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奠亡魂
闲看疾风穿飞雪，坐观星海漫星河。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风景如画，天地改了颜色，莽莽山河尽披银妆，遥遥天际曼裹蓝衫。
仍是这片土地，‘长福公墓’黑色的招牌早已褪了颜色。松柏枯黄，墓碑林立，远离了曾经的喧嚣，安睡如此的人们或许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安静。
距离那次被拐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年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南云昭或许自己都没想过时间过得那么快。
被张璇送回刑侦队路上，老道除了送给他一本玄门符箓的书籍外，老生常谈的跟他交代了许多，想教导他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碍于他虚无缥缈的师傅，最终还是遗憾离去。
老道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他对南云昭充满了期许的。
回到刑侦大队，先前带回的江彩云和几个残疾儿童，能找到家人都联系家人领走，剩下的孩子都被送去了福利院。
江彩云还是无法忘记那晚南云昭的怪异模样，再次见到他仍然有些躲闪，在她家人的带领下返回了家乡，或许这几天的经历对她来说是一生无法抹去的噩梦。
南景园病下了，在得知南云昭被拐后，一直夜不能寐，第二日便旧疾复发进了抢救室。
南明骐是南景园二子，张璇本来通知的平陶警方将南云昭接回送往福利院，而福利院的院长得到消息后赶紧通知了南景园老伴。
南景园病重，她的老伴便让子女赶紧赶了回来，得知南云昭的消息立刻让南明骐来到冕州市将他接回。
张璇也赶了过来，她的目的并不是探望南景园，她的职责便是调查灵异事件，而南云昭的一切才是她来到此地的目的。
南云昭最终还是见到的是南景园的最后一面。这位老人虽然没有将他养大成人，可他对他的关怀丝毫没有减少过。
尽管福利院的生活让他有些孤僻，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家人的陪伴，在得知南景园因为惦记自己的安危，因为没能亲自抚养他成人而懊悔的病倒后，南云昭本就内秀的心灵，瞬间破防了，他才明白自己在南景园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那一刻，他才知道甚至才明白生命是多么可贵，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就算他哭成了泪人，在南明骐他们安慰下他仍止不住的溢出了泪水，他知道，这一次是永别，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像南景园这样惦记他了。
他后悔，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能多陪老人说说话，而只是强装笑颜的去倾听，他不敢想象他的冷漠，是不是对老人来说太过无情？
十年后的今天，腊八节，雪舞飘飞，寒风刺骨。
夜间，南云昭回到了长福公墓，不是他对这地方有着很深的感情，更不是这里留给了他刻骨的记忆。
南景园走后，他的老伴被子女接走照顾，原本想带着他一起走，可南云昭孤独惯了的性格，不想去陌生的环境，甚至福利院也不想回去，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些格格不入。
在求助张璇后，他成了长福公墓的扫墓人，占地数顷的公墓成了他照顾的对象。
原本开发公墓的公司售卖完墓地后撤出了股份，也因为这里太过荒凉，传言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他们也无心经营下去，又因为拐卖儿童事件的影响，他们放弃了这里。
在张璇的帮助下，寻得那些墓主人家人的同意，每年收取微薄的费用，由南云昭帮忙清理墓地杂草，每到祭奠之日帮忙祭奠一下，放一束鲜花。虽然墓地不少，收取的费用不算高，综合起来数目倒是不少，可平均下来的祭奠花费还有他自己的生活花费，每年所余并不多。
昨日回到的平陶县看望了一下他的奶奶，今日祭奠了南景园后，没有在平陶常住些日子，便回了这里。
这是长福公墓门口的一排房屋，足有四间房屋，原本是以前看守公墓的人居所，后来都离去了，老瞎子来后，也没有在这里居住，毕竟并不方便。
紧靠门口是连通的两间房屋，一间值班室，早被南云昭改成了福寿百货商店，里面则成了仓库。
推开房门进来，打开灯光，南云昭看到抽屉大开着，多了许多凌乱的零钱，还有几张大钞，大致估计约有一千多块，商店的物品几乎被扫荡一空，都是自行购买，放下钱走人即可。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物品，大多是些纸钱，金山银山，还有香茗火烛。
