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不是家
正是她最近的举动，将他的生活一再打乱。
右腿处传来的微痛让他狠狠地拧了拧眉。
因为最近刚戴上假肢还未适应，他总是出现意外状况。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转暗，路灯点亮，橘黄色的灯光暖暖地照耀在他身上，倒映出一片阴影。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家。
母亲之前带他去过几次，他记性好，当今日母亲让自己回这个家的时候，他一下子记起了地址。
城市里的路修地规规整整，尤其是顾铮所来到的这个小区，一见就是有钱人家。
顾铮没有多想，直直走进了小区。
弯弯绕绕几分钟，顾铮走上了其中一栋楼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和顾铮同龄的小姑娘也走进了电梯。
她看了一眼电梯按钮，直接按下一个数字。
到达后，顾铮跟着女孩下了电梯。
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右腿上，直到前方的敲门声响起，他才愕然抬头。
“清清回来了？”
高级防盗门打开地没有任何声响。
顾铮的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前方传来声音的方向。
这······
这不是他的母亲吗······
那这个小女孩是······
聪明如顾铮，他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女孩一定是后爸的女儿。
他面如死灰，不禁猜想母亲究竟瞒了他多久。
顾母笑得弯起了眼睛，里头传来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声音同样惊喜。
“爸爸我回来了。”
顾清是顾海国的亲生女儿，当初他离婚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带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可见宝贝女儿宝贝得紧。
顾铮母亲当初找到顾海国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和自己已故前夫一个姓氏，可是抵不住喜欢和生活的重压，他们在一起了。
“清清回来了！”
顾海国笑着牵起顾清的手。
“来，换鞋洗手，马上就吃晚饭了。”
“谢谢爸爸妈妈。”顾清的笑容很大，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们清清真是懂事，不像我家那个死小子······”顾母自然也是觉得顾清很有礼貌，忍不住想起自己叛逆的儿子。
对话声音远去，防盗门“砰！”地一声将顾铮阻隔在另一个世界。
他看了紧闭的防盗门一眼，露出一抹嗤笑。
他在原地杵了挺久，一双桃花眼没有任何波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想要调转回头，防盗门却再次打开。
“清清饿了先吃，我去找找那小兔崽子。”顾母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迅速打开了防盗门。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凌姝的号码。
“要不是给姝姝打电话，我还不知道这死小子已经快回来了。”顾母喃喃自语，一抬头，就发现了站在电梯角落的顾铮。
“顾铮，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进来呀，都等你多久了。”
顾母的声音有些焦急。
她大步上前，直接拽住顾铮的胳膊，想要将顾铮拖进防盗门。
顾铮站在原地没动。
顾母拉不动，加上今日受了一天气，根本没有关注顾铮死沉死沉的面色，直接开口。
“死小子今天不上补习班就罢了，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顾母的语气说不上很好，却也没太糟糕。
顾铮这回没有顶嘴，乖乖地跟着顾母走进了防盗门。
他的桃花眼轻轻转了转，正巧看到了顾母还没熄灭的手机屏幕。
嗯，是凌姝。
——
房子很大，三室一厅。
顾铮换上居家拖鞋，缓慢踱步到饭桌边。
房子的地面装着大理石地砖，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头上的水晶灯将房间照地亮堂堂的。
灯光也是暖色调，可惜怎么也比不过车站的暖。
顾铮低头注视自己的左脚，他抬了抬眼眸，可以在大理石上看到被反光的自己。
灰溜溜地像一只落汤鸡。
“爸爸——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我的弟弟吗？”顾清比顾铮大一岁，正在上高一，她看到顾铮，一下子就猜到了顾铮的身份。
“你好。”
顾铮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还是鞠躬问好。
“清清，他是你弟弟，平时不懂事······”顾母对着顾清笑了笑，带着顾铮在饭桌前坐定。
顾清笑着打断了顾母的话。
“没事没事，以后我就是顾铮的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顾清笑得可爱，顾铮却一下子看穿了她。
人们总是喜欢用讨人喜欢的性格隐藏自己肮脏的内心。
——
顾铮不能长时间戴假肢。
顾海国联系了家庭医生，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轮椅。
轮椅在楼下的杂物间，顾海国搬上来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顾母连忙接过轮椅，里里外外地将污脏的轮椅擦了一遍。
头顶的水晶灯依旧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光芒。
顾铮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关上房门，将自己的长裤褪下。
右腿膝盖以下被利器齐根斩断，无法恢复。
褪下假肢，萎缩的肌肉早已酸痛不堪。
顾铮不想多看一眼。
——
顾清听到动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顾母摆弄一架略显破旧的轮椅，她一脸茫然。
“爸爸，你受伤了？”
她看向顾海国，随口问。
顾清不知道顾铮落有残疾，也就不知道轮椅的正主。
“不是······是顾铮······”顾海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只好轻轻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顾清听。
闻言顾清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平静。
“他······居然是残废么？”
顾清离顾母远，她转头看向正在勤奋擦着轮椅的顾母，喃喃自语。
再回过头，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爸爸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好，清清最懂事了。”
——
顾铮最后还是坐上了轮椅。
家庭医生说他刚开始不能够长时间戴假肢，必须要循序渐进。
顾母连连道谢。
顾铮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好，也只是表面罢了。
他看过他们露骨的聊天记录。
他们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
晚上顾母和顾海国走了，顶上的水晶灯却还亮着。
顾铮把自己闷在房中，没有踏出这里一步。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顾铮知道是顾清。
“顾铮？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顾铮停下手中的笔记，将桌上的编程教程放进了书桌的抽屉。
刚合上抽屉，顾清就开门进来了。
“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顾清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顾铮前方，不像是问候，倒像是来······
宣示主权？
“你觉得爸爸喜欢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