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呆与少女
汪！汪！
“大黑！是阿爸和阿呆回来了吗？”
大妮莞尔而笑，听见帐篷外的犬吠声，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欢喜，少女跳跃着奔向归来的雪橇，身后的大黑狗也是一跃而上，围绕着雪橇叫嚷。
沧桑的男人淡然说笑，而身旁的少年面带微笑，安静的倾听。
“阿呆！阿呆！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啊？”
少女喳喳不停，大方的瞅着憨厚的少年，嘘声问道。
“姐姐，我今天砍柴卖了一百五十文钱呢。”
少年有些木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旋即将腰间的钱袋递给面前的少女。
“孩子，钱是你自己挣的，以后回家路上肯定是需要不少路费。你这丫头，别瞎起哄。”
男人的脸色温怒，沉声呵斥。
“略略！阿呆可是我弟弟，我做姐姐的替他保管一下嘛。再说了，我每天做饭不辛苦吗？我又不要他的钱，就是数一数而已。”
少女淘气极了，一双白皙双臂叉腰而立，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
“姐姐高兴就好。”
阿呆满脸笑容，面对眼前的少女，他可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篝火燃烧，橘红色的光晕映衬着少女动人的面庞，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孩子，你的体质着实不凡。但要是这么一直窝在冰川荒原上，实在是难有成就，更勿说寻路回家。如今你身体逐渐恢复，可能回忆起什么来吗？”
阿苏烈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关切问道。
“大叔，我不知道。只是我只记得家里有个爷爷。”
阿呆一愣，竟然捂着脑袋呜咽哭诉起来。
“阿爸！你干嘛？你明知道阿呆身体没恢复好，怎么还要逼他？真讨厌！”
大妮撅起嘴巴，一脸的不乐意道。
“阿呆！别听他的，你就在这里住着吃着，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也不迟。等开春之后，你就跟着阿爸学习骑马射箭。”
“这孩子不用跟我学，手艺说不定比我还好，就是看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阿苏烈满脸苦笑，这才几天时间，自家的闺女竟然跟眼前的少年如此熟络，竟然当着面数落她阿爸。
山中无岁月，日久地天长。
荒原上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已然是开春时节。
驾！
驾！
“阿呆等等我，慢一点啊！”
大妮身披轻装，皮靴踩着马镫，手中的小皮鞭轻轻拍击身下的骏马。
眼前百米，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乌黑亮丽此刻化身黑色闪电，朝着迁徙而来的鹿群飞驰而去。
少年目光如电，箭矢飞射而出，带着破空的嘶鸣声。
嘣！
飞箭直插公鹿眼中，将其一击毙命。
阿呆收回箭矢，望着远处天际的光辉，朝着赶来的少女招招手。
“哇！阿呆，阿爸果然说的不错！你真是天生的神箭手，这头公鹿至少要有八百斤重！要不是黑风在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带他回去呢！嘿嘿，这张鹿皮至少能卖十两银子，肉能吃好久呢。嘻嘻，阿呆的手艺真不错。”
大妮望着面容憨厚的少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嘴角的口水也若隐若现。
自从家里来了阿呆，现在阿爸和她的胃已然被少年牢牢抓住，熏肉、炖肉、烤肉、油盐酱醋茶，可谓样样拿手。
“昨日阿爸说荒原上要举行骑射大会，第一名还会有金腰带拿，阿呆想不想去试试啊
我可听说，这附近未出阁的姑娘都会前去探花！”
大妮搓着手指头，嘿嘿调笑道。
把这头公鹿架在黑风宽阔的马背上，少年笑了笑没说话。
蹬！蹬！
黑风似乎有些心急，正不断踢踏身下的冰土，它身高足足有两米三，身形彪悍气势迫人，即便是七尺高的少年，在其身旁也矮很多。
大妮见他不说话，自己却乐呵呵的笑了。
春季的黄昏，荒原上格外寂静美丽，一望无际的广阔大地，绿茵丛生的湿地，天边的云朵仿佛垂落在大地上，夕阳环绕像是摸了一层蜂蜜，连空气里都散着沁人心脾鲜甜。
黑风驮着公鹿慢悠悠的向前踱步，而少年牵着马绳，少女掰扯着自己乌黑的发辫，叽叽喳喳说笑不停。
“嘿嘿！其实嘛，要是这样也挺好的，阿呆和我和阿爸在一起，也挺快乐的嘛。”
大妮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姿，只觉得心间猛的一颤，脸蛋满是绯红之色。
“阿呆！你愿不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啊？陪着我和阿爸，一起在这里生活啊？”
少女咬着嘴唇，脸上满是红晕，向着埋头赶路的少年娇声问道。
“好呀！只要大叔和姐姐愿意，我当然乐意啊。但是，要找到我爷爷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
阿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而马背上的少女则是笑容满面，显然快乐极了。
“好！到时候，你就把爷爷接过来，咱们一起生活。我给他做羊毛衫穿，还能给他煮羊肉汤，我还能做乳酪，阿娘还教过我针灸，我会的东西可多哩！一点也不比你懂得少呢！”
少女越说越急切，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但最终还是嗤嗤发笑，盯着远处的夕阳发起呆来。
一路轻松，两人说笑着相伴而行，仿佛这一段归家之路走不完。
入夜，帐篷内灯火通明，阿苏烈看着满脸红晕的闺女，不由得低头叹气。
“唉！你这个傻孩子，本来都给你订了亲，人家还都送了十两黄金，说是觉得妮子顺眼。没想到，这个榆木疙瘩不声不响的把妮子拿下了！这阿呆也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偷袭呢？”
阿苏烈哭笑不得，只能憋着心中的郁闷之气，看着一旁的闺女叹气，而帐篷外是阿呆劈柴的声音。
“梆梆”响起，真切有力。
“阿爸！我想跟阿呆一起去找他爷爷，到时候把爷爷接过来，我们一起住。到时候……”
大妮的话音越来越弱，脸色却是越来越红润，俨然害羞至极。
“到时候啊，我就能抱外孙了，是吗？
这才几个月时间，你就被阿呆勾走了啊？依阿爸看啊，人家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嘛，这孩子单纯着呢。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阿爸不仅不会阻止，还会祝福你们哩。
但万一，人家只是承咱们的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这岂不是你一个人的胡搅蛮缠吗？哎呦呦，我的宝贝闺女，你要好好想一想，如果那孩子真的喜欢你吗？”
少女摸着自己的发辫，圆圆的眼睛悄然转动，偷偷瞥了一眼独自饮酒的父亲，整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
她默默的戳戳手指头，静静的聆听者阿爸的教导。
而在帐篷外，依旧是少年那真实有力的劈柴声，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