“看来明日又要进些货物了，算了，雪化之后再去吧。”
有些惫赖，或许有些迷茫，南云昭收拾了下杂乱的屋子，将那些大额钞票拿走，剩下了些零碎钱。
接着又取了些剩下的纸钱和香烛，又从背包里掏出些贡品，便去公墓中心处一块石碑处摆下，石碑上只简单刻有长福公墓几个大字，也没什么气派之处。
点燃香烛，躬身拜了三拜，倒满三杯酒，南云昭屈膝跪地，举起酒念道:
“一杯酒敬，天降祥云地生万物，政通民和国泰民安。二杯酒，各位先祖聚仙山，子子孙孙福常来。三杯酒，父老恩情比海深，养育之恩未报完，子孙后辈往下传。”
将酒一一洒落在地，盆中烧起纸钱，拿起朱砂笔，画了一道灵符，口中诵道:
“列位先人莫埋怨，小可今日送纸钱，他日若能列仙班，不枉人世走一圈！逝者魂灵，无主孤魂，今日祭奠，皆可来取。”
话音一落，南云昭扣住灵符，贴在石碑之上，那灵符红光绽放，指引着魂灵取走钱帛贡品，一阵阵阴风吹过，南云昭晓得有他在此，没有鬼魅会前来，当即转身离去。
原本是白日祭奠方才合适，从平陶归来依然时间不早，不得已南云昭方才夜间送纸钱，也是他懂些法门，若是寻常人是万不可这样做的。
回到居所，南云昭看到微信有几条信息，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便绝了回复的想法。
刚想上床休息，手机又响了起来，无奈的拿起来看了看，是张璇，若不是有事，她一般不会打扰他。
接通电话，张璇开门见山的问道:
“左眼乌青，有时经常夜里惊醒，有时沉睡不醒，怎么喊都醒不过来，而且时常一惊一乍得样子，怎么解决？”
电话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声和细语，有些质疑张璇找的人靠不靠谱。
南云昭思索了一下便询问道:
“是个女孩？”
张璇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南云昭心里有了底，回复道:
“如果没有其他症状，那应该是离魂症，受了惊吓了吧？”
“是，前天几个半个的孩子在小区打架斗殴，拿着砍刀砍人，把孩子吓到了。”
南云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壁翘起了腿，“怎么没去医院检查下？现在信这个的可不多。”
张璇叹了口气说道:“医院没有检查出来问题，开了些助眠安神的药，刚刚又闹了起来，邻居又投诉了，我不放心老同学，就跟了过来，想到了你就请你帮帮忙。”
南云昭呵呵一笑，打了个响指，道:
“给张姨帮忙是我的荣幸，举手之劳而已，没有让年岁大的奶奶去叫下魂？”
张璇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恼怒的斥道:
“少跟我贫嘴，简单的处理我还是知道的，若不是不想麻烦我的同伴，又涉及我的同学，我找你干什么？快说，怎么处理？”
南云昭赶忙闭嘴，老实回复道:
“这个容易，取茶杯一个，装满小米，用筷子扫平，找一块红布盖上，趁孩子熟睡时，绕孩子头顶左右各三圈，并呼唤她的名字回来即可。”
张璇赶忙记了下来，示意明白后便欲挂了电话，南云昭忙说道:
“若是不行，不要丢弃茶杯和红布，放到一边，不要动它，明日你带我过去处理即可。
还有，刚才的方法不行的话，拿着孩子的衣服去各个出口，四个方向，都叫一遍她的名字。告诉她不要害怕，家人等她回来即可。”
张璇赶忙答应下来，听着那边一通忙碌，南云昭挂了电话。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起身翻找，六份皱巴巴的试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忽然觉得有些发愁，假如明天要见到她，该怎么面对她……
第二日，雪下了一宿，屋内温暖如春，南云昭很满意先前斥“巨资”自己铺设的地暖，这个冬天还不算难熬。
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拿起铁锹扫帚，先清理了路面的积雪，回去喝了口热汤，便接着开始挨个清理公墓的积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他还是很讲诚信的。
中午十点左右，一声声鸣笛声传了过来，整个公墓清理的还不足三分之一，裸露的肩膀冒着热气，头顶也尽是汗珠，将家伙事放下，捧起一团雪简单洗了一下脸，便往回赶。
“哟，我还以为你睡懒觉呢，干的不错，打扫的很干净，快把衣服穿上，赤着上身，算什么样子？也不怕感冒了。”张璇笑吟吟的靠在一辆大切诺基前等着他，见他赤着上身，调侃几句便关心起来。
南云昭嘿嘿一笑，“从哪弄这么个大力士？可惜有点太饭桶了，你的工资可不够它败坏的，走，屋里暖和。”
张璇看到屋里收拾还算整洁，突然想到了什么，调侃道:
“我听说现在的男孩太自律了容易找不到对象，女孩子可不喜欢太自律的男孩！”
南云昭打了个响指，口无遮拦道:
“你呢？是不是碰到的都是自律的男人啊？”