏弱而难持。
忠湛湛而愿进兮,
妒被离而鄣之。”
孔融独自高声吟哦,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啧啧有声…跟厨子尝汤汁儿似的滋味万千;
脸上既有回甘、还有些许落寞与不屑…
此时又像大厨尝徒弟的菜品:糖给的比较适中,有回甜味儿;火候掌握的不到位,菜炒老了;摆盘太烧包,花里胡哨的没点意境…
——这几道菜,用来糊弄久贫乍富的矿主还成;做成官宴的话,不中…
文呈知道他念叨的是「楚辞」里面的《哀郢》中的句子。
大意是:
怅然若失,只剩一腔悲切。
小人当道,侍君一片媚态,
外强中干,无才难以辅国。
中正之士,想要有所作为,
嫉贤妒能,小人从中作梗。
——邪门儿了,你祖上最是看不起楚地的诗词,认为那是蛮夷之地出产的“歪货”、上不得台面,更是登不了大雅之堂。
只有“骈俪文”才是经过你家的aaa认证、才是正宗配方!
犹如「肯德基」与「乡村基」的差距。
——这孩子,又受啥刺激了,伤春悲秋的?
文呈两世为人,合起来比孔融大了几轮;说孔融说个“小后生”,倒也不算倚老卖老。
大儒士子吟哦楚辞,那调调…酸爽滴狠!
只见孔融双目微闭、下颌呈五十度角;一缕短短的山羊胡子轻颤,头颅还要反时针旋转;
兴致亢奋时,再来一声长啸…
——跟狼崽子嚎叫似的
等孔融宣泄完了再吭声吧,这个时候若是抚掌来一条“孔君大鳝”…
来一句突兀的:“孔君大善”!
容易使孔融岔气…
对肾不好
做人要厚道
院子里打扫庭院的仆妇,听见孔融的嚎叫,动作丝毫不受影响;扫帚依然挥洒的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想必,已经麻木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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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孔融消停下来,醉眼朦胧地看着文呈:“缉、缉熙呀…”
呀完半天,没了下文,喝懵了?
文呈开口道:“孔君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然,今天下皆妇人矣!封疆缩其地,而中庭之歌舞犹喧。战血枯其人,而满座貂蝉自若!”【备注】
孔融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文呈接着道:“孔君手无诛贼讨乱之权柄,一片报国之忱,惟有寸楮墨、只字间见之…令人唏嘘啊!”
拍马屁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面对不同的品种,拍的手法不一样…
孔小二乃是一顶一的大儒,文呈这马屁拍的温柔含蓄、巧妙而高明。
其手法夹杂着:捧、捋、揉、搓、挠…
除了没有使用“蚂蚁上树”、胸推…
呸呸呸,凶推——凶猛地将孔融推到了“胸怀天下、是中流砥柱定海神针”的高度!
几招专业拍马屁组合手法下来,孔融直接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惬意与失落…
潮起,必然会有潮落;
若是一直站在潮头不下来,结果会被冲到海边,最终被拍死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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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与文呈,一番文绉绉的应对下来,心情美丽了很多;
把文化上的“大事”扯了半天,才开始讨论板楯蛮来袭的小事情。
“以缉熙老弟观之,那板楯蛮此番来袭,可是欲意攫取我汉安县乎?”孔融问。
“非也,以下官忖度;”
文呈在文化人面前,自然要咬文嚼字搬腐尸:“板楯蛮无非是来讨口吃食罢了!”
“哦?那为何尔等放过就近的县、道,来汉安县,岂非舍近求远哉?”事关孔融家的香火传承,孔小二极为谨慎。
——国亡了,没甚大不了的;
只要新的朝廷里面有皇帝,孔家就吃不了亏!
让家族传承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四百年云和月,八百里风与尘。”既然要装文化人,逼格就一定要高;
文呈接着说道:“板楯蛮数百年就没吃饱过!或许此番跑了八百里路前来,是欲意投奔孔君,也未必可知…那凛君蛮与板楯蛮同出一门;黎昆归附孔君后,过的是什么好日子?板楯蛮亦或是想邯郸学步?”
板楯蛮时常归附朝廷、时而反叛;
一会儿是朝廷的打手、一会儿是打朝廷的那只手…
不过板楯蛮毕竟属于“半个”文明人,专注打劫四百年;
一般不会滥杀无辜、祸祸妇女
——这是一个比较遵守「打劫职业准则」的劫匪,讲究!
“唔…真有此可能?”
“极有可能!那龚虹在岳池县,已经被吾等打的变了形。”
文呈使劲儿吹:“如今敢来袭汉安县,岂不是自寻死路乎?”
“哦?缉熙老弟有几分把握,守住汉安县城?”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孔融非常紧张…
“十成十!”文呈很肯定,
“彼时吾等兵不足一千,便能击溃板楯蛮;如今初春将至,春荒已始补给困难,板楯蛮千里远袭,此乃天时也;吾等本土作战,地利也;阖县军民同心、兵强马壮,人和也。”
文呈一脸自信下结论:“板楯蛮必败!”
“善!”
孔融脸上开始眉飞色舞:“将板楯蛮一举尽灭!吾收服凛君蛮,朝廷特旨嘉奖,升吾出任「蜀国相」…”
孔融拿起案桌上的圣旨,给文呈看。
原来,孔融因“教化有功、替朝廷收服了桀骜不驯的凛君蛮”,被中枢升迁为“蜀国相”。
蜀国相,秩俸为中两千石,比孔融现在的一千石县令,高了不少;是“蜀王刘煊”的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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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亲王没有实权,朝廷担心他们拥兵自重、会造反,就给封号、封地;
却派朝廷命官前去管理。
亲王在“相国”面前毫无地位可言;
遇到温柔一点的“相国”,至少表面上还尊重亲王一下;
若是遇到强势的相国,亲王还得低三下四的哄着他!
要不然,呵呵,相国就算不打你的小报告,光掐死你亲王府的钱粮供应,就可以使你浑身类风湿性关节炎…
那酸爽,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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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孔君、贺喜孔君!”文呈赶紧祝贺孔融;
升迁之喜,还是要贺的
“夺吾凤凰池,喜从何而来?”
孔融显然不开心,“又非回归中枢。不过是从一个蛮夷窝,跳进另一个蛮夷坑罢了!”
从县令到一国之相,孔融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愉悦?
他这是性冷淡…是性格冷淡、还是神经麻木?
或者是,他已经修炼到“荣辱不惊”的境界了?
嘶…
如果是后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修大能”呐!
若是前两者,那就是病,得治…
【释注】:貂蝉,不是指美女,它不是人…
貂蝉是指貂尾、附婵,古人喜欢用这些东西作装饰;
貂蝉,特指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
ps:实际上,历史上的美女“貂蝉”,极有可能她的名字并不是貂蝉,而是一名不知道名字的美女。
她负责替权贵掌管“貂尾、附婵、皮裘”,这些贵重物品;
汉代人一般用职位去称呼一个人;因此,这位不知名的女子,被叫做: